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善被人欺,馬善被人騎,這個道理林夏明白。她并不是個人盡可欺的主兒。
所以,如果柳若曦執(zhí)意要與她為敵,挖空心思對付她的話,她絕不會怵她。
蓮兒看著眼前恬淡安然,沒有流露出本分懼色的林夏,心里有些復(fù)雜,同時,又有些欣慰。
看來,王妃自大病之后,的確不同了。從前的她,是斷斷然說不出這樣的話來的。
這樣也好,至少,不用再受著他人的欺負(fù)了。
疹子發(fā)了幾日,總算是退下去了。柳若曦借著銅鏡,看著自己光滑的后背,暗暗松了口氣。天知道她這些天有多提心吊膽。倘若真留了疤在背后,她只怕要發(fā)瘋。
這藥是她命人找來的,所以藥效她比誰都清楚。這疹子一旦發(fā)起來,就是無藥可醫(yī),只能慢慢地捱過去,等它自己康復(fù)。發(fā)疹子的時候絕對不能用手去撓,否則要是落下了疤,不管用什么法子都是去不掉的。
所以,這幾日柳若曦根本不敢去碰它,生怕一個不甚,這光潔細(xì)膩的皮膚就毀了。
碧兒見柳若曦似是心情尚可,硬著頭皮遲疑地問:“主子,那個林夏敢這么對您,您打算怎么報復(fù)回去?”
碧兒的這個問題,倒是把柳若曦給問倒了。
她雖然心里有氣,也的確有報復(fù)的心,只是她的教養(yǎng)和驕傲并不允許她做出任何越過底線的事情來。是以,她即使再氣,也想不出什么惡毒的法子。
碧兒見柳若曦不說話,便知道她這是沒了主意,想了想,上前道:“小姐,其實(shí),奴婢倒是有個法子?!?p> 柳若曦懷疑地打量了碧兒一眼,問:“你能有什么好計(jì)策?”
碧兒跟在她身邊多年,所以她很了解,這丫頭就是個繡花枕頭。雖然長得一副聰明樣,但其實(shí)比臭皮匠還臭皮匠。
小時候柳若曦背不出功課,又怕被先生留堂,不給回家,愁得不行。碧兒就給她出主意,說是趁著先生午睡,把先生的山羊胡子給剪了,到時候先生顧著傷心,就顧不上她了。
現(xiàn)在回想起來,她當(dāng)時腦子一定是教驢踢了,才會覺得碧兒的法子可以一試。
后來,先生一氣之下,告到了父親面前,新仇加舊賬,順便再添點(diǎn)油,加點(diǎn)醋,差點(diǎn)把她活活樹成一個反面典型,在祠堂里跪了好幾天。
自那以后,碧兒就再也沒提過要給她出主意,這么多年過去了,這還是第一次。
碧兒見柳若曦一副不信她的神情,就有些急了:“小姐,您相信我,這個法子真的很好。奴婢保證,只要您用了這個法子,那個林夏肯定會被王爺趕出府的。”
柳若曦見她一副信誓旦旦的樣子,不免也有些心動:“那你說說,到底是什么法子。若真能讓我出了這口惡氣,我定然重重賞你。”
碧兒被她這話激勵了,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湊到柳若曦的耳邊耳語了一番。后者聽完之后,蹙起了好看的秀眉。
“這個法子會不會太惡毒了?女人家最重要的就是名聲了,她是王妃,這樣的事情傳出去,她還怎么做人???”柳若曦有些猶豫。
碧兒見她躊躇,便急道:“主子,我知道您心好,可是您也不想想,那個林夏對付您時,可有心軟過?倘若這次您真留了疤在身上,王爺還會再喜歡您嗎?”
柳若曦聽了碧兒的話后,也不說話了。
雖然這次的事情,是她挑起事端在先,可人都是這樣的,護(hù)短,護(hù)己。即使自己千錯萬錯,但還是能輕而易舉找到千百個理由來辯護(hù)。
如果不是林夏,這次在秋狩中與王爺暗生情愫的人,就會是她。林夏得到了王爺?shù)膶檺?,她就是她的敵人?p> 想到這兒,柳若曦點(diǎn)了點(diǎn)頭,道:“好。這件事情,你好好做。若是成功了,我不會虧待你?!?p> 碧兒見柳若曦愿意相信她,高興得不行,福了一福,轉(zhuǎn)身快步離開了原地。
這日天公不作美,本是好端端的大晴天,忽然就開始烏云密集,繼而淅淅瀝瀝下起雨來。林夏出不了門,只好待在自己的夏荷院里,作畫打發(fā)時光。
“蓮兒,你別動,你一動我就畫不好了!”林夏拿著湖筆,不滿地嚷著。
被嚷的蓮兒亦是一臉的不耐煩,偏偏臉上還要強(qiáng)掛著笑,看起來有些滑稽:“王妃,您都已經(jīng)畫了快兩個時辰了,怎么還沒畫完???奴婢見宮里的畫師給人作畫像,半個時辰不到就能作好,怎么就您這么久?”
“你這小妮子,越發(fā)大膽了,仗著我不罰人,居然也敢嫌棄起我來了!”林夏不滿地瞪了她一眼,“宮里的畫師那是流水線生產(chǎn),給錢就畫,一點(diǎn)也不走心。我這是慢工出細(xì)活,等我畫完,你就知道差別了。”
蓮兒雖然聽不懂林夏口中的“流水線生產(chǎn)”,還有“走心”到底是什么意思,但也能猜出個大概,便撇了撇嘴,到底沒反駁。
林夏頓了頓,又道:“再說了,你一會兒頭朝左看,一會兒又朝右轉(zhuǎn),我怎么畫得好啊!做畫像的時候最忌諱動來動去了,你要配合我,這樣我才能更快畫好。”
蓮兒見林夏將自己學(xué)藝不精歸咎到了自己的身上,這便忍不了了:“王妃,兩個時辰,我脖子都僵了,怎么能不活絡(luò)活絡(luò)呢。”
“行行行,你別說了。這樣,你別動了,我快點(diǎn)畫,咱們相互配合,行了吧?”林夏說著,拿著筆輕輕在硯上蘸了蘸,繼續(xù)低頭畫了起來。
她才畫了沒幾筆,便有一個下人走了進(jìn)來,道:“王妃,雪侍妾來了,正在門外候著,您要見見她嗎?”
雪侍妾就是雪姬,自打林夏穿越過來以后,她還是第一次主動過來找自己,想了想,便對著那下人道:“外頭風(fēng)大雨大的,著了涼就不好了。你領(lǐng)著她進(jìn)來吧。”
“是?!毕氯烁A艘桓#D(zhuǎn)身離開了原地。不多時,她又回來了,身后跟著一個風(fēng)情萬種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