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不接電話……還不接電話……”
狹小的房間內(nèi)，蜷縮著一只縮成一團(tuán)的“鼠輩”，細(xì)小的爪子緊緊的握著有些變了形的機(jī)身，一遍又一遍的撥動著熟悉的號碼。
“他們成功了嗎？”
電話被接通時，急切中又透著幾分期望的樣子，像極了等待著開啟秘寶時的海盜……只是，這副海盜的表情，只持續(xù)了一秒。
“沒有嗎？好~吧，嘿嘿，反正也只是失去了幾個傻瓜……什么？你問我有沒有會生氣？沒有~怎么會？跟你說他們是精英的那種事？那……那是個玩笑?！?p> “有你這么開玩笑的嗎！”
從電話那頭傳來了一個男人的咆哮聲……順帶著還有什么東西被捏碎了的聲音。
捂著耳朵遠(yuǎn)遠(yuǎn)的將手機(jī)遠(yuǎn)離自己的“鼠輩”，扒一手并不存在的從手機(jī)中噴到自己臉上的口水，有些無奈的沖電話那頭的人翻了個白眼。
“對，我是騙了你，有什么問題嗎？有哪個商人會向自己的同行暴露手上的籌碼？你說我不講信用……全世界的老鼠都不講信用，你吼了我，你不信任我，你覺得我欺騙了你這個顧客……所以我們今后的交易、合作，就此結(jié)束……想要請動我，你以后得準(zhǔn)備更多的籌碼，就這樣?！?p> 被“鼠輩”掛了的電話，被隨意的扔進(jìn)了魚缸中，在一陣淅淅索索的電流竄動聲后，成了魚缸底一塊無用的裝飾品。
撓撓脖子平復(fù)了一下自己的情緒，在桌面上翻找到另一副電話的“鼠輩”，用細(xì)小的手指撥動了一串熟悉的號碼。
“喂？嘿嘿嘿……是我，那個……最近S市那方面的活動……對，對……全部停止，影響到聲譽(yù)也無所謂，對，那塊木頭疙瘩又要給我搞事……”
……
“咔噠……咔噠……”
從鐵殼包裹著的房間內(nèi)，傳來了什么東西被折斷、碾碎的聲音，偶爾也能聽到清脆的鐵塊撞擊聲，守在房間外的仆人，有些膽顫的敲了敲房間的門。
“大老爹……大當(dāng)家的說想和您商討一絲事情?！?p> 今天，是這位仆人第一天服侍這座城市的主人，有些緊張，也在所難免，一不小心，就咬錯了一個字。
短暫的停頓，冷汗直冒，正當(dāng)仆人汗流浹背的等著門內(nèi)的消息的時候，房間內(nèi)傳來了鐵器被放下的聲音。
“咯噔、咯噔……”
沉重，而又平穩(wěn)的腳步聲，不多時，一直禁閉著的房間，稍微打開了一條縫隙，從縫隙中溢出了一絲淺綠色的光亮，隨后，被一張滿是皺紋的臉給擋了去。
“是要緊的事嗎？”
“不是……但大當(dāng)家說一定要見到你?！?p> “這樣嗎……你先出去吧?！?p> “是。”
有些慶幸大老爹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話語上的錯誤（也可能是不在意），僵直的邁動著雙腿的仆從，低著頭朝門外走去。
房間內(nèi)的大老爹，回頭看了一眼堆在房間角落，散發(fā)著淡綠色光芒的石礦，兀自輕嘆了一口氣。
“是哪里……出錯了嗎？”
輕撫著被敲擊出的已經(jīng)顯出雛形的淡綠色礦石，老人滿是皺紋的臉上，浮現(xiàn)出一絲困惑不解的表情。
隨后便是一聲輕嘆……
“罷了，也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完成的事……”
……
地上……是滿地的煙頭，站在煙頭中心的，是瞇著眼睛，幾乎已經(jīng)睡著了的木葉宵，自侍從去通知禁室內(nèi)的大老爹，時鐘，轉(zhuǎn)動了近四分之一。
這十五分鐘的時間，對常人，也就是眨眨眼就過去的功夫，對木葉宵，卻是段要命的煎熬。
“……”
盯著怎么也沒動靜的走廊，摸出已經(jīng)空了的香煙盒，再三確認(rèn)，沒看到有殘留的香煙，瞇著眼嘆了一口氣的木葉宵，端守在原來的座椅上?？粗慌缘氖虖?，欲言又止，還是收回了揚(yáng)在半空的手。
“蹬……蹬……”
長長的走廊內(nèi)，終是響起了沉重的腳步聲，堆著一臉疲乏的大老爹扒開了走廊處的簾子，走進(jìn)房門時，看到坐在椅子上的木葉宵，頓了一頓。
“是你嗎？又是這副睡眼朦朧的樣子?！?p> 拉過椅子坐到一旁的大老爹，手指抻著額頭，朝一旁的侍從點(diǎn)了點(diǎn)手指，一旁的侍從便懂事的為兩人奉上了茶水，以韻茶為由向走廊走去。
“那么，要報道的是什么事？”
“這次天災(zāi)的破壞程度，維修費(fèi)用，人員的傷亡情況……目前了解到的數(shù)據(jù)，不容樂觀，我想我們得做出一些選擇。”
“無所謂，都是些無關(guān)痛癢的小事，只要不影響到這個城市的運(yùn)作就好，把握的尺度……你來掌控就好。”
“……”
嘆了口氣倚在椅子的木葉宵，歪著腦袋，在座椅上瞇起了眼睛。
“你總是這樣，又想把所有的事兒都推給我。”
“唔……我聽說你抓到了這次天災(zāi)的主謀？”
“只是一個半赤魔的小鬼頭……只是那些家伙放出的煙霧彈。”
“不洗除誤解嗎？”
“沒那個必要?！?p> “沒有必要嗎？”
“沒那個必要，現(xiàn)在的S市，人們，需要的是一個借以發(fā)泄的理由，換句話說，我們需要一個替罪羊才來分擔(dān)責(zé)任……發(fā)泄人們堆積在心口的不滿，這對這座城市的安定，有一定的好處?！?p> “……”
扭頭看了一眼地上的煙灰的大老爹，有些困惑的皺起了眉頭。
“是這樣嗎？”
……
無人的郊外……
“快追！小八說有看到那個大魔頭往那邊跑！”
“大哥，小八的傷勢不要緊吧？”
“被蹭折了一支手臂，沒什么大礙……”
挪動著早已傷痕累累的身體，潛伏于灌木叢中，唯有意志保持完整，注意到自己已遠(yuǎn)離追來大部隊，喘著氣的卡爾低頭審視起自己的傷口。
被槍械打出來的傷口，被追來的人們用石塊砸出來的傷口，沿途的擦傷、劃傷，最深的一處，恐怕有傷到內(nèi)臟。
即使是半赤魔的身體，也要花挺長的一段時間才能復(fù)原，可能半個月，也可能更久，潛意識里，已經(jīng)能聽到另一個自己的嗤笑聲……
被排擠的滋味，并不好受……眼眶中攢動著淚花，莫名的察覺到些許酸楚，咬著牙自地面站起來的卡爾，顫顫巍巍的站起身，打算逃離這片區(qū)域的時候，聽到了從身后傳來的細(xì)樹枝被踩碎的聲音。
“大哥，這里有新鮮的血跡！”
“錯不了，那小鬼就在這附近，再仔細(xì)的找一下！”
體力……還殘留著一點(diǎn)兒，再這么躲藏下去的結(jié)果，只會是，被抓住、被冤枉、被殺死的結(jié)果，能平安無事的躲過追察的可能，微乎其微。
逃……到頭來還是只能逃跑……
不是沒有其他的辦法，殺死追來的人，便無需逃跑……
遠(yuǎn)處不時騰起鴉鵲，嘈雜的森林中，偶爾能聽到人們的議論聲，咬著牙捂住了傷口的卡爾，張開翅膀，撲騰著朝森林的深處飛去。
“老大！那邊有東西在飛……是那個小鬼頭！”
“鳴槍，快鳴槍！等人來多些就把它打下來！”
……
被人群驚動了的野獸，陸續(xù)在森林中發(fā)出咆哮聲，亦或是幾聲凄慘的哀鳴，壓著傷口在離樹冠高一些的地方潛行的卡爾，盡量選擇人比較少的方向逃跑。
徹夜未眠的逃跑，換來的，是暫時算得上安全的劇離，追來的人槍法也越發(fā)的狠烈……逃跑的路線上，幾乎沒什么人，只偶爾的透過樹枝間的縫隙，看到一兩角，不知是什么時候被架設(shè)在這里，閃爍著冷冽的寒光。
事實上，沿途已發(fā)現(xiàn)了好幾具不尋常的尸體，對為什么人們不愿往這個方向深追這個問題，不敢有過多的臆想。
懷揣著一絲不安，觀望著樹枝縫隙間的地面時，看到了一具躺在地上的，粘滿了灰塵的尸體，草草的用樹枝所掩蓋。
一旁的灌木叢，有被某種大型的生物給碾壓過的痕跡，遮掩尸體所用的樹枝，大多也都是就地取材，從不遠(yuǎn)處傳來的溪流聲中，摻雜著一絲淅淅索索的聲音，并不像是正常的生物。
一絲不安攀上了卡爾的眉梢，當(dāng)卡爾沉默著想要逃離的時候，身后傳來了一道略有些古怪的聲音。
“咔噠——”
輕微的一聲響動，隨后，火花四濺……
一連串的火花在卡爾的臉頰上迸濺開來，發(fā)出一長串震耳的轟鳴的同時，帶出了一大片的血沫。
“呀——還好還好，還好沒讓你跑掉，也不枉我這一整天的努力……聲譽(yù)已經(jīng)掉下去了，錢包也跟著癟下去的話，不就虧到姥姥家去了嗎～還好還好……”
從一旁的灌木叢內(nèi)，走出一只戴著金絲眼睛的，似人似鼠的生物，配備著革制的漆黑色皮甲，掛滿了鐵器的精致長靴，裝備精良的武器……手中的槍械上還冒著淡淡的黑煙。
長滿了皺褶的鼠爪輕輕的摩抵著下巴上的硬毛，眼袋外翻，露出了些許突出的瘤結(jié)，腌漬得一團(tuán)黑漆漆的熏肉，帶著一絲媚笑，惺惺作態(tài)的模樣，丑陋，難以接受的面貌。
臉朝下，躺倒在地上的卡爾，面頰上隱隱傳出一股焦糊的味道。
緊緊的攥作一團(tuán)的手，拽著草根，一寸一寸的挪動著自己的身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