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安在其他人的身體中被肢解著,她第一次對疼痛如此免疫。她甚至沒有心情去看兇手一眼,也不想知道兇手為什么要殺人。她在從頭到尾,一個細節(jié)一個細節(jié)的回憶著,她想知道為什么這個可怕的詛咒還沒有被破解。這次的被害者死亡的很快,祁安的意識漸漸在自己的身體里恢復了,她閉著眼,聽賈志成、黎生、李政、姜津等一眾人在自己的臥房里討論著詛咒的事情。
“按道理說,顏如玉死了,祁安身上的詛咒應該消失才對啊。”黎生皺著眉頭對賈志成說道。
“難道顏如玉是假死?”大恩突然從座位上站起來,一驚一乍的說道。
“親眼所見,怎會有假?!辟Z志成淡定的搖了搖頭,“我上一次見到顏如玉,還是在夷羅之戰(zhàn)的時候。那時候先知說過,用神石作引,加以滅魂咒,就算顏如玉身上有不老不死的詛咒,一樣可以殺了她。她當時在陣中迅速衰老,我們都看到了?!?p> “夷羅之戰(zhàn)是什么?”黎生納悶的問道,此前,他從未聽師父說過這件事。
“是很古老的事情了?!辟Z志成摸著自己的光頭回憶說,“上古時代,異人為神,我們這些有異能法術的人像神一樣統(tǒng)治著這個世界。甚至來造出異獸,來幫助我們獎懲常人。后來尹氏老祖受人蠱惑造出神石,常人有了壓制我們的法器,便舉兵將我們推下神壇。從此以后,每隔百年便會爆發(fā)異人和常人之間的戰(zhàn)爭。直到五百年前,常人建立有助于常人和異人和平共處的州郡制度,并讓四大家族的異人出任宮中的護法。在維持了二百年的和平后,夷羅戰(zhàn)爭爆發(fā)了……”
賈志成嘆了口氣,他看著躺在床上的祁安繼續(xù)說,“葉梓童和顏如玉所嫁的帝王,極其仇視異人。他狼子野心,暗中施盡各種方法削弱異人勢力。在他的計謀被揭穿后,爆發(fā)了夷羅之戰(zhàn),造成異人死傷無數(shù)。就連皇后,也就是葉梓童的三個兒女他都沒有放過。”
“這個人太殘暴了吧?這么重要的事情,為什么我們都不知道?”大恩怨恨的看了一眼在場的幾個常人,他不滿地說,“我還一直以為,是我們異人不屑與常人為伍,自己找了源島那么個世外桃源生活呢?!?p> “源島上三百歲以上的異人都知道這件事情的,我們不愿意講是不想加深你們對常人的仇恨。而且走到這一步,我們異人也有一部分責任……這就要從上古時代講起了,等以后有機會再給你們講吧?!?p> “那你可以給我們講一下夷羅之戰(zhàn)的事情嗎?那時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黎生想不通,就算有神石壓制異人的異能法術,異人也不應該輸這么慘啊。
“源島上四大家族的族長們記得比我清楚,那時候師父我還只是個孩童?!辟Z志成有點兒不好意思的說。
“那你那天說自己跟顏如玉是三百年前的老相識……”大恩不懂眼色的拆穿道。
“咳咳……”賈志成的臉紅成了一個紅皮球,他尷尬的咳嗽著說,“我那時候,恰好在宮里做事,顏如玉又是宮里的妃子。”
“什么?”大恩跳了起來,他蹲在地上指著賈志成的兩腿之間,吃驚的問:“師父你該不會是個太監(jiān)吧?”
“胡鬧!師父那時還是個孩子,未到凈身的年齡!”賈志成把兩條腿緊緊的和在一起,拍著腿對大恩吼到。
“那我有一個問題?!苯蛳蛐W生一樣,坐的端端正正,規(guī)規(guī)矩矩的舉著小手,一臉期待的看著屋里的異人們問。兆君翻著白眼嘆著氣,異人界煩人精范大恩加上常人界討厭鬼姜津,真是熱鬧,熱鬧啊……
“你問……”賈志成其實并不想回答,但姜津難得禮貌一次,自己也不好推脫。
“我想知道你們異人的壽命是怎么算的?。磕?00歲,看起來像40歲;大恩90歲,看起來像20歲……黎生20多歲,看起來……”姜津瞇著眼睛,認真的打量著黎生說:“嗯,你跟你實際年齡還是比較相符的?!?p> “我們異人的事情,為什么要告訴你???”果不其然,煩人精范大恩懟了回去。
“因為我好學。”姜津天真的攤著手,故意理直氣壯的氣大恩說:“你看看你,大我六十多歲,性格卻像我一樣,絲毫不穩(wěn)重!你的閱歷,不,按照我們常人的俗語,你吃的鹽都吃哪兒去了哦?吃假鹽了吧你?”
夷羅之戰(zhàn)帶來的解謎氣氛,霎時間變成了煩人精和討厭鬼的斗嘴場。屋子里的其他人黑著臉,無奈的看著大恩和姜津兩個人你來我往的做著無用的口舌之爭。
“賈師父放心,”李政把兩人的爭吵當作背景音樂,他思索了一會,恭敬的走到了賈志成面前中氣十足的說:“不該我們管的事情,我們不會再多問。只是祁安身上的詛咒之事,還望賈師父能指點一二。”
祁安聽到這兒,知道大家的視線要重新聚集到自己身上了。她一動不動的閉著眼,繼續(xù)假裝自己還未蘇醒。
“唉……”賈志成嘆了一口氣,他看著床上昏睡的祁安說:“這個鄙人還真不知道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現(xiàn)在可能只有一個人能回答這個問題了。”
“誰?”梁珍焦急的問道。她倒不是擔心祁安,她是怕祁安的詛咒不破的話,李政會一直把注意力放在祁安身上。
“先知。”賈志成有節(jié)奏的拍著自己的大肚子,若有所思的說:“不過先知是否愿意幫助你們,我也不敢確定?!?p> “如果要找先知,應該要去源島吧?”李政恭敬的抱著手,誠懇的問:“還請賈師父告訴我們源島的具體位置?!?p> 賈志成繼續(xù)拍著肚子,不動聲色的思考著這其中的利害關系……異人生活的“源島”,是南海域一個極其隱蔽的海島。在先知和神人的庇護下,三百年間從未被常人發(fā)現(xiàn)。雖然源島中并無不允許常人進入的規(guī)矩,但畢竟異人曾遭受過常人的迫害,這么貿然告訴他們,萬一出什么事情怎么辦?
“我們只是想幫助祁安破解她身上的無盡死亡體驗異能,并無任何惡意。何況源島上都是能人異士,我們區(qū)區(qū)幾個常人,做不了什么的?!崩钫蕾Z志成的擔憂,他微笑著繼續(xù)補充說,“您放心,源島的位置,我們會保密的?!?p> 賈志成猶豫了一下,他看看了床榻上的祁安,猶豫片刻后悠悠的說:“陸之最南,??菔癄€……”
“就直接說三亞得了唄……”姜津聽賈志成念了一個這么簡單的地點謎語,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咦,祁安醒了?!崩钫逃柦颍习卓吹狡畎脖犃艘幌卵?,站在后面喊道。
“安安……”李政原本想問祁安這次是誰被殺了,但他轉念一想,就算問了也于事無補,只會加深祁安的痛苦。他走過去改口說:“餓了吧?”
祁安睜開眼看了看李政,沒有什么反應。李政笑了一下,他轉頭對兆君說:“可以麻煩兆君兄為祁安準備些清粥小菜嗎?”
“當然可以,我晚上特意給她留了的,都是現(xiàn)成的。”兆君笑著回答完,轉身去了廚房。
“李政……”祁安輕輕握住了李政的手,她淚眼婆娑的看著他說:“我身上的詛咒,還在……你們三個走吧,不然……”
“你不是說過,你想有人相信你,幫助你嗎?”李政幫祁安掖著被角,他堅定的說:“我們已經(jīng)一起走了那么多路,不要總是輕易想推開我們?!?p> 祁安皺著鼻子,眼睛里包著的眼淚花兒像斷線的珍珠般一顆接一顆的流了下來。她覺得現(xiàn)在的李政身上,除了安全感外,還多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就像……就像已經(jīng)一起生活了十幾年一樣。她坐起身,不顧大家的眼光,抱著李政的脖子大哭了起來。
“祁安,你確定好哦。你先是說黎生是你的守護者,然后又說黎天祥是你的守護者,現(xiàn)在又抱著政哥……”梁珍冷著臉,酸溜溜的說道。
賈志成一看這里馬上要上演情感大戲了,他這輩子最怕的就是女人吵架。他站起身匆忙告辭,趕緊帶著大家離開了。
“我覺得他們幾個常人中,李政的成長最明顯。他這次回來不僅說話彬彬有禮,做事情也很有分寸。而且,他居然能擺脫攝魂術的控制,真是不得了?!崩习鬃咴诤竺?,摟著大恩的肩膀說。
“這有什么了不起的,黎天祥不也能擺脫攝魂術的控制嘛。”大恩晃著腦袋回答著。
“黎天祥是因為愛顏如玉,沒聽過那首歌,‘愛能創(chuàng)造奇跡’嗎?”老白白了大恩一眼,為李政辯解道。
“那李政也愛祁安啊,這也是奇跡啊。而且,我看那個祁安分明對李政也很有意思的嘛?!贝蠖鳑]看到黎生在他后面,沒頭沒腦的說道。
“別說了?!眲倓偹屯觑埖恼拙线h就聽到兩個人的對話,他快步跟上來,小心的看著黎生的臉色。大恩和老白經(jīng)過兆君的提醒,回過頭才發(fā)現(xiàn)黎生就跟在他們身后。他們三個停下了腳步,黎生一言不發(fā),冷著臉繼續(xù)往前走。
黎生其實根本沒有聽到老白和大恩在說什么,他滿腦子都在想一件事:
“夷羅之戰(zhàn)的時候,到底發(fā)生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