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界傾陽殿中,翰鈺剛從浴池出來,一旁伺候沐浴更衣的兩名仙子就拿著衣裳伺候翰鈺穿上了。
此時,聽塵敲響了浴房的門,還沒等翰鈺喊進(jìn)呢,聽塵就推門而入闖了進(jìn)來,高興的跑到了翰鈺面前。
可迎來的卻是翰鈺的黑臉,并怒聲叱道:“你現(xiàn)在是越發(fā)的沒規(guī)矩了,進(jìn)入浴房都不懂得敲門嗎?”
聽塵無辜的撓了撓頭,撇嘴道:“我這不是看蘊美人離開了,所以才敢直接闖入嘛!”
翰鈺穿好衣裳,走出了浴房,聽塵則緊跟其后,翰鈺這才開口說道:“淺微歷劫有十幾日了吧?!?p> 聽塵點了點頭:“嗯,今天正好是二十日?!?p> 說完,一臉壞笑的調(diào)侃起了翰鈺:“太子殿下這還沒見面呢,叫的就這般親切了。”
翰鈺面色微微一沉,抬手就狠狠地落在了聽塵的頭上,力道之大,聽塵被敲的地方當(dāng)即起了個大包。
痛的聽塵冷嘶著捂著腦袋,淚眼朦朧的看著翰鈺滿是委屈。
翰鈺:“本殿最近對你是不是太過于嬌慣了,讓你如今這般放肆!”
聽塵頭頂雖然痛,可還是笑臉回應(yīng)翰鈺:“聽塵只是不明白,太子殿下怎么突然想起問太子妃了?”
“太子妃!?”翰鈺復(fù)述了一遍這三個字,覺得這個稱呼甚是稱心,臉上瞬時掛上了滿意的笑容:“本殿叫你來呢,是要交給你一個任務(wù)?!?p> “什么任務(wù)?”
“你去凡間,幫我尋到淺微?!?p> 聽塵瞬間恍然大悟,指著翰鈺長哦了一聲,開口說道:“太子殿下您是要與太子妃來場仙凡戀啊!”
翰鈺笑而不語,可聽塵卻犯起了愁:“可是人海茫茫,聽塵何處去尋太子妃啊?”
翰鈺無語,抬手又要準(zhǔn)備在聽塵頭上在敲一記時,幸得聽塵反應(yīng)及時,立即走遠(yuǎn)了些,捂著腦袋可憐巴巴的望著翰鈺,才沒讓翰鈺得逞。
翰鈺只好收回剛剛抬起的手,對聽塵的蠢笨簡直是無語透頂:“你真是愚笨到家,無藥可救,淺微有那般樣貌,必定是當(dāng)?shù)爻隽嗣拿廊耍阒恍枰蚵犆琅闶?,何必一一尋找?!?p> 聽塵被翰鈺罵蠢笨,雖然心中不服,卻也無法還口,畢竟自己這件事上確實蠢笨。
只能皮笑肉不笑的沖翰鈺笑道:“殿下教訓(xùn)的是,聽塵這就啟程去尋,太子等我的傳音蝶通知吧?!?p> 翰鈺見聽塵笑的這般不真誠,正要生氣,聽塵卻趕忙道離,一溜煙跑沒了影。
人間,慕容傾城已經(jīng)病倒在了床上,文太醫(yī)收拾好藥箱后,林清婼就著急詢問慕容傾城的病情:“文太醫(yī),傾城這到底是怎么了?”
文太醫(yī)背上藥箱,無奈的搖了搖頭,林清婼看著更是著急:“你到是說啊?!?p> 文太醫(yī)長長的嘆了口氣,才緩緩開口說道:“王妃,郡主她這是心病,臣也束手無策,能做的,就是為郡主續(xù)命?!?p> “續(xù)命!”林清婼瞬間感覺無力,整個人后退了幾步,一旁的侍女見狀連忙扶住了林清婼。
守在一旁的慕容瓔聽了這個消息,也是五雷轟頂一般,緊緊握住了慕容傾城的手小聲的啜泣,咽嗚嗓子喚了一聲“姐姐?!?p> 林清婼頓時雙眼含著淚花,搖了搖頭:“不,不可能,怎會嚴(yán)重到如此地步。”
文太醫(yī)又是一聲長嘆,為慕容傾城如花的年紀(jì)感到惋惜:“心病不是一天成的,郡主她之前以為你們被斬首,就已經(jīng)落了這心病,而西平王逝去,則成了她最致命的一擊。”
林清婼瞬間流下了眼淚,拉著文太醫(yī)就要下跪:“文太醫(yī),我求求你,求求你救救傾城?!?p> 還未跪下,林清婼就被文太醫(yī)連忙扶了起來:“使不得啊王妃,您這折煞老臣了,臣那敢受你的禮啊?!?p> “我就她這么一個女兒啊!”
文太醫(yī)無奈:“不是我不想救郡主,只是能解郡主的法子,只能是西平王起死回生,可王妃您也知道,起死回生,神仙都未必敢說行,老臣又怎能做到呢?”
林清婼徹底奔潰,哭成了淚人:“那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傾城死嗎?”
文太醫(yī)無奈,搖了搖頭:“臣也沒有辦法。”
說完,沖林清婼鞠了一躬后,便離開了。
林清婼看著躺在床上面色如蠟的慕容傾城,心更是如同刀扎,走到床前不停地勸解:“傾城,你聽娘說,你還年輕,只要你好起來,還能遇到合適的人,你去了娘怎么辦?。俊?p> 慕容傾城眼角滑落一顆眼淚,看著被風(fēng)帶動的床幔雙眼無神,說話的聲音沙啞低沉:“若是娘,能忘記爹嗎?”
“我……”林清婼啞口,不知該如何回答,哭的越發(fā)的狠:“可我就你一個女兒,娘不許你死,也不準(zhǔn)你死,傾城,算娘求求你,不要離開娘好不好?”
慕容傾城突然放聲哭了,視線漸漸模糊:“可是,可是我忘不了他?!?p> 慕容傾城的話,如同刀子剜痛林清婼的心,林清婼不知該怎么辦,也不能怎么辦,只能絕望的趴在床頭痛哭著。
夜里,慕容瓔拿著多盞親手制成河燈來到了河邊,點燃河燈放在水里任憑它門順?biāo)?,一旁路過的婦人見了,聲音沙啞的說道:“姑娘,今日可不是鬼節(jié),你的河燈,怕是送不到所逝之人的手上的……”
慕容瓔聞聲看著漸漸遠(yuǎn)去的河燈群嘴角泛起了笑容,一顆晶瑩剔透的淚珠卻滑落臉頰打在了手上:“我知道今天不是鬼節(jié),可我想著,他會看到的吧……”
聽聞慕容瓔的回答,婦人當(dāng)即一聲長嘆:“看來,你也是個可憐人啊,夜深了,姑娘早早回去吧?!?p> 說完,婦人便漸行漸遠(yuǎn)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此時冥界太辰宮中,幾名掌燈的小鬼手捧著河燈走進(jìn)了宮內(nèi),正處理公務(wù)的冥王聞聲抬起頭看向了小鬼,只見小鬼將那與昏暗的冥界十分不搭的紅色河燈送到了冥王面前,小聲的開口說道:“冥王,這些河燈是寫給獵魂殿下的。”
“獵魂?”冥王帶著疑惑施法接過了河燈,小鬼也退出了宮外,待將河燈一一拆開之時,冥王看著河燈上的字也濕了眼眶。
只見河燈上寫著:驚語,原諒我這么久了才給你寫河燈,你走了這么久了,你可知我過得一點也不好。
驚語,我想你了。
驚語,今日我去了茶樓,我問了那個說書先生陰司死了魂魄會去哪,那說書先生說,陰司死了,便身歸混沌了。
身歸混沌,混沌的路上,你走的可好?
驚語,昨夜我夢到你了,夢中的你我穿著喜服成了親。
驚語……
看過河燈的內(nèi)容之后,冥王小心的將河燈放在了一旁,聲線顫抖著長嘆了一聲后,喚來了守在殿外的小鬼:“來人?!?p> 小鬼聞聲跑了進(jìn)來,向著冥王行了禮。
“你去幫我拿些紙。”
小鬼應(yīng)聲走到了一旁的書架,從書架上取了幾張無字的紙送到了冥王面前。
冥王接過紙后,便讓小鬼退了出去,自己則將河燈上的話一一抄錄在了紙上。
自那日后,慕容瓔每夜都會坐在河邊點一盞河燈,久而久之,在忘川河畔等河燈也成了冥王每日必做的事情。
日子一天天過去,慕容傾城的身子越來越差,一日,慕容傾城坐在涼亭里看著瓦片上的雨水落下。
自從知道慕容傾城命不久矣之后,慕容瓔便每天陪著,今日亦是如此。
慕容傾城顫抖著抬起了手,用手接著由瓦片上落下的雨水臉上露出了笑容。
慕容瓔看著慕容傾城這副模樣,滿是心酸,眼淚又不爭氣的涌上眼眶,憋了好久,慕容瓔才將眼淚憋了回去,笑著開口問道:“姐姐在笑什么?”
慕容傾城的笑容更深了幾分,虛弱的嗓音傳入了慕容瓔的耳朵里:“你知道我為什么喜歡春天嗎?”
慕容瓔搖了搖頭:“不知道?!?p> “因為,我遇到他的時候,就是在春天,一切的美好與思念,也是在那時注定的,失去他時,又是在冬季?!?p> 說完,慕容傾城嗓子咽嗚了一聲,慕容瓔原本憋回去的淚水,又重新下了,甚至想起了驚語。
“郡主,南音求見?!?p> 身后,落裳通傳的聲音傳入二人耳中,慕容傾城頭也沒回的說道:“讓他進(jìn)來吧?!?p> 話音剛落,剎銘就走進(jìn)了涼亭,看著慕容傾城周身薄弱的氣息,下意識的捏緊了手中的鳳釵。
慕容瓔也在這時離去了涼亭,站在外面看著二人。
待剎銘走進(jìn)后,慕容傾城才收回了手,回頭看向了剎銘,臉上帶著淺淺的笑容問道:“南音,你怎么來了?”
剎銘看到慕容傾城憔悴的模樣時,心里又緊了緊,悄悄催動靈力探知慕容傾城的壽命,卻發(fā)現(xiàn)薄弱的可怕。
就算是自己出手為慕容傾城續(xù)命,也是無力回天了,除非冥王親臨,或者以命抵命。
剎銘伸手遞上了手中金釵對慕容傾城說道:“王爺說了,讓您等他回來,他一定會回來接您的?!?p> 慕容傾城聽了這話瞬間兩眼閃著淚光,心中似乎看到了一絲希望,顫抖著手拿過了發(fā)釵,看著金釵上栩栩如生的鳳凰,落下了眼淚,哭腔著道:“我就知道,你沒有死,南音,他還活著對嗎?”
剎銘抿了抿嘴,不知該如何回答,只能搖了搖頭:“對你們來說,他是死了?!?p> 剎銘的話,慕容傾城聽不明白:“你什么意思?”
剎銘卻不在回答,向著慕容傾城鞠躬過后,便退出了涼亭。
慕容傾城看著南音離去的背影,心狠狠地痛著,如同被捏碎一般痛到骨髓,無力的復(fù)述自己的疑問:“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