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歷史上一樣,接到詔書后,張敬達帶著加強了河中節(jié)度使張彥琪的軍隊,一共三萬大軍,即刻從晉州出發(fā),兵鋒直指太原。
而駐守邢州的安國節(jié)度使安審琦則沿著太行山的谷道西進,與北上的高行周匯合后,一共兩萬人,北出石會關,在清源縣附近與張敬達大軍匯合后繼續(xù)北上。
宋審琦則帶著禁軍跟在兩路大軍的后面,在太原南面的祁縣駐扎下來
兩軍匯合后,張敬達見宋審虔也跟在后面,就準備讓出四面行營都部署一職,派人通知宋審虔,宋審虔對來人說說:“陛下任命張大帥為四面大軍統(tǒng)帥,是看在他歷任三帝,老成持重,英勇善戰(zhàn),對朝廷忠心耿耿的份上,而不是什么職位大小,我,宋審虔,現(xiàn)在就是大帥軍中普通一將,你回去告訴大帥,如果我犯了軍紀,是打是殺,全憑大帥處置”
張敬達諢號“張生鐵”,為人剛厲不阿,今年六十歲了,在各路大軍的指揮官中年紀最大,資歷最老,聽了這話也就毫不客氣地接受了,不過他也不敢直接指揮宋審琦,就讓他在祁縣駐扎,作為大軍的后援。
五萬大軍在太原城南的晉安寨扎下大營,張彥琪帶著一萬步軍固守大營,張敬達、高行周、安審琦帶著一萬騎兵、三萬萬步軍繼續(xù)北上,將太原城包圍起來,張敬達也派出快馬,催促李晟基、符彥卿、范延光跟進。
張敬達扎下大營后,也試探著進攻了幾次,由于太原城城高墻厚,劉知遠等人又防御得法,張敬達攻了三天,連城頭都沒有摸到,最后干脆派出步兵,在城南、城北挖了十幾道壕溝,還砌了一道土墻,由于太原城北、城東是汾河,城西是大山,加上這些壕溝、土墻,將太原城緊緊地圍了起來。
駐扎祁縣的宋審虔見晉安寨大營空虛,干脆也北上進駐了晉安寨。
晉安寨,原來本是隋朝的一處大型軍砦,大唐興起后,國力強盛,這處位于太原腹地的軍砦便漸漸失去了作用,變成了民寨,不過由于軍砦的規(guī)制尚在,張敬達就利用此處做了自己的大營。
晉安寨北邊、西邊都是大山,東邊、南邊是開闊的平原。
十一月份初十,北方的天氣漸漸地冷了起來,北邊大營的張敬達在大帳里走來走去,異常煩躁不安。
圍城已經(jīng)一個月了,不但沒有絲毫進展,還把契丹的大軍引過來了,現(xiàn)在正在汾水北岸的虎北口一帶駐扎,兵力多少尚未探查清楚,不過聽代王派過來的人說至少有五六萬騎。
一想到五六萬騎兵,張敬達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他自己以前也在雁北一帶與契丹交過手,互有勝負,不過那都是中小規(guī)模的戰(zhàn)斗,契丹軍隊最多也不過幾千騎。
又想到這位新封的代王,張敬達也是氣不打一處來。自己催促了幾次,讓他和自己合兵一處,可這位王爺卻依然按兵不動,固守平定州。
東邊的符彥卿自己催過一次后倒非常配合,帶來了兩千騎兵、三千步軍。張敬達也知道這是他兵力的極限了,符彥卿雖然號稱領兩軍節(jié)度使,估計全部兵馬加起來還沒有李晟基的多,又要防備北邊的趙德均,故這次能帶來五千軍隊,其中還有兩千騎兵也算夠意思了。
“大帥,契丹賊子過河了!”,只見一個親兵掀開帳簾進來單膝跪下稟告。
“哦?!”,張敬達聽了心頭一震,隨即跟著親兵走了出去。
圍城后,張敬達將大軍分成了兩部,自己帶著高行周、安審琦一萬騎兵、一萬步軍在北邊,符彥卿帶著剩余兵馬在南邊。
北邊大營離汾水還有四五里地,張敬達站到大營里的望樓上向北邊望去,只見約有三四千騎正在渡過汾水向大營這邊沖過來——冬季汾水水淺,馬匹可從容渡過。
“三四千騎就想攻打我兩萬人的大營?”,張敬達臉上閃過一絲冷笑,“列陣!”
張敬達讓高行周帶領五千騎兵,安審琦帶領五千步兵出擊,騎兵在前,步軍在后,計劃用優(yōu)勢兵力一舉滅掉這股契丹騎兵。
等敵軍來到跟前,張敬達一看,全是羸弱不堪的騎兵,還不是真正的契丹騎兵,多半是搜羅的各部族騎兵,張敬達冷哼一聲吼便下達了出擊的命令。
一邊的節(jié)度判官提醒他說:“大帥,契丹軍隊向來強悍,這些軍卒卻不著甲,又瘦弱不堪,恐怕其中有詐”
張敬達撇撇嘴回道:“彼等長途跋涉,自然瘦弱不堪,再說了我等有五千騎,更是河北第一勇將高行周統(tǒng)領,還有安審琦的五千步軍,不管彼等有何詐術,在絕對的實力面前也無用”
果然兩支騎軍甫一接戰(zhàn)契丹騎兵就有些抵擋不住,高行周大喜,揮動軍馬反攻過去,安審琦一見,這么大的功勞自己可不能錯過了,便催動步軍也跟上了。
高行周、安審琦爭先恐后地追逐著,很快便追到了正在倉皇越過汾河河曲的契丹騎兵,一陣擊殺之后,河面上只怕有上千契丹奇兵落水而亡。
高、安二人殺得興起,帶著各自的軍隊追過了汾河,進入了虎北口,追了七八里路后又斬獲不少,高行周還要向前追,后面的安審琦卻追不動了,高行周一看,步軍都東倒西歪的,自己的騎兵經(jīng)過一場戰(zhàn)斗后也有些累了,便準備見好就收,“撤!”
話音剛落,西側的山坡上突然殺出了大股的騎兵,高行周一望,只怕有上萬騎!
高行周再驍勇,也不敢跟蓄勢待發(fā)的上萬騎兵對壘,趕緊帶著自己的騎兵大隊往回跑,這下可苦了安審琦,他自己還好,有一百騎親衛(wèi)跟著,剩下的五千步軍就倒霉了。
一方是蓄勢已久,一方是疲累不堪,結果早就注定了。
等高行周帶著騎兵以及安審琦的親兵倉皇渡過河曲回到北部大營一看,自己五千騎少了兩千,安審琦的親兵也只剩下幾個,再回頭看時,數(shù)量幾乎高達兩萬的胡騎已經(jīng)呼嘯而來!
心膽俱裂之下,高、安二人不是緊守大營,而是拖著張敬達,帶著大營里的五千騎兵出營而逃,至于剩下來的五千步軍,只能聽天由命了。
張、高、安三人帶著七千多騎兵繼續(xù)向南逃,路過符彥卿的大營時,讓他也趕緊帶著兵馬跟著逃走。
聽說北大營還有五千步軍,符彥卿卻不像他們這樣慌張,丟下大營的輜重,以五千長槍手殿后,弓箭手繼之,帶著三萬步軍、兩千騎兵徐徐而退。
果然,北大營留守的五千步軍并沒有因為軍官逃走了而亂成一團,而是在基層軍官的組織下,自發(fā)的的進行了抵擋,還好有這些忠勇官兵的抵抗,符彥卿的大軍有驚無險地退回到晉安寨。
而北大營五千步軍的命運也早就注定了,三千多戰(zhàn)死,一千多受傷后被俘,至于留在汾水以北的步軍則是全軍覆沒。
兩支大軍第一戰(zhàn),唐軍損失步軍一萬,騎兵兩千!
等符彥卿率領大軍退回晉安寨,張敬達等人一查點,寨里還有步軍五萬,騎軍一萬四千,足可再與敵軍一戰(zhàn),可張敬達已經(jīng)被敵軍兩萬騎那鋪天蓋地而來的氣勢嚇壞了,無論宋審虔怎么勸解,就是緊守大寨,不敢邁出一步,還派出多路使者快馬去洛陽請求援兵。
后唐現(xiàn)在全國的精銳,除了宣武軍的兩萬人外,大半在此,就是還有一些也要防備南唐、西蜀、趙德均,哪還有軍隊可派?
不過還有兩支軍隊,一支自然是李晟基,另一支了則是停在義武軍的范延光了,不過聽說趙德均在易州、莫州加強了兵力,三千銀鞍契丹直更是在易州、定州邊界的永樂縣城駐扎,范延光就不敢輕易西行了。
擊破北大營后,耶律德光、石敬瑭一鼓作氣將晉安寨團團圍了起來,與張敬達一樣,他們也如法炮制,在晉安寨東面、南面壕溝十幾道,砌了土墻,反而將晉安寨圍得水泄不通。
張敬達無奈,又派出了幾路使者,從西邊山上繞過去,披星戴月地趕赴洛陽,一個勁的催促李從珂調派援兵。
至此,歷史雖然短暫地打了個盹,但醒來之后便又恢復了原樣,不過晉安寨的楊光遠換成了宋審虔、張彥琪,倒是略有些差別。
與歷史上焦頭爛額的李從珂不同,現(xiàn)在的李從珂卻沒派出一兵一卒,
唯一的原因是李晟基在洛陽時和他與李重美二人的一次長談,不過即使如此,他還是忐忑不安,五萬騎兵啊,他一想到這個,心里不禁一陣“咯噔”。
不過事已至此,他只能把目光放到李晟基身上了。
不只是他,天下的目光除了聚焦于晉安寨,就是李晟基了。
而重兵駐守平定州的李晟基卻沒有天下目光聚于一身的自覺,半個月過后,仍沒有好的消息從他那里傳出。
李從珂最后急了,派出了薛文遇親赴平定州,還派了捧圣都指揮使康思立跟著,他倒要看看,這李晟基到底在做什么,如果這廝是坐看晉安寨受困而不顧,準備渾水摸魚,管他是誰的后人,就地用康思立換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