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幾個月里,武秋生和丁力,幾乎沒有任何交集。
丁力剛剛接手馮敬堯留下的攤子,千頭萬緒,抽不出空來見老朋友。
武秋生也在忙自己的事,他離開了滬市,來到了香江。
孫老爺子死前,有過交待,如果發(fā)生了戰(zhàn)亂,就讓家里人聽從他的安排,搬去香江。
眼下,戰(zhàn)亂并未發(fā)生,不過搬家并非是一件簡單的事。
這其中牽涉到許多東西,比如清算家產(chǎn),又比如變賣不易攜帶的東西等等。
即便有著外國朋友達倫·奧古斯特的幫助,武秋生還是耗費了比較長的時間,才把前期的準備工作做好。
等他看好房子,將香江的一應(yīng)事務(wù)安頓妥當,重新返回滬市時,距離丁力的葬禮,已經(jīng)過了大半個月。
大半個月,足以讓一件事情的熱度減退。
即便丁力是滬市少有的傳奇,談?wù)撍劳鲞@件事的人,也是一日少過一日。
故而,回家的頭一天,武秋生并不知道自己的好朋友,已經(jīng)在半個多月前遭遇了不測。
直到第二天,他前往公共租界,向自己的外國朋友,表達謝意時,才從對方的口中得知,丁力的死訊。
“等等,達倫,你剛剛說我朋友丁力,在大半個月前,舉行了葬禮。
他……已經(jīng)死了,這件事是真的嗎?”
聽到了武秋生的質(zhì)疑,達倫·奧古斯特放下了手中的紅酒杯,頗為激動道:“當然了,武,你難道在懷疑我嗎?這簡直太糟糕了,我們的友誼就那么不值得信任嗎?
我可以用英鎊的名義發(fā)誓,我說的全是真的!”
“怎么可能?我離開滬市時,他還好好的,這才多久,怎么就死了?”武秋生忍不住低聲喃喃。
他知道,達倫不可能在這件事上欺騙自己。
不說這些日子,自己提供的經(jīng)營理念,商業(yè)模式給這位老外的沖擊有多大,單單只是那些小創(chuàng)意,也已經(jīng)讓這個老外賺的盆滿缽滿。
眼下,兩人正處于蜜月期,以這位老外對于英鎊的喜愛,根本沒理由在這件事上欺騙自己。
更何況,以丁力在滬市的地位,他的生死只需簡單的查證一下,廢不了多大力氣,就能得到答案,根本瞞不住人。
“呼~吸~”
深呼吸了兩口,勉強壓抑住自己內(nèi)心的情感,武秋生這才站起身,給自己的外國朋友道歉。
“對不起,達倫,是我失態(tài)了,你也應(yīng)該知道,丁先生和我的關(guān)系很好,突然聽到這個噩耗,我真的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
“不不不,不用說對不起,你的心情我能夠理解,誰沒有幾個好朋友呢?換作是我,突然聽到好朋友去世的消息,怕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边_倫很理解的拍了拍武秋生的肩膀。
“既然你能夠理解,那么請恕我無禮,我必須要告辭了?!蔽淝锷f罷,立刻從座位上站了起來,朝外面走去。
丁力過世近一個月,他這個做朋友的,卻連探望都沒探望一次,這種行為,怎么都說不過去。
比起和達倫說些沒營養(yǎng)的話,武秋生更想去看看丁力。
“武,等一下,我有樣?xùn)|西要給你,我想你會對它感興趣的?!边_倫神秘一笑,不等武秋生回答,便三步并作兩步,特迅速來到自己的辦公桌前,翻找了起來。
很快,他就從一堆文件中,找出了一張素描畫像。
“就是她了。”嘀咕了一句,達倫快走幾步,重新回到了武秋生面前,將素描畫像遞了過去。
“這是?”武秋生接過白紙,看著白紙上畫著的女子,不由有些疑惑。
紙上所畫之人,一身中性打扮,穿著一件長褂,鴨舌帽壓得很低,低到只能看清她的半張臉。
即便如此,武秋生還是能確定,自己從未見過這個女人。
既然從未見過,那么達倫·奧古斯特給自己這張素描,到底是什么意思?
想到這里,武秋生不由看向了達倫。
達倫似乎早就料到了武秋生回這樣,先把他重新按回了椅子上,這才苗條斯里道:“武,你是不是很疑惑,我為什么會給你這幅畫?”
“沒錯,我確實很疑惑,我很確定,自己不認識這畫中的女子,可你又說我會對這幅畫感興趣?”
“呵呵,其實這沒什么好奇怪的。
我說你會對這幅畫感興趣,是因為這個女人,跟丁先生的死,有很大的關(guān)系。”達倫臉上的笑意更濃了。
“哦,說說看?”經(jīng)他這么一說,武秋生確實來了興趣。
“外界一直傳聞,丁先生是因為舊傷復(fù)發(fā),經(jīng)搶救無效而死亡的。
但是真相真的是這樣嗎?呵呵,不管別人如何看,總之我覺得其中的問題很大。
根據(jù)我的調(diào)查,丁力死后,他的妻子和母親,一直被軟禁在馮公館。
丁母也就罷了,她畢竟只是個什么都不懂的老太婆,但馮程程可是馮敬堯的女兒,又是丁力的新婚妻子。
和上下兩任掌舵者,都有著無比親密的關(guān)系,這樣的一個人,為什么會無緣無故遭到軟禁?
唔~軟禁,這是疑點之一。
其二,據(jù)我所知,在馮敬堯時期,青幫和島國人,走的很近,互相間的交易也很多。
但在他死后,丁力上位,青幫就和島國人斷了聯(lián)系。
如今,丁力一死,這種關(guān)系死灰復(fù)燃。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點,就是你手里那副畫上的女人。
據(jù)當時馮公館的下人描述,在丁力死亡的那天,他曾經(jīng)看到過這個女人,進入了馮公館。
我們按照其形容的外貌,大略畫出了她的素描像,就是你手里的那一幅。
這女子應(yīng)該是島國著名交際花橫川夫人,雖然我不太清楚這個橫川夫人的真實身份,但這個女人絕不像表面上那么簡單。
原本我還不確定,是不是橫川夫人動的手,直到后來有人向我指出這個橫川夫人的真實身份,乃是島國特務(wù)——山口香子。
直到這個時候,我終于可以確認,丁力的死,絕對不是因為舊傷復(fù)發(fā),必然是被人殺死的,而兇手極有可能就是那個山口香子。”
達倫的話里,共有三點證據(jù)。
第一點只要有心,稍微花些功夫,根本不難查證。
第二點,如果參照上|海灘原劇情,應(yīng)該也不會作假。
唯一讓武秋生不能確認的,只有第三點。
武秋生記得上|海灘劇情中,確實出現(xiàn)過橫川夫人這個角色。而且正如達倫說的那樣,所謂的橫川夫人,就是島國特務(wù)山口香子。
如果第三點也能確認,那么達倫的推測,就應(yīng)該是真。
“恕我冒昧,不知我是否能夠見一見,指出畫上女子身份的那位?”心中有了這個想法,武秋生立刻向達倫提出了請求。
“沒問題,我們可是好朋友?!?p> 達倫說了這么多,又費力不討好的去查丁力的死亡原因,主要為了加深和武秋生這個,等同于人形印鈔機的家伙,之間的友誼。
“當然了,達倫!”
達倫笑著擁抱了一下武秋生,隨即揮手叫來了仆人,在其耳邊低聲吩咐了幾句,仆人跑了出去,很快又帶著人回來了。
“許文強!居然是他!”只是一眼,武秋生就認出了來人的身份,正是許久沒見的許文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