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家的內(nèi)斗牽連不到依附葉家的許嘉眉，她不想了解，她想知道的，是雷靈根天才當(dāng)前的狀況。
“送回世俗了，余氏會把他養(yǎng)到老死?！痹瓢苏f。
“他們給他安排婚配嗎？”
“有，他的未婚妻是余氏嫡系出身，一位三靈根的十四歲姑娘?！?p> 許嘉眉聽罷，沒有感到任何意外。
利益至上的修真家族不可能無償給傻子養(yǎng)老，除非傻子的兒女擁有優(yōu)秀資質(zhì)，就像葉家不可能無償給外姓修士提供修行功法和資源。
陳明德引氣入體之后，得到的功法很普通，但他付出的代價，是立誓在未來一百五十年無條件服從葉家的安排。如果他違背誓言，見證誓言的心魔將吞噬他的神魂。
水行天靈根的許嘉眉也有立誓。
在她晉升煉氣二層，得到葉家獎勵的一瓶養(yǎng)氣丹和三十塊靈石時，葉家要求她立下心魔誓：不得以任何形式將《朝云暮雨合歡妙法》透露出去；修煉此功法必須把自己賣給葉家一百年。
若是她不修煉呢？
……許嘉眉懷疑余雁行沒有把她知道《清水訣》的事告訴葉不識知道。不過，葉家的做法很惡心。先傳授功法后收取代價，如此強(qiáng)買強(qiáng)賣的行徑，刁滑低劣。
葉家解釋說，給她功法的是家主，家主忘了讓她立下誓言。許是理虧，葉家沒有查探許嘉眉的經(jīng)脈和丹田確認(rèn)她是否修煉《朝云暮雨合歡妙法》，許嘉眉也沒有提醒，表現(xiàn)得對誓言略有抵觸的樣子。
第二天，葉如龍送了許嘉眉一本前輩修士的手札，上面記錄著三十二種九品靈符和十七種八品靈符。
一般情況下，外姓修士無法從葉家學(xué)得畫靈符的知識。
葉如龍說：“是阿爹讓我把手札給你的，你不能把手札給別人看，也不能教別人畫手札上的靈符。如果你學(xué)會畫靈符，每種靈符要畫二十張還給我阿爹?！?p> 許嘉眉：“你阿爹真會做生意?！币稽c(diǎn)虧也不肯吃。
許嘉眉問他：“我畫完二十張靈符，你阿爹能把手札給我嗎？”
葉如龍說：“不能。你想要手札，得將每種靈符畫一百二十張，少一種都不行?！?p> 這條件真苛刻……難道葉不識姓周名扒皮？
許嘉眉腹誹。
忽略畫符耗費(fèi)的靈力和神識，一張靈符的成本介于七十靈珠到一百二十靈珠之間。就算她制作靈符的成功率是百分之百，學(xué)一種靈符最少也要付出八千四百靈珠，即七十多塊靈石。但靈符的成功率不可能是百分之百，能有百分之十都值得驕傲了。
靈符的價格是成本的十到八十倍，按價格計(jì)，學(xué)一種靈符的代價高達(dá)七百六十多塊靈石。而許嘉眉賣掉收繳李銳寒的軟鞭，收入不過是五百來塊靈石，葉不識有多黑，可想而知。
葉如龍留下手札，走了。
許嘉眉面對葉不識設(shè)下禁制的手札，很想將它投影虛天，然后原封不動地還給葉不識。
然而她是一個有原則的人，做不到剽竊。
“以后再說吧，我現(xiàn)在還在學(xué)習(xí)制作凡品符箓。”許嘉眉把手札保存起來，拿出畫符專用的筆墨紙硯，集中精神描畫疾行符。
符箓被分為兩大類，一類像杠桿，撬動天地之力形成效果；一類像自熱便當(dāng)，激發(fā)符箓則釋放事先設(shè)定的效果。拿疾行符舉例子，前一種疾行符受到使用環(huán)境的影響，撬動的天地之力越多效果越好；后一種疾行符勝在穩(wěn)定，不受環(huán)境影響，效果好壞在于制作者。
許嘉眉畫的疾行符屬于后者，畫成一張符箓的消耗比施展一次疾行術(shù)高出一成，紙墨的成本是半個靈珠，成功率約七成半。把成品符箓賣給葉家是四個靈珠一張，拿去中城擺攤是九個靈珠兩張。
她使用琉璃境將筆墨紙硯投影在虛天，畫熟練了，再在現(xiàn)實(shí)畫符，省下一筆材料錢。就是畫符的天賦太優(yōu)秀，不使用琉璃境也費(fèi)不了多少材料錢……
成功率穩(wěn)定，許嘉眉追求速度。
畫完四張疾行符，她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超過一刻鐘。
她又畫了四張，比上次快，但還是多于一刻鐘。
許嘉眉的精神和體力比引氣入體前充沛，一口氣畫了十六張符，其中兩張失敗，共用去半個時辰，平均一刻鐘畫四張。
埋首畫符兩個時辰，許嘉眉得到五十二張成功的疾行符，和昨天畫的湊足一百張，叫云八進(jìn)來，“把這一刀疾行符拿去賣了，我要四百二十五個靈珠，多的是你的。”
“主君，您能畫別的符箓嗎？”云八拿出一張紙，“您請看，這是常見凡品符箓的價格變化，賣得比疾行符好的有八種?！?p> “定身符？力大如牛符？利器符？我不會畫。”許嘉眉得自余雁行的《凡品符箓》沒有記錄定身符等符箓，“你每樣買一張給我觀摩一下?！?p> 云八去中城一趟，拿著靈珠和許嘉眉要求的符箓回來，還買了兩斤糯米團(tuán)子，“過兩天便是寒食節(jié)，咱們吃個團(tuán)子算是過節(jié)了?！?p> 團(tuán)子以靈米為原材料，做得很好吃，許嘉眉一邊吃一邊看定身符，問道：“定身符是余家畫的？”
“對，最好的定身符是余家畫的，力大如牛符和利器符也是?！痹瓢苏f，“黃娘子的大廚隨從周三令在中城賣團(tuán)子，一斤賣兩個靈珠?！?p> “黃娘子最近如何？”許嘉眉有一段時間沒聽說過黃佩蘭的現(xiàn)狀了。
“還沒有晉升煉氣一層，被要求搬家了。”
許嘉眉咽下團(tuán)子，說：“周三令的廚藝在白山城是什么水平？”
云八看了看她，猜測主君想在白山城開鋪?zhàn)淤u吃的，道：“我上次買的糕點(diǎn)是平國皇宮前任御廚做的?！?p> 糯米團(tuán)子沒有上次買的糕點(diǎn)好吃。
許嘉眉用靈力化了一個水球，把手洗干凈，捏著云八買的幾張符箓進(jìn)靜室，開啟陣法阻隔葉六四等先天武修的窺聽，拿出琉璃境將符箓投影虛天。投影物品會消耗神識，投影定身符的神識比疾行符多一點(diǎn)，投影云八相當(dāng)于將疾行符投影八百次。
這是許嘉眉第一次投影人。
她站在云八的投影面前，伸手晃了晃。
投影咧開嘴笑，歪頭打量著她，表情和眼神與真人有九成相似。身為琉璃境的持有者，許嘉眉能完全控制投影，不控制他，他也能對外界刺激做出簡單的反應(yīng)，像游戲里設(shè)定了程序的虛擬角色。
許嘉眉把定身符貼在他身上，道：“竭盡全力擺脫控制。”
投影擁有云八的全部實(shí)力，用去四個呼吸掙脫定身符控制，即八秒鐘。
戰(zhàn)斗中，一秒的失神都能讓人死幾次了。
定身符的投影隨著云八掙脫控制破裂，許嘉眉投影了第二張定身符，貼在自己身上。
她是修士，靈力一動，沖破定身符的控制只需半秒。
許嘉眉耐心測試定身符的效果，觀察定身符被激發(fā)時的變化，嘗試將定身符的制作方法推算出來。
假若她能推算定身符，推算力大如牛符和利器符不會難，推算神光符也不難。
可惜定身符不是說推算就可以推算出來的，許嘉眉把每天花在畫符賺錢上的兩個時辰拿來推算，努力兩個月，畫成第一張定身符。
云八的投影毫不費(fèi)勁地掙脫這張定身符的控制，許嘉眉被定身符定住的時間是二十分之一秒，效果不如余家畫的定身符遠(yuǎn)矣。
許嘉眉不氣餒，又努力了三個多月，制成的定身符相對好了一些，能將晉升后天六重的云八定住六秒鐘。
余家的定身符賣三十塊靈石一張，她的定身符能賣十五塊靈石吧？耿家制作的定身符比她的多半秒，賣二十二塊靈石。
推算定身符的收獲是喜人的，許嘉眉嘗試推算力大如牛符，花了二十多天便將效果只有原品兩成的符箓畫了出來，把效果提升到原品的七成用去兩個月。
到了利器符，許嘉眉在四十天內(nèi)畫出效果比原品好一成的符箓——偶然間有靈感閃過，她修改推算出來的符箓，做到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
此時的許嘉眉已經(jīng)是煉氣三層。
她領(lǐng)取葉家獎勵的兩瓶養(yǎng)氣丹和五十塊靈石，來到中城買制作符箓的紙墨，在路上遇見黃佩蘭和周三令主仆。
兩人在賣一種粘糕，一斤是四個靈珠，生意不錯。
黃佩蘭長高了，變白了，外表與年齡的差距被拉平，與初見的瘦弱孩童判若兩人。她是煉氣一層修士，不像初見那樣膽怯，笑嘻嘻地夸買粘糕的兩個女孩生得美。
許嘉眉收回目光，將東西買齊全，回聽雨閣制作符箓。
下筆前，她突發(fā)奇想，取出琉璃境，用去一半神識將自己投影在虛天，并把投影和現(xiàn)實(shí)互換。虛天之中的許嘉眉控制投影離開靜室，大膽地搭訕先天巔峰的葉六四：“我今天穿得好看嗎？”
葉六四略懵：“嗯？”看了看許嘉眉的投影，敷衍地道，“好看?！?p> 投影笑了笑：“六四，一起喝杯茶吧?！?p> 葉六四通常不會拒絕許嘉眉，點(diǎn)頭應(yīng)了。
秀徹將茶泡好，茶香四溢，許嘉眉把自己和投影互換。
隔著裊裊升起的水蒸氣，她靜靜地注視葉六四，想冒險(xiǎn)試一試投影能不能騙過煉氣十一層的余雁行。
不，那太冒險(xiǎn)了，不能作死。
許嘉眉第三次和投影互換，通過虛天出現(xiàn)在開啟了陣法的靜室里，分出兩分心思操縱投影，八成注意力放在畫符上。
畫完一張力大如牛符，一杯茶也喝完了。
許嘉眉擱下筆，來到虛天操縱投影回靜室，拿琉璃境觀察葉六四。
她似乎隱約察覺到投影和真人的不同，皺著眉頭思考良久，躺下來看話本解悶，不知道是不是放棄探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