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里有很多奇怪的蘑菇,比如郝富貴現(xiàn)在碰見的這種。他們又細又長,聽見有聲音過來,就彎下長長的傘柄,向著聲源靠過來。
“這是碰瓷菇,它們喜歡把種子蹭到人或動物的身上?!比稿\笑著解釋道。
“這么賴皮的傳播方式,名字取的挺貼切?!焙赂毁F一臉黑線的評價道。
他撣撣褲腿上被蹭白的一小片地方,發(fā)現(xiàn)這種蘑菇的傘蓋跟平常蘑菇不同。像剛出鍋的熱饅頭被人拿手指頭摁了一下,中間凹的很深。外緣是往上翻的,露出菌褶,特別方便碰瓷。
眾人都覺得很有趣,紛紛湊上來圍觀。他們陸續(xù)采了一些可食用的蘑菇,雀錦邊走邊講解,大家都聽得興致盎然。尤其小荷仙更是放棄飛行,一路上緊跟雀錦的腳步,片刻不離。
“小荷仙,你過來!”雀錦蹲在一叢淡藍色蘑菇面前招呼道。
小荷仙放下籃子,顛顛跑了過來。雀錦折了一根小樹棍遞給他,鼓勵道:“敲敲看!”
小荷仙輕輕一敲蘑菇的圓傘蓋,蘑菇就發(fā)出一個清脆的單音。高矮不同,大小不同的蘑菇,發(fā)出的聲音是不一樣的,小荷仙頓時玩得不亦樂乎。
“這是音階菇。那邊還有好幾叢,我們可以采回去炒蹦蹦豆。”雀錦拿起小荷仙的籃子,把旁邊的蘑菇采完。
小荷仙還在玩得興起,一用力把蘑菇敲斷了。他轉(zhuǎn)轉(zhuǎn)眼珠子側身一擋,把那叢音階菇飛快拔起來,偷偷扔到了郝富貴筐里。
“好像有人在唱歌?”白翡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側耳傾聽著。
畫靈一下拔高身體飛起來,白翡指的那個方向明明什么人都沒有。那聲音飄飄渺渺的,哼唱的很好聽,他立馬就想飛過去看個究竟。
“別過去!那是歌唱菇,有毒?!比稿\連忙阻止道,“一旦人或動物靠近,就會立刻被它釋放出來的毒氣迷暈。它是這里唯一食肉的植物……”
雀錦說的比較含蓄,但大家都聽懂了,這蘑菇陰險又兇猛,還是離遠點兒比較好。畫靈此時也確定了那顆蘑菇的位置,長得很像喇叭,個頭很大,顏色與周圍植物渾然一體。
“吃肉?那它應該也很好吃吧?”小荷仙搞怪的問。
“不知道……”雀錦被問的有點懵,沒人想過去吃那么兇殘的蘑菇。
也許……好吃?她覺得自己的思維,都被小荷仙帶歪了。她拽起蹲在地上的小荷仙,帶著大家往回走。
下山的時候,換了一條相對好走的路。
“燈叔,你干嘛一直嘿嘿嘿?”小荷仙忽然歪頭沖畫靈翻了個白眼。
畫靈一臉無辜,他還以為是后面郝富貴弄出的聲音。郝富貴一攤手,指了指旁邊灌木叢下的灰色小蘑菇,他可不給蘑菇們背鍋。
“那是嘿嘿菇,最不受女孩們歡迎的蘑菇。它們沒毒,但是也不好吃?!比稿\有些嫌棄的撇撇嘴,“有時候自己走路,冷不丁會被它們嚇一跳。”
這種蘑菇長得上下一樣粗,矮壯矮壯的。似乎是走路的震動,跟蘑菇發(fā)生了某種奇異的共鳴。
郝富貴忍不住想起了,以前聽過的一個關于減肥的笑話:“你要是能追上我,我就讓你嘿嘿嘿……”但這個笑話講出來會尷尬,所以他努力控制表情,憋住了笑意。
“那邊有個巖洞!”一直沒吭聲的飛羽,忽然開口說道。
但她關注的其實不是巖洞,是從巖洞里飛出來的蝙蝠。蝙蝠毛茸茸的也挺可愛,不知道人們?yōu)槭裁炊紖拹核鼈儭?p> “我們?nèi)タ纯窗?。”她興奮的提議道。
大魔王難得有感興趣的東西,大家就都隨了她的心意。大不了到了洞口不進去,站遠一點,面子還是要給的。
飛羽縱身幾個起落,就躍到了山洞門口。手往畫靈面前一伸,畫靈一臉肉疼的遞上那顆最大的夜明珠。
“小心點,別弄上惡心的蝙蝠屎?!碑嬱`不放心的叮囑道,他是不打算進去的。
里面?zhèn)鱽韥y糟糟的,嘈雜吵鬧的叫聲,聽起來在這個山洞居住的蝙蝠不少。
飛羽用黑沙化出一把傘,郁悶的掃一眼在洞口畏縮不前,頗有默契的躲避她目光的其他人。冷哼一聲,獨自走了進去。
雀錦本來出于東道主的莫名責任感,鼓足勇氣想跟進去,卻被白翡一把拉了回來。姐姐的這種特殊愛好,不能慣著。
“慫貨們,都進來吧!這里有好東西?!倍磧?nèi)傳來飛羽清冷的聲音。
“什么好東西?”郝富貴趕忙胳膊用力一撐,從洞口旁的大石頭上躍下來,雙手做喇叭狀向著洞內(nèi)喊道。
其他人都跑旁邊禍害嘿嘿菇去了,只有他自己留在這里。本來想等著看飛羽葉公好龍的尖叫著跑出來,沒想到她在里面還挺待得住。
“壁畫!”飛羽答得言簡意賅,對眾人的磨磨唧唧有些不耐煩。
郝富貴心中一喜,雖然飛羽沒具體說,但這肯定不是一般的壁畫。他沖畫靈喊了一嗓子,擬出一團靈火就走了進去。
洞內(nèi)幽暗,地上全是厚厚的蝙蝠屎。氣味感人,不知道飛羽是怎么呆這么久的。
靈火的亮光,驚擾了洞頂?shù)箳斓尿饌?。它們撲啦啦的飛起來,攪得洞內(nèi)混亂一片。
“把火滅了?!憋w羽皺眉提醒道。
其實郝富貴沒等她說,就已經(jīng)把火滅了。他拉高衣領捂著鼻子,湊到了飛羽傘下。夜明珠的光被一層薄薄的黑沙裹了起來,借著昏暗的亮光,郝富貴看清了墻上的畫。
那是用某種藍色礦物顏料畫的巖畫,色彩類似孔雀藍,很鮮艷。線條簡單,人物抽象,風格原始粗獷。
正中是一個雙手高舉的人,身上插著一把劍(也許是佩戴著的),他手舞足蹈的踩在一只體型很大的野獸身上,那野獸似狗像狼,牙口鋒利。
在他的左右兩邊各有兩撥個頭較小的人。他們也都是雙手高舉,頭頂有不知道象征什么的螺旋狀抽象線條……郝富貴看的一頭霧水,不知道畫上的人是在為勝利歡呼,還是在舉行某種奇怪的敬神儀式。
“吆!靈畫吶~瞧這靈能充裕的?!碑嬱`不知什么時候進來的,突然開口嚇了郝富貴一跳。他鼻子上系了塊細布條,說話甕聲甕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