耶律李胡退到耶律劉哥的西大營后,由于皮室軍、屬珊軍的“勇士”在近幾天的戰(zhàn)斗中消耗殆盡,而李晟基依舊窩在大營不動,也不敢像往常那樣繼續(xù)進攻偏廂車陣地,而是命令拔野溫、拽里奇各分出三千人繼續(xù)在東邊扎營,扎營時有乙室部三千騎兵在一邊警戒。
李晟基沒有出擊,純騎兵硬碰硬的戰(zhàn)斗他現(xiàn)在還沒有把握,就是打贏了估計也是兩敗俱傷,還是依托偏廂車消耗敵人劃算一些。
至于近一千五百將士的遺體,在阻卜懷恩的幫助下,佑國軍成功地發(fā)現(xiàn)了南大墓的墓室正門,就在安放“天女”石像的北面,李晟基安排人將將士們的遺體全部放到石像附近。
由大多數(shù)是漢人的士兵守護在上面,相信有一半漢人血統(tǒng)的須卜云公主也不會怪罪,須卜懷恩、乞力都等阻卜族的人也會理解。
有四千多“生力軍”的加入,耶律李胡更不敢直接進攻佑國軍大營了,不過他還有援軍,等援軍一到,他馬上就會全力進攻。
他的援軍有兩處,一處自然是扼控扎扎烏南側的蕭撻野,另一處則是西北招討司下面的粘八葛部和陰山南麓的韃靼部。
粘八葛部也是鐵勒九姓的后代,部族強盛,剛依附契丹國不久,正是他們?yōu)榇笃醯隽Φ臅r候。
而韃靼部則是陰山南麓的阻卜族的別稱,雖然不如粘八葛部,但一次性出動三千騎兵還是綽綽有余。
就在兩軍又恢復到以前的“對峙”狀態(tài)時,扎扎烏南邊,暗河的南出口,兩支軍隊碰上了,一場純騎兵之戰(zhàn)馬上就要上演。
時間已經(jīng)到六月底了,草原上的青草茵茵,野花遍地,樹木繁茂,正是牛羊馬兒養(yǎng)膘的好時候,不過一場即將上演的大戰(zhàn)卻破壞了這一幕。
扎扎烏南邊的草原上,兩支大軍正對峙著。
北面的自然是蕭撻野、蕭承恩的五千以韃靼族為主體的皮室軍,南面的則是經(jīng)過長途跋涉終于趕到扎扎烏的姚猛大軍——一千五百最精銳的黑甲騎,韓令昌的一千平州都、薛矩的一千媯州都、單廷貴的一千雁門都。
黑甲騎就不用說了,韓令昌的一千人中有五百騎可是以前的屬珊軍,騎士、馬匹也是甲胄齊全,除了武器之外,與黑甲騎也相差無幾,他這五百騎還全部是鐵錘、重劍、馬槊這樣的重武器,戰(zhàn)斗力與黑甲騎相比也不遑多讓。
薛矩的一千媯州騎是以原來媯州的八百騎為核心補充了兩百吐谷渾部族騎兵形成的,騎士甲胄齊全,全部使用橫刀,馬匹前半身裹有皮甲,薛矩自己則是一桿祖?zhèn)鞯拇箨?p> 單廷貴的一千雁門都還是以“游俠”為主,騎士都著輕甲,武器五花八門,馬匹不著甲。
而蕭撻野的五千皮室軍則是騎士全身鐵甲,馬匹前半身鐵甲。
契丹國立國至今,由耶律阿保機一手創(chuàng)立的皮室軍目前也在慢慢分化。駐扎上京臨潢府、中京大定府、舊都龍化州三個地方的皮室軍都以契丹本族的迭剌、乙室及其它部族士兵為主,雜以歸降的烏古敵烈、渤海、室韋、漢軍等部族的優(yōu)秀騎兵,有變成固定地方或隨耶律德光大帳移動的宮帳軍演變的趨勢。
這三個地方的皮室軍總數(shù)有七八萬,其中更有精銳中的狼牙都,是契丹國軍隊的精華。
外圍的招討司、統(tǒng)軍司則有駐守的皮室軍,不過現(xiàn)在多以當?shù)夭孔寰J為主組成,雜以少量的契丹、渤海和漢軍。
這些外駐皮室軍總數(shù)約有四五萬,分駐契丹帝國各個要地。
再就是戰(zhàn)時臨時召集的普通部族騎兵了,如果是青壯的話,全部加起來也有十萬之數(shù),如果是十五歲以上、五十歲以下的全部動員,則有二十萬到三十萬。
所以契丹國的全部軍力加起來也就是二十萬到四十萬之間,不過由于全部是騎兵,實力還是相當可觀的。
如果境內(nèi)的漢人全部動員的話,兵力總數(shù)絕對超過六十萬。
至于后唐,騎兵全部加起來也不夠五萬之數(shù),而偏隅江南的南唐騎兵加起來有沒有一萬之數(shù)還是一個問題。
這就是歷來北強南弱,北方統(tǒng)一南方的核心原因所在。
回到眼前的戰(zhàn)斗。
與李晟基不同,姚猛卻想打一場堂堂正正的騎兵之戰(zhàn)。
特別是對面有以前他視為自己的“接班人”,現(xiàn)在又被他罵成“狼心狗肺”的李力兒(現(xiàn)在叫蕭承恩)時,他不顧隨行的歐陽浩的反對,想進行堂堂一戰(zhàn)的心思愈發(fā)迫切了。
不是他狂妄,而是他現(xiàn)在有狂妄的本錢。他、契必信、呼延赟一千五百騎都是歷次大戰(zhàn)后剩下來的精華,契必信、呼延赟也是騎兵中的勇將,加上全身的加厚的鎧甲,他很有信心就憑他這一千五百騎就能擊破對面的五千皮室軍。
而韓令昌的一千平州都他認為只是略次于自己。
有這兩千五百人,天下雖大,何處不去得?
至于單廷貴、薛矩兩人,到時候作為兩翼包抄以及戰(zhàn)后追擊使用,硬碰硬是不能上他們的。
另外,還有一件事使姚猛信心更足,歷次大戰(zhàn)后,黑甲騎也及時總結了騎戰(zhàn)的經(jīng)驗,經(jīng)驗很多,大的方面有這么幾條:
一是槍尖進行了大的改制,以前厚厚的錐形槍頭也加長了,形制還變成前段尖、薄,后端粗厚的障刀、錐體的混合型,中間還有血槽,這樣的槍頭打制不易,李晟基到云州之后也只積攢了五千個,全部裝配給了黑甲騎。
這樣的騎槍,加上馬匹高速奔馳帶來的巨大的慣性,除非你是全身板甲或山文甲,否則刺下去就是一個窟窿。
二是橫刀進行了弧形化的處理,唐橫刀雖然銳利,但刀身卻是直的,步戰(zhàn)還好,騎戰(zhàn)卻有諸多不便,特別是在對付步兵時,改成弧形、加了護手后,倒提著在沖刺時對付步兵那叫一個爽快。
四是頭盔的處理。以前的頭盔都是鐵制的,里面墊幾層麻布,李晟基到云州后進行了改良,先是在鐵盔靠近頂部的地方鉆一些小眼兒,然后用弩弦穿起來,最后再將厚麻布墊在里面,防的就是像狼牙棒、大錘等重型武器的砸擊。
五是戰(zhàn)術配合,騎槍沖刺時武藝高強的仍然對準敵軍的騎兵,一般的則對準馬匹,雖然有些殘忍,但這也是無奈之舉,高速奔馳中想瞄準騎在馬上閃避的騎兵也不容易,刺中馬匹后,在巨大的慣性下槍桿容易折斷,不過用一桿長槍換一匹馬怎么說都值得。
六是取消了標槍,標槍在奔馳中投擲太過麻煩,投擲標槍時身體必須后傾,這時對馬匹的操控技術就很關鍵了,再說了標槍投擲不易,一不小心就會扎到前面的騎兵,所以都改用了弓箭。
弓箭拋射容易,不求殺敵多少,主要的目的是為了擾亂敵軍。
對面的蕭承恩也是信心滿滿,經(jīng)過他的訓練之后,五千皮室軍不僅保持了以往騎術精湛、馬戰(zhàn)悍勇的傳統(tǒng),陣型、紀律和戰(zhàn)術配合也有了很大的提高。
以往橫刀都慣用的騎槍他倒沒采用,五千人中有四千人都是自己從小慣用的武器,只有他親領的這一千人改用了草原民族慣用的狼牙棒,還在狼牙棒的頂部加了一個槍頭,這樣的狼牙棒便變成了類似于馬槊那樣的武器,可刺可砸,也十分威猛。
自己這一千人包括馬匹在內(nèi)也是全身甲胄,另外四千人則是騎士全身甲胄,馬匹前半身甲胄。
純騎兵之戰(zhàn)是對馬術、武勇和裝備的綜合考量,混戰(zhàn)在一起后對戰(zhàn)術的要求就大大降低了。
“狗日的李力兒,可敢與我一戰(zhàn)?”,姚猛大聲喊道。
此時的斗將很少見,大多是混戰(zhàn)中的捉對廝殺,姚猛這一喊也就是擾亂的心神,降低敵人的士氣。
“敢!”,沒想到對面也是一身大喊,不過李力兒卻沒現(xiàn)身,他的一千騎兵卻緩慢地向他壓過來,后面跟著蕭撻野的四千騎。
“狗日的!”,姚猛見狀趕緊帶著契必信、呼延赟也壓上去,后面跟著韓令昌的一千平州都。薛矩和單廷貴的兩千騎卻沒動。
“砰!”,兩支騎軍碰上了,姚猛祖?zhèn)鞯蔫F槍直接刺中一個拿著狼牙棒的敵兵,槍尖刺破了他身上的魚鱗甲直貫入里,等他拔槍的時候,另外一個敵騎卻揮起狼牙棒向他砸來,姚猛正想挑起刺中的那個敵兵砸向他,那騎兵突然身形一矮,揮起的狼牙棒也掉了下去——他的戰(zhàn)馬被一桿騎槍刺中了。
姚猛精神一振,左手的流星錘“忽”地飛出,正砸在一個張牙舞爪的敵騎身上,右手的鐵槍順勢一遞,正好刺中他的咽喉。
當姚猛殺得起勁時,契必信也沒閑著,他是李晟基一手訓練出來的,標準的騎槍、彎刀,不過與其他人相比,他多了一柄小鐵錘。
他的騎槍直接刺中了一名敵騎,不過自己的戰(zhàn)馬卻被另一名敵騎的狼牙棒砸中了,眼看就要落馬,他將騎槍用力向前一送,騎槍連著敵人都掉到馬下,幾乎同時他飛快地跨上了敵騎的戰(zhàn)馬,又抽出了彎刀和鐵錘,擋住了狼牙棒致命的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