預料中的攻擊卻并未立刻到來。樹干上傳來一陣刺耳朵的磨爪聲,然后是嘩啦啦的撒尿聲。一股熱騰騰的尿騷味兒從樹下傳來,郝富貴一陣無語。
黑獸走了,沒有攻擊郝富貴。郝富貴躺樹上恍恍惚惚的睡著了。一陣旋風從天而降卷走了他,連同樹下的蟲殼一起不見了蹤影。
郝富貴醒來的時候發(fā)現自己躺在石塔的床上。他覺得口干舌燥,勉力爬下床,拿出包裹里的水壺,咕咚咕咚灌了好幾口才覺得舒服了些。
“吆,醒了?能耐了哈!都能單槍匹馬打怪獸了!”畫靈熟悉的嘲諷聲從旁邊傳來。
郝富貴這次沒回嘴,知道是對方又一次救了自己。貓著腰低著頭坐在地上,頭發(fā)遮住了半邊臉,看起來特別沮喪。
房間里的氣氛一時沉悶起來?!芭?!”一個東西被甩在了郝富貴眼前,呲了他一褲腿血!是一根牛腿。
郝富貴:“……”順手擦了擦臉上濺到的血點子。
“吶~你的小黑朋友留給你噠!”畫靈輕快的說。
黑獸?郝富貴驚訝了!這是因為幫了忙,被當小弟關照了?他摸摸頭,哈哈笑起來,這事兒還挺逗的。說起來上次那頓蟲肉也算是它給留的呢。
“有火么?”郝富貴抬頭問。
畫靈有種不好的預感:“你要干嘛?”
“烤肉啊!”郝富貴戳戳牛腿一臉無辜,“這肉這么硬,不烤怎么吃?”
畫靈:“你以前不都吃生的?”
“那是因為林子里太濕,我點不著火……”鉆木取火什么的,他也不是沒嘗試過。除了嗆了一鼻子煙,一片樹葉都沒點著!
“我也沒火呀!”畫靈的語氣也很無辜。
“少騙人了!”郝富貴控訴到,“我第一次見你,你就在這擺了個香案,上面有倆燭臺呢!哎?你的香案呢?”
“額……收起來了?!碑嬱`咕噥著說,“這里不通風,你玩燒烤會把我們都嗆死噠!”她又重新變的理直氣壯起來。
“少來。我在這這么久也沒覺得憋的慌,這里肯定能通風!不行我去外面烤……”郝富貴據理力爭,自己好久沒吃熟食了,這肉是深色的很有些韌性,憑自己的牙肯定嚼不爛。
畫靈不說話了,開始玩消失。
“喂!你上次入夢的時候餓了我好幾頓呢!”
“滾,那些漿果都讓誰吃了?!”畫靈怒道。
一個燭臺滾到了郝富貴眼前?!皠e煩我了,你要是出去烤肉引來野獸還得我費心救,就破例讓你在這兒烤一次吧!”
“謝謝,謝謝!”郝富貴趕忙道謝,“一個不夠啊,再來兩個!還有簽子也要?!?p> “簽子?”畫靈對郝富貴很無語,又扔過去兩個燭臺,還有一根材料奇異的長簽。
“這是啥材料做的?看著挺結實啊!”郝富貴一邊片肉一邊問,“你有鹽嗎?別的調料也行?!?p> “沒有沒有沒有!”畫靈快暴躁了,“再啰嗦就把你跟牛腿一塊兒扔出去!”
“別介!我就隨口問問?!焙赂毁F留著口水翻簽子,肉片在火上被烤的油汪汪滋啦響,太香了!在他的上方有一團小旋風一直在不停旋轉著,抽油煙機似的把煙都卷走了。
畫靈看著郝富貴美滋滋烤肉的樣子,覺得石塔里充滿了煙火氣,這種熱鬧的感覺其實不賴。郝富貴不是第一個來到這里的人,這里隔個幾十年或幾百年就會來人,有時是一個人,有時是一群人。他們大都有些本事,但最后存活下來的人很少。
他看到他們?yōu)榱双@得珍貴的材料和靈能,貪婪的肆無忌憚的捕殺這里的野獸,為了傳說中黑山上的寶物同類相殘。他們有的真的到了山頂,卻什么也沒得到。有的人看到望不到頭的群山時就放棄了,有的人則迷失在群山之中再也沒出來。
郝富貴剛剛出現在河對面的時候,并未太引起他的注意。他大部分時間都在沉睡,沉睡能恢復能量。注意到郝富貴的時候發(fā)現他很奇怪,明明天賦不錯卻不修煉,為了口吃的天天被野獸追的上樹。
更令人不解的是,對珍惜的靈獸材料視若無睹!就比如那次的蟲肉,蟲殼是最不值錢的,他寶貝似的拖著走了,能提升靈覺的蟲肉卻留在那里便宜了食腐鳥。這次明明牛骨更珍貴,他卻樂顛顛的只想著烤牛腿肉。
完全的沒常識!沒常識到嘆為觀止!
開始的時候只覺得他有些潛力,便想抓過來培養(yǎng)著,但抓進來后卻常讓他氣的牙癢癢。正常人遇上靈異事件,猛然看到香案蒲團第一反應不是應該趕緊拜拜么?這貨少根筋的直接拉過蒲團坐著休息。更讓他無語的是,這家伙長的挺有文化的,卻是個徹頭徹尾的文盲……素墨界畫師們搶破了頭的《靈紋經》,他居然不認識!隨便翻翻就塞回了抽屜。
天天扛著那把破石斧就想往林子里闖,有了秘籍不是應該抓緊時間修煉么親!第一天讓他迷了個路,心想這下該消停了吧?第二天又去!迷路加下雨該放棄了吧?第三天還去!怒了,弄幫野獸揍了他一頓,總算老實了。
天知道他為了讓這家伙修煉費了多少腦筋!那一次入夢幾乎耗盡了他的靈能。明明算是半個老師,擺個香案想誑個拜師禮他都不配合!越想越氣。
一陣風吹過,石塔里的燈都滅了。郝富貴咬著半截烤牛肉,含混不清的問:“怎么突然都滅了?”沒人回應,“這黑燈瞎火的,看不清把油抹畫上怎么辦?”
畫靈磨磨后槽牙,石塔里又重新亮堂了起來。他當初是哪根筋搭錯了才讓這貨住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