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章 神 廟
等到血蘭走遠,黑寡婦才搖頭笑道:“這一次我能幫的不能幫的我可都幫了?!?p> “你那番話究竟是在幫我,還是在幫你自己。”銀面人不知何時站在了黑寡婦身后。
黑寡婦面色一變,隨即嬌笑道:“不過老大,你若繼續(xù)這么放縱六妹,有人的心恐怕真的會被偷走了。”
“你想說什么?!便y面人聲音變得有些低沉。
“你曾幾何時見過六妹這么關(guān)心一個人的生死了?”黑寡婦一邊說著,一邊將手肘搭在銀面人的肩頭。
銀面人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
“蓬萊有個沈青陽已經(jīng)夠讓人頭疼了,對不對?!?p> 銀面人道:“弟兄們現(xiàn)在何處?”
黑寡婦想了一會:“除了二哥,其他的人應(yīng)該都還在老宅里?!?p> “老二短時間恐怕回不來。不等他了,今日起七殺就停止接任何生意?!便y面人順手打開了黑寡婦的手。
黑寡婦愣了愣:“不接生意?那咱們喝西北風(fēng)去???”
“接下來的時間,你們要重新磨合,為下次的行動做準備?!便y面人抬頭看著蒼穹,不知在想什么。
“下一次的行動?呵,我們四個人同時行動?那可是大買賣。這次妹妹我能分多少?要知道,咱們幾個就小妹我對老大是最忠心的喲?!焙诠褘D眼睛透著精光。
要知道對于七殺而言,兩人的聯(lián)手行動就是了不得了。這也是為何剛才血蘭聽到黑寡婦的話也會有那樣驚詫的反應(yīng)。
而四人的行動,在七殺這個組織里還是從未有過的事情。、
也難怪黑寡婦會有這種反應(yīng)。
“呵,這次的四人之中就以你的武功最差,你該想的不是能分多少銀子,而是能不能活著把銀子花出去!”
黑寡婦道:“我好怕呀。這次要在江湖上除名的,究竟是哪位了不得的高手?!?p> 銀面人道:“你不是已經(jīng)知道了?”
黑寡婦又是一愣,茫然道:“我知道?你是說…葉星凡!”
銀面人淡淡一笑。
“我剛才只是隨口這么一說,還真有人想要他的命啊。能告訴我是誰么?”
銀面人冷笑道:“你真這么好奇。好奇到連咱們這行的規(guī)矩都忘了。”
黑寡婦神色一凜,訕訕道:“不錯,好奇害死人,我的確不該問?!?p> “不過這次我可以回答你。因為雇主就是我?!便y面人笑道。
“我…我這就回老宅去通知大家?!?p> 聽到銀面人那樣的笑聲,黑寡婦感渾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她只想立刻離開這里。
看著黑寡婦離去,銀面人才冷笑道:“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背地里干的事情,如果這次你能活著回來,呵呵…”
大地如砧板,寒風(fēng)似利刀。
長安回江南的大路空曠無垠,兩旁盡是枯草敗絮,映入眼中滿目蕭條。
深陷陰霾的葉星凡直直躺在馬背上,一只手遮在眼前,一只手豎直的垂下。
遠遠看著滴答前行的白龍就像是馱著一個死人。
白龍很聽話的打著響鼻,委屈地順著大路,對兩旁“美食”恍若不見。
它實在害怕這些不靠譜的人又將它獨自扔下,然后便是整日整日的失去蹤影。
事實上半日前若非葉星凡及時趕到,在那客棧馬廄中它幾乎已被那幾個爭搶它的江湖大漢給撕成幾半了。
葉星凡雖然沒有睡著,但已經(jīng)這么躺了兩三個時辰。
這半個月來他實在太過疲倦,幾乎沒有真正好好休息過一晚。
況且既然天池宮主如此自信斷言慕天隱走不出綺羅山的范圍,那自己緩緩趕路又何妨。
他并不是小看黑龍神劍,而是天池宮主四個字更加可信。
這一路葉星凡已將江湖上自己所知能媲美慕天隱的高手在腦海中細細想了一遍,卻始終不得頭緒。
畢竟當(dāng)今江湖能強過慕天隱的人實在不多,即便天風(fēng)飛雪云五大高手這五人都能勝他,似也無一人可令他如此畏懼,尊奉為主。
況且天、風(fēng)兩位,早已經(jīng)十?dāng)?shù)年未曾在江湖上露面過。
唯有那李芝蘭,是向聞其名卻一無所知。
在存在凌云山莊的江湖,竟被奉為“天下第一劍”,劍道自是不提。
至于究竟強到何種地步既無人知曉,葉星凡也無法考究,似乎是不二的人選。
“當(dāng)日那慕天隱親口吐露,他的主上曾經(jīng)與李芝蘭遭遇過,還險勝一籌將之逐退。那么似乎也不是李芝蘭??墒且膊⒉荒芫痛伺懦抢钪ヌm故意放出煙幕的可能。”
想到這里,躺在馬背上的葉星凡又忍不住皺起眉頭。
至于青年高手,強如張影灝、蕭正,抑或那楊乘風(fēng)、殷皓軒、胡狻等輩,雖亦不凡,功力也就與之相若。
或許前兩位在拼力一搏之下還可能稍勝慕天隱一招半式,同樣也談不上令其畏懼。至于楊乘風(fēng)等人想勝過慕天隱恐怕是難如登天。
剩下七大派,三洞天的掌門,除了少林方丈滅寂禪師,其余人等還真不是黑龍神劍的對手。
難道是魔域的人!
每當(dāng)聽聞有關(guān)百年前凌絕峰那場大戰(zhàn),葉星凡無不每每為未能親臨一會魔域眾高手時常嘆恨。
難道如今沉寂百年的魔域總算有了動作。
“白龍!我們快走!”
想到這里葉星凡不禁精神一震,身形驟然飄起催馬快行。
第三日正午時,葉星凡終于回到了這個小鎮(zhèn)上。
就算江湖上天翻地覆,這個小鎮(zhèn)好似永遠都不會改變。
依著天池宮主的話,葉星凡開始尋著客棧逐家詢問。
可是無論是此地的客?;蝮A站都沒有類似慕天隱的人物出現(xiàn)。
他甚至花費了幾錢碎銀,在那有心人的帶領(lǐng)下穿街過巷連,將這鎮(zhèn)上唯一一家只有五個房間的妓院都找到了,卻依舊一無所獲。
天池宮本是江湖禁地,在這里很難見不到江湖中人。
所以只要稍微特別的人來到這里就會非常惹眼,很容易可以打聽的到。
難道慕天隱并沒有回到這里?
其實葉星凡并不感到奇怪。
慕天隱所受的乃是內(nèi)傷,需得調(diào)息靜養(yǎng)。
所以養(yǎng)傷擇地自是越僻靜越好,那些嘈雜又不安全的環(huán)境本不適合他。
賣菜粥的還是那個老婆婆,泛黃的舊棚子下面仍舊只有他一個客人。
只不過這次葉星凡喝粥不但慢了許多,還要了幾個熱騰騰的菜包。
那老婆婆當(dāng)然還記得面前這個年輕人,像半個月前那樣喝粥的人畢竟不多。
“老人家,看這天色就快要下雨了。怎么還不收攤呢?!比~星凡余光四處掃尋著。
“小伙子,你真的去過那些仙女住的地方了?”
只有一個客人,那有些無聊的老人也樂得和他交談。
葉星凡苦笑道:“就算是去過了吧?!?p> 老婆婆跟著笑道:“看不出公子年紀輕輕,這么有本事。”
男人去到天池宮附近居然還能全身而退,這就已經(jīng)是不小的本事了。
葉星凡喝著粘稠的菜粥,忽然靈機一動問道:“老人家,敢問這附近可有廢棄的...比如破廟或者寺院?”
老婆婆嘆息道:“這世道哪里的人能不害災(zāi),所以無論什么地方,神廟總是不缺的?!?p> 葉星凡點頭微笑道:“您這話倒也有理?!?p> “倒是你這公子,總是找那些奇奇怪怪的地方做什么?”老婆婆輕輕擦著小木幾,似乎隨口問道”
葉星凡一愣,苦笑道:“經(jīng)您一說,連我自己都感覺自己很少去正常的地方?!?p> 老婆婆手一指,道:“順著那老街的小坡上山就有座天王廟。山路倒是好走,我這老婆子走到那也就小半個時辰。只不過最近聽說來了個帶刀的怪人。好多打柴的都被他攆出來,好在沒害了性命?!?p> 葉星凡微微一笑,總算是有了線索。這慕天隱居然選擇了偏僻的樹林療傷。
“秋月楊明惲,冬嶺秀寒松?!?p> 這個天王廟正處在山嶺的位置,松柏挺立,灌木叢生。
放眼往山下望去,小鎮(zhèn)盡收眼底,連剛才那指路的老人家都隱約可辨。
低頭看了看地上,滿地落葉似錦沒有一絲泥土露出。
不知道為何葉星凡腦海里忽然浮現(xiàn)出李靈素的身影。
沒有任何力量能挽回一片落葉,讓它重回枝頭,鮮綠如初。
更沒任何力量能讓那多情的女子起死回生,慕天隱此時的心情想必比葉星凡痛苦的多。
可以為自己所愛付出生命的人絕對不該如此短命,天池宮主未免出手太過毒辣。
但葉星凡剛走了幾步就不禁皺起了眉頭,看來慕天隱選擇這里還有更充分的理由。
這個地方遍地落葉,因而這里不但是觀景的好地方,更是養(yǎng)傷的好地方。
因為任你輕功多高,想在這遍地枯葉里行走而不發(fā)出聲響都是不可能的。
慕天隱的任務(wù)是去取那天池神水,如此緊要的靈物,自然不會假手于人。
所以葉星凡知道一會很可能直接就能見到隱身慕天隱之后的主上。
面對慕天隱這樣的老江湖,葉星凡不敢掉以輕心,身形一晃,已躍到一棵松樹上。
松樹是最堅韌的,即便凜冽的寒風(fēng)中它也能保持常綠茂盛。
是以在冬天它碩大的樹冠確是很好的掩護。
一道藍色的疾光在那一棵棵松樹之巔兔起獾落,片刻間已到了距離天王廟不足十丈的地方。
從這里俯瞰那房頂坍塌近半的天王廟,任何風(fēng)吹草動都逃不過葉星凡的眼睛。
神龕下的確燃著篝火,篝火旁一個中年男子。
雖然這人緊閉著雙目,完全看不清樣貌,但葉星凡已忍不住捏起來拳頭。
他發(fā)現(xiàn)自己體內(nèi)的真氣似乎遇到了某種強烈的刺激,有些躁動不安。
而那人蘊含的劍意似乎已要透過眼簾逼射而出,更讓葉星凡本能生出警覺。
葉星凡強行收斂自己微微外放的劍意,他并不肯定適才的瞬間對方是否已然發(fā)覺了自己。
男子盤腿坐在神龕下,本來破廟內(nèi)的地面仍有不少落葉,卻已被他的護體真氣逼到了一邊,形成了一個半弧。
這黑龍神劍看來不只劍法了得,內(nèi)功亦是非凡。
但實際引起葉星凡注意的還不是這個人,而是在他三丈之外,地上的那柄劍。
遠在十?dāng)?shù)丈外,葉星凡都能感覺劍氣逼人,尚未出鞘,竟已讓人近乎窒息。
凌云山莊既然號稱御劍之巔,雖然收藏的名劍不多,葉星凡眼光見識卻是不凡。
舉凡名劍,也是出鞘之后方能傷人。
但眼前這把劍雖尚在鞘中,外泄的劍氣已帶有濃濃的殺意。
若無深厚功力之人實不足以駕馭這把劍,甚至被濃烈的殺氣吞噬掉本身的意志。
若然足夠駕馭想必出鞘的瞬間,此劍之威堪稱“劍中之魔”。
那日慕天隱無論是人還是劍都并沒有對自己帶來如此震撼。
此時葉星凡已然明白,此人絕不是慕天隱,但看似功力又不在慕天隱之下,這人又是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