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開窗簾,碧空萬里,美麗至極。
昨天用過夏天藍給他買的藥后,腳已經(jīng)結(jié)痂,好的差不多了。
上帝狠心的在他的心尖劃過一道血淋淋的傷口,讓他疼痛難耐。
雖然這道血淋淋的傷口,已經(jīng)在慢慢結(jié)痂,但那道口子,始終無法愈合。
而正因為有了這道口子,陽光才能一點點灑到心里頭。
鄒浩晨拿著藥膏,坐在臨近陽臺的沙發(fā)上,陽光折射進來的輝茫,點點滴滴落在他的臉上和沙發(fā)上。
給這安靜的歲月,抹上一層淡淡的金黃,他嘴角輕揚,昨天站在門口有點羞澀的夏天藍浮現(xiàn)在他的腦海里。
夏天藍趴在床上,在醒與夢的邊緣掙扎著,那時花開月正圓,媽媽還在,她還是一個無憂無慮的小孩兒。
扎著沖天的羊角辮,坐在媽媽的懷里,爸爸在扮演月亮上那只可愛的小玉兔,奶奶笑呵呵的在那剝著柚子。
花前月下,良辰美景!
奈何!奈何!
夏天藍臉上的表情,由最初的恬美變漸漸變成痛苦的掙扎扭曲,忽然她驚坐起來。
一臉悲傷和茫然的望向窗外,陽光溫淡,歲月還是一副靜好的模樣,可想念的卻永遠定格在了逝去的往昔。
歲月予她以痛,她把這些傷痛用時光凝結(jié)成一個繭,藏在心底最幽深之處。
她就這樣批頭散發(fā)坐在床上,目無焦距,一臉悵然若失。
“天藍,我去食堂吃飯了,要不要給你帶一份?!笔巧嵊淹蹯o的聲音,她已經(jīng)整裝待發(fā)。
夏天藍擺了擺手,示意她不用了。
“那我走了,晚上回來我給你帶好吃的?!闭f完,她留下一個甜甜的笑,出門去了。
夏天藍又躺下來,想要再睡一覺,手機短信提示音響了起來,她慵懶的生出手來,拿過枕頭邊上的手機。打開手機短信。
“我晚上陪你一起去,謝謝你的藥和鞋子?!?p> 夏天藍看完信息,想回復一條信息,結(jié)果發(fā)現(xiàn)平時能言善辯的她,此刻卻詞窮了。
索性又把手機放回到了枕邊。
開始想起了晚上吃飯的事情來,和顧雪舞已經(jīng)有好久沒有聯(lián)系了。
自從參加完王芳芳的婚禮后,有一天早晨顧雪舞劈頭蓋臉的來到她的宿舍,質(zhì)問她和王臨風的關(guān)系開始。
那時候她一臉懵逼,現(xiàn)在依舊還是一臉懵逼。
她記得在王芳芳婚禮后不久,王臨風是單獨約過她,但是,她依舊拉著顧雪舞一起去了。
見面的時候,問王臨風單獨約她有什么事情,王臨風卻什么都沒說。
不久后,顧雪舞就在某個早晨披頭散發(fā)精神渙散的來到宿舍,一副痛徹心扉的樣子。
然后,不管她怎么努力爭取這段友情,顧雪舞仍舊是對她冷淡無比。
因為有了顧雪舞的指責和警告,她也不像以前那么主動叫王臨風一起出來打球,即使上課的時候,也不再和他們?nèi)齻€男生坐一起了。
打球也換成了每天的夜跑,即使氣溫零下幾度,她也習慣戴著口罩,在操場昏黃的燈光下一圈又一圈的跑著。
媽媽的英年早逝,并沒有讓她沉淪悲傷,反而時刻警醒著她,要鍛煉身體,保持健康。
有時候王臨風也會主動約她,但是次數(shù)比以前少了,而且每次她都回絕了。
顧雪舞的問責,讓她知道,顧雪舞是真的喜歡王臨風,而她,只是把他當做朋友。
既然兩個人都是朋友,那么,就希望他們能好好的在一起。
如果自己真的如顧雪舞所說的那樣,成為了他們之間的絆腳石的話,那她就自動消失吧。
躺在床上,任由思緒飛舞。
鄒浩晨手里握著他的諾基亞,等了好久,見夏天藍還是沒有回復信息,臉上竟露出些許失望之色。
他無奈的對自己搖了搖頭,放下電話,繼續(xù)看那本還沒有看完的《夢里花落知多少》。卻無論如何也看不進去了。
索性把書放下,反手枕頭,思索起昨天陸磊說的那些話。
“你想多了,我和王臨江往來不多,只是普通的合作伙伴關(guān)系。說到這里,我不得不批評你,我和你,跟你和王臨江之間又有什么關(guān)系?我絕對不是看他的面子,才把生意給你做的,橋歸橋,路歸路,不是一碼事?!?p> 到底是他真的放不下,還是怕跌不起面子?或者二者兼有。
可是真的放不下嗎?原來那雙已經(jīng)穿舊了的鞋子,因為是和王芳芳一起買的,他便一直舍不得扔掉。
可就在昨天,夏天藍在沒有經(jīng)的他的允許的情況下,毫無征兆的把鞋子扔掉了,他發(fā)現(xiàn)自己并沒有想象中的那種痛心疾首。
以為背叛會讓他痛不欲生,結(jié)果在眼睜睜看著她和王臨江在醫(yī)學院門口接吻之后,他依舊好好的活著。
以為永遠失去會讓他意志消沉,接過在親眼見證她和王臨江結(jié)婚后,他還沒來得及多悲傷一會,就不得不投入工作中來。
人終歸是世俗而現(xiàn)實的。尤其是經(jīng)歷磨難和歲月無情鞭笞的成年人。
也許陸磊真的只是好意的邀請他參與到他們公司的后處理設(shè)備改造,就像張新榮,好心好意的把一粒工廠的后處理設(shè)備交給他一樣。
世界是殘酷而現(xiàn)實的,但它不僅僅有殘酷和現(xiàn)實,還有更多的善意。
就像夏天藍,不問緣由的把他的舊鞋子扔了,原本是很讓人討厭的一件事情。但之后她又送給她一雙嶄新合腳的新鞋子。
鄒浩晨翻了個身,單手枕頭,側(cè)臥在沙發(fā)上。
他長長的吐了口氣,看樣子是自己進來種種不順的遭遇,讓自己心里多了許多戾氣。
陸磊那就是再正常不過的合作邀請,八字還沒一撇的事情,自己干嘛非要有陰謀論?
四五點鐘左右,鄒浩晨洗完澡,換上干凈的衣服和外套,在鏡子前,仔細的刮干凈胡子,又照了照鏡子。
然后才緩緩從衛(wèi)生間走出大門,換上昨天夏天藍給買的新鞋子。
正好合腳,她是在扔鞋子的時候看到鞋子上的碼數(shù)了嗎?
可是鞋子他已經(jīng)洗洗刷刷好幾年了,上面的水洗嘜早就被刷成了一片空白。
穿完鞋子,他又神差鬼使的走回衛(wèi)生間的鏡子,又從上到下打量了自己一番。
平時都是夏天藍主動來找她,這一次,他決定自己先行一步,到女生宿舍樓下再給她打電話讓她出來。
沒想到剛走到樓下,就看見迎面走來的夏天藍。
今天她沒有像往常那樣扎起長長的馬尾,而是任由長發(fā)披肩,頭上戴著一頂橘黃色的毛線帽子。
口罩遮住了她大半張臉,帽檐也壓的很低,只露出一雙眼睛,居然還戴著一副眼鏡。
但是鄒浩晨很快就認出她來了。
眉似青山黛,眼若秋水橫。走路卻快如疾風。
不是夏天藍,還會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