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恩也在下面,見李晟基下來了,便打著火把照著地面。
一塊直徑約有三尺的圓形石板露出來了,石板上面雕刻著面容猙獰的鬼怪模樣的圖形,石板下面還是一圈石板,二者中間好像用石灰混合米漿緊緊黏在一起。
等工兵用專用工具將上層的石板打開,一股清冷、污濁的空氣便冒了出來,等這股空氣消散之后眾人向下一望,一丈多遠(yuǎn)的深處,一輪明月正倒映在水面上……
李晟基卻發(fā)現(xiàn)井下水面的上方還有一個口子,也有兩尺兩方,這是作何用途的?
半個時辰之后,孩兒都那邊也挖出了一個一模一樣的水井。
這兩口水井也不知道塵封了多少年,保險起見,李晟基下令人喝的水一律燒開了涼下來再喝,至于牲畜就直接喝了。
水的問題解決了,大營里漸漸地安定下來,不過擺在李晟基面前的仍然是困難重重,糧食加上羊群、鹿群再支撐個兩三個月不成問題,但這兩三個月就困守在這里什么也不做嗎?
李晟基當(dāng)然不想這樣,不過現(xiàn)在敵軍四面包圍,東西兩側(cè)還有拒馬和壕溝,南北兩側(cè)雖然沒有這些,但想越過山體不驚動敵人完全沒有可能。
帳篷里,李晟基、李承基、鄭恩、王存章、岳軍候、姚靜、高彥均、高彥平、乞力都等人席地而坐。
“大人”,說話的是乞力都,“根據(jù)旗幟的模樣,東面的應(yīng)該是北院大王耶律李胡,他那面白色狼頭大旗很顯眼,若非耶律李胡親至,這面旗幟一般不會出現(xiàn),再說了,四面的人馬也需要一個有威望的人來統(tǒng)領(lǐng)”
“西面應(yīng)該是耶律劉哥的乙室部騎兵,還有一部分皮室軍,乙室部的狼頭旗也很好認(rèn)”
“北面的應(yīng)該是阻卜族的騎兵,我也是阻卜族的,族里一向崇拜巨鷹,巨鷹旗一出現(xiàn)便預(yù)示著阻卜大王出現(xiàn)了”
“南面的是烏古敵烈部,其部多信摩尼教,崇拜太陽和月亮,其日月旗也很明顯”
聽乞力都說完,眾人都陷入了沉思,李晟基今天將他們叫過來就是為了破局。這樣四平八穩(wěn)的等下去,等所有的食物全部吃完了,下場就和缺水是一樣的。
亂中取勝是李晟基的不二法寶,但如何亂起來以便自己從中漁利這需要群策群力了。
半響,各人都開口了,有的說夜襲,有的說利用高彥均、高彥平、乞力都三部的服飾偷襲,有的說想辦法繞道外圍襲擾敵軍的糧草食水供應(yīng)……
李晟基看了一下李承基,這幾天他的壓力太大了,整個人都瘦了一圈,不過找到水源后稍好了一些,但還是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
李晟基還是很了解自己這位部下的,心思細(xì)且縝密,與自己很像。
“大人”,李承基看李晟基看向自己,先行了個軍禮,“無論夜襲、偷襲、后方襲擾難度都太大,如果用騎兵,越過那八道壕溝就是一道難題,用步軍效果則大打折扣,何況最外側(cè)的壕溝附近都立有木寨,晚上都有敵軍值守,還徹夜亮著火把,想不露聲息地摸過去太難了”
“剛才大人說到要讓敵人亂起來,我估摸著,這個亂一定是我方能控制的”
“目前有幾個可能導(dǎo)致敵人亂起來的因素,一是敵軍后方大亂,自己撤去,這個我方不能控制,先舍棄”
“二是敵軍糧草斷絕而撤離,這個也不太可能,也舍棄”
“三是敵軍內(nèi)部出了亂子,互相攻打,這個,說實(shí)在的,也不大可能,東西兩側(cè)的軍隊(duì)就不用說了,按照乞力都將軍、高彥均將軍的說法,烏古敵烈部、阻卜部目前對契丹國都很歸心,看不出他們會為了我等而反攻其它方面的軍隊(duì),暫時舍棄”
“四是敵軍發(fā)生大范圍瘟疫,無奈撤走,這個只能聽天由命,舍去”
“最后一個就是敵軍統(tǒng)帥生病了或死了,敵人群龍無首之下自動撤去,這個我等也無法控制……”
“不!”,李承基的話還沒說完,李晟基便打斷了他,話說他聽到這里就非常滿意了,不愧是自己親手指導(dǎo)成長起來的人,這思考的方式就是與其他人不一樣,不過也就是李承基,其他人里,秋悲風(fēng)、劉承威也可能做到,姚猛、鄭恩、王存章等人就不大可能做到了。
至于歐陽浩、季無憂、元豐等人,他們也可能做到,不過思考的方式就不大一樣了。
李晟基贊許地看了李承基一眼便接著說道:“承基與我不謀而合,我想的就是你最后一點(diǎn),不過這主動權(quán)可是操控在我等自己手里”
半夜。
耶律李胡的大帳僅次于耶律德光,也是白色金邊,不過帳篷頂部狼頭周圍的羊毛球節(jié)少了兩條。
大帳的周圍是三千精銳的屬珊軍,再外圍則是三千漢軍弩兵,最外圍是其余的屬珊軍,緊挨著大帳還有一百名耶律李胡的親衛(wèi)徹夜值守。
想從兩山之間摸到耶律李胡的大營完成李晟基所說的“斬首”行動,可能性不說是沒有,但也接近于零。
李晟基的優(yōu)勢就是經(jīng)過幾天的觀察,發(fā)現(xiàn)了敵軍夜間巡邏的規(guī)律,不過大帳由于離得太遠(yuǎn),大帳附近的值守情況他并不清楚。
果然,由他親自帶隊(duì)的“斬首”十人組好不容易越過第八道壕溝就被發(fā)現(xiàn)了,幸好壕溝雖然阻擋了佑國軍的進(jìn)攻,也阻攔了契丹軍的追擊,李晟基他們有驚無險地退回到兩山之間。
這下李晟基就一籌莫展了,經(jīng)過此次事件,敵軍一定會加強(qiáng)防備,下次再想摸過去就不太容易了,就是想成功越過那八道壕溝都很困難。
果然,到第二天白天,最外側(cè)那道壕溝后面又開始搭建更多的木寨,木寨上還加強(qiáng)了很多弩手。
這下李晟基傻眼了,煩悶之下便在大營里隨便走動,不久便走到了北山新挖出的水井那邊。
看到水井,李晟基心里一動。
半個時辰之后,李晟基讓岳軍候臨時負(fù)責(zé)大營的安全,自己帶著李承基、鄭恩、王存章三人全副武裝通過虎爪飛索來到了井下。
三人沿著井下那道口子往里爬,口子是朝北、山體里面的,爬了約十來米,眼前出現(xiàn)了一溜向下的臺階,沿著臺階向下走了約五十步,這時候他們四人已經(jīng)是在山底下了,石階的盡頭是一道石門,舉著火把一看,石門上雕刻著各種各樣的鬼怪圖案,與那作為井蓋的石板上的圖案相差無幾。
石門兩側(cè)各有一個怪獸狀的凸起,估計就是石門的機(jī)關(guān)。
李晟基仔細(xì)查看了一下,怪獸與兩側(cè)的石墻之間還有一些縫隙,估計不是按下去就是可以拔出來,不過一左一右有兩個,到底是哪一個呢?
李晟基突然想到上次河?xùn)|大戰(zhàn)時耶律德光大帳的朝向。
草原民族一般以東、以北為貴,現(xiàn)在這石門是坐北朝南,那它的左邊就是東邊,李晟基讓三人將鐵盔上的面具拉下來,用力拔了拔左邊的怪獸,見沒什么動靜,便讓三人都趴下來,再用力一按。
按完那一瞬間,李晟基也飛快地趴下了。
只聽了“隆隆隆……”的聲音從頭頂傳過來,隨著響聲還伴隨著一陣陣震動,好像整座山陵都動了起來,四人都是萬分緊張地趴在地上一動也不敢動。
半響,見沒什么動靜了,四人才起身。
原來石門所在的地方竟然露出了一個大洞!
舉起火把一看,只見里面竟然是一個大廳,大廳中央放著一個長條形石頭箱子,鄭恩正想一馬當(dāng)先過去看個究竟,被李晟基一把拉住了。
他先是用橫刀的刀尖在大洞附近的地面戳了戳,見沒什么動靜,又將虎爪飛索向遠(yuǎn)處砸去,“叮?!钡穆曇粼谶@漆黑的大廳不斷傳出來,其他三人都是毛骨悚然的,只有李晟基還是神色如常。
半響,李晟基收回了虎爪,舉起火把便走進(jìn)了大廳。
走進(jìn)才看清石箱周圍還散落著一些尸骨,數(shù)了數(shù),有十匹馬、十個人,馬匹身上的鞍具俱全,人身上的甲胄也在。
大廳四壁都雕刻著狩獵、征戰(zhàn)的圖案,每副圖案中間都刻著像石門上面那樣的妖魔鬼怪,正對著石門的地方又是一道門。
鄭恩等人還想打開石頭箱子看個究竟,李晟基連忙止住他們,他這次來可不是盜墓尋寶的,也不想冒犯死者的亡靈。
看這座大墓的規(guī)制,估計是以前草原上的一代雄主,至少是一位“大汗”,李晟基又想起對面那座山陵,兩座一模一樣的山陵,高度也差不多,難道是父子兩代?但也不可能一模一樣高啊。
他在后世對歷史很感興趣,這時突然想到了一位人物。
拓跋詰汾。
拓跋詰汾之子拓跋力微被后世子孫尊稱為北魏的神元祖皇帝,拓跋詰汾曾率領(lǐng)幾萬騎兵在山澤中打獵,忽然看到有華麗的車輛從天而降,到了地面,見到一位美麗的婦人,侍衛(wèi)她的人很多。拓跋詰汾驚奇地詢問她,她回答說:“我是天女,受命前來與您成婚。”于是一同就寢。清晨,天女請求返回,說:“明年一周年時,再在這個地方相會?!闭f后就分別,離去時如風(fēng)雨般急速。過了一年,拓跋詰汾到先前打獵的地方,果然又同天女相見。天女把所生的男兒交給他說:“這是您的兒子,望善加哺育照料。子孫相傳,會世世代代做帝王?!闭f完后就離去了。這個孩子就是拓跋力微。所以當(dāng)時人有謠諺說:“詰汾皇帝沒有婦家,力微皇帝沒有舅家。
如果葬在這里的是拓跋詰汾,那另一側(cè)就是一座空墓,暗指那位天女了。這樣的話,兩座大墓高度一樣就可以理解了。
不過現(xiàn)在也不是細(xì)究這些的時候,他來到另外一側(cè)那道石門前,石門上并沒有什么圖案,李晟基心想應(yīng)該跟剛才那道門一樣,正面在外面。
這樣的話,石門面向北邊,右手就應(yīng)該是東側(cè)了,就將右邊的怪獸向下一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