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jié)59 拯救戰(zhàn)局的0
三個地精本來就不夠分的,特別是還要給蛋淋上血,這又會浪費一部分。角翼魔獸本想趁伴侶沒有回來的時候趕緊吃掉三個中的兩個,然后剩下一個交差,卻沒想到突然又出現(xiàn)兩個。他們又射又電又砸又砍,還沒明白到底惹了什么,更沒來得及反擊,大限就到了。
早知道應(yīng)該吃一個留兩個的……
“這個解決了!”特隆手扶著深深插在角翼魔獸身體中的反沖鋒三叉矛,穩(wěn)穩(wěn)站住。他的另一只手中,釘頭錘在經(jīng)過幾輪“釘頭”之后已經(jīng)沾滿了血、碎骨和腦漿,緩緩滑動并滴下去。他用力向下踩了踩,角翼魔獸已經(jīng)死僵,龐大的身子無法再做出反應(yīng)。
它死了,被費奇和特隆兩個人突襲得手,然后在一頓狂野的連擊中丟了性命。曾經(jīng)翱翔天際的身軀,現(xiàn)在正緩慢而不可抑制地向山崖滑下去。特隆看了眼天空,然后大聲對費奇喊道:“到平臺上來,先別管它,讓它掉下去沒問題!”
巢穴平臺的懸崖距離下面有幾十米,已經(jīng)超過倒鉤弩矢上繩子的長度,但費奇可不愿放棄。他抓著繩子末端跳下尸體,找了塊看起來最結(jié)實的突出大石,將繩子在上面繞了兩圈,以最快的速度打了個結(jié)。他希望這繩子和石頭能吊住尸體,這樣就不用費力爬下去再撿。當(dāng)然,天上還有另一只角翼魔獸,從它身上也能找到增強儀式需要的異變腺體。
因為費奇當(dāng)機立斷的行動,它沒能來得及拯救自己的伴侶,甚至沒能在第一次俯沖中造成傷害。曾經(jīng)擋風(fēng)遮雨的頂棚這一次擋住了音波的直接沖擊,而單純靠聲音大是沒法殺死敵人的。它只得迅速轉(zhuǎn)向,改平之后劃一個弧線,繞回來并和巢穴所在的平臺同一高度后,才能發(fā)起第二波進攻。
費奇耳朵嗡嗡直響,他和特隆必須特別大聲才能交談。“我沒事兒,我還能打,你怎么樣?”
特隆點點頭,做了個拳頭撞擊掌心的動作。這是正面打擊的意思,也就是預(yù)定計劃中,若是偷襲不成必須狹路相逢勇者勝的情況下要用的戰(zhàn)術(shù)手勢。費奇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了,兩個人立刻帶上耳罩,分左右站好,一蹲一站,手中都拿好重弩。
耳罩是事先準(zhǔn)備的,兩個塞滿碎布、棉花的軟布包,用有彈性獸筋緊緊綁在一起,用的時候勒在頭上,將耳朵死死塞住。這樣會讓整張臉很難受,其實也不能完全隔音,但可以讓兩個人在音波攻擊中多一分勝機。
費奇用手指戳戳午夜,然后用力向旁邊地上一指??赡苁莿偛抛酥魅说哪X袋,心中終于起了些愧疚,因而黑色的鬼貓這一次乖乖聽話,跳下頭頂躲了起來。在這個平臺上,最好的躲藏地點當(dāng)然是角翼魔獸的巢穴里面。黑色的影子輕輕一躍,藏了進去。
那只叫做朋朋的地精還在里面。當(dāng)午夜黑色的影子從它頭頂跳過時,朋朋停止了攀爬巢穴逃跑的動作,轉(zhuǎn)回身看著黑貓?!澳茏谂笈笪磥砬蹰L頭頂上的貓,地位應(yīng)該比朋朋高嘶!需要朋朋做什么事情嘶?”
午夜弓著身子,繞著地精緩慢踱步,謹(jǐn)慎而警戒地露出爪子。它盯著地精的雙眼看了一會兒,倒是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危險或者邪惡的感覺。于是它舔舔爪子,發(fā)出一聲“毛”叫,然后躲到巢穴另一邊,相對較遠的位置。
或者說在角翼魔獸蛋的后面。
費奇一時忘了還有個地精活著的事情,他正全神貫注看著不斷逼近的角翼魔獸。天色漸黑,灰色的角翼魔獸開始融入夜空的背景之中,只能勉強辨別出它飛行的動態(tài)。而隨著時間推移,很快連這點視力也難以保住。即便是運用鷹眼冥想術(shù),也只能在近距離看到靈魂之火,遠一些仍將無能為力。
而角翼魔獸可以偵聽音波,如同蝙蝠那樣定位。遠距離上沒有雙眼好用,但在這黑夜中將具有壓倒性優(yōu)勢。
特隆發(fā)覺自己手心里滿是汗水,戰(zhàn)斗的興奮已經(jīng)壓抑不住越來越重的緊張情緒。他基本上已經(jīng)看不到角翼魔獸,也就意味著他不可能在角翼魔獸發(fā)動音波攻擊前射出重弩。而在音波之后,他不確定自己還能不能正常瞄準(zhǔn)。根據(jù)書中的記載,即使不考慮殺傷,那音波也有令人失去平衡的能力。
耳罩緊緊塞著,汗水滲入進去,有種瘙癢感,有點沙沙的聲音。特隆用力咽了下口水,將重弩端起來,努力瞇起眼睛瞄準(zhǔn)。他開始想,為什么這一次這么不順利,居然會有兩只角翼魔獸?去年他在這里偵查了將近兩周,并沒有第二只出現(xiàn),連一丁點存在的痕跡都沒有。角翼魔獸不都是春天約會,夏天孵蛋,秋季儲備脂肪然后冬眠的嗎?為何如此反常,居然在春季剛剛到來的時候,“愛情”的結(jié)晶都有了?
他也察覺到自己有點走神,可還是抑制不住雜念總是產(chǎn)生出來。就在這時,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費奇突然向遠側(cè)飛撲出去,即便沒有聽到費奇說什么,但他也立刻向另一側(cè)撲出。這是長久以來的訓(xùn)練,再加上對戰(zhàn)友行動的絕對信任。默契不是嘴巴說出來的,而是心靈的感覺作用在身體上的結(jié)果。
聲音出現(xiàn)了,那是一陣轟鳴,伴隨著飛沙走石。特隆胸口發(fā)悶,腦袋眩暈,眼球和耳膜在向外不斷鼓脹,但好歹躲開了音波的直接沖擊,沒有被打飛。他踉蹌著,堅持著,將重弩再次舉起來。
費奇那邊也不好受。雖然更早發(fā)現(xiàn)角翼魔獸的攻擊,但是他運氣不好,更接近沖擊的中心,躲得早卻仍舊被刮了一下。他的左臂肌肉仍在不受控制地顫抖,就像得了帕金森一樣,好似還處于共振之中。在這種情況下如何能保證射擊精度?
他瞥了一眼特隆,看到他穩(wěn)穩(wěn)端著弩弓,瞇著一只眼瞄準(zhǔn),卻有種迷茫的感覺。是了,費奇明白了,特隆沒有鷹眼術(shù),看不清角翼魔獸。他看看顫抖不已的重弩,決定不在射擊命中率上賭人品。
弩弓垂下,手抓著圣徽高高舉起,召喚光明的咒語在山間的夜風(fēng)中回蕩:“要有光!”隨后,一個光球從圣徽中蹦出來,飄飄搖搖飛向天空,如同一盞脆弱的孔明燈。這一點光亮難以和夜幕抗衡,但光球不斷出現(xiàn),不斷出現(xiàn),越來越多,一條光帶匯聚起來。
然后角翼魔獸撞進光帶,這已經(jīng)足以讓特隆完成瞄準(zhǔn)。他雖然聽不到重弩發(fā)出的嗡鳴聲,但是能感知手掌傳來的震動。隨后,拖繩倒鉤弩矢飛出去,一剎那便不見了。
光球形成的飄帶照亮角翼魔獸,將它中彈受傷飆血的景象清清楚楚傳給兩個人看見。真理雷霆女神保佑,這次射中的是角翼魔獸的右翅,傷口隨著翅膀的扇動撕扯開,足有一臂長短,肯定嚴(yán)重影響角翼魔獸的飛行能力。怪鳥似乎也明白這一點,它深吸一口氣,然后放棄了再繞一圈的想法,直接朝兩個人沖了上來。
距離這樣近,飛行的速度太快了,幾乎反應(yīng)不及。費奇被尖利的鳥嘴攻擊,他什么法術(shù)也放不出來,但好在重弩還擋在胸前。重?fù)糁?,弩弓炸成了零件,費奇的皮甲變成了碎布條,血從胸前撕開的傷口里濺射出來,但好在只是皮肉傷,不致命。
尖嘴第二次的攻擊馬上就要到來,雷霆神掌卻還只是手指間的電火花,根本打不出去。好在特隆沖了上來,三叉矛對準(zhǔn)角翼魔獸脖子下面的軟肉撞上去。如果命中,這里的大血管將會破開,戰(zhàn)斗的結(jié)果至少能確定下一半來。
攻敵必救,特隆的行動讓費奇避免了那兩只地精的下場,也就沒有被鳥嘴分尸。可特隆撞上了回防的堅硬鳥嘴,身體重量上的劣勢讓他倒飛出去。向后退了三步,之后便是懸崖,可他還是止不住腳。在這緊要時刻,特隆一狠心,用全身力氣投出三叉矛,然后向后仰著掉下懸崖。
至少希望費奇能夠戰(zhàn)勝角翼魔獸活下來——特隆掉下去的時候腦子里是這樣想的。緊接著,他在開始旋轉(zhuǎn)的黑色夜空中看到一根棕色的繩子,似乎是拖繩倒鉤弩矢用的。這個時候還管是什么繩子?趕緊抓?。?p> 繩子一開始是松松垮垮的,絲毫沒有力道,特隆的心都停止了跳動,他只有一個動作,就是甩動手臂讓繩子多纏幾圈。突然間,繩子繃緊,手臂一陣絞痛,皮甲的袖子都扯爛了,但他也被吊在半空中,停止了下墜的趨勢。
他順著繩子向上看,借助光球飄帶的余光,一個偉岸的身影站在戰(zhàn)場的高點。地精朋朋終于翻過了巢穴邊緣,他高舉著雙手,手中“不知道為什么”舉著角翼魔獸的蛋。那個蛋若是放在地上,大約能齊平他的下巴,但“不知道為什么”雙手舉著卻不顯沉重。地精棕綠色的臉漲得通紅,幾乎是聲嘶力竭、確定是唾沫齊飛,他大叫道:
“蛋在手,我在吼,大笨鳥,快束手,酋長快砍你的頭!嘶!”
那只血淋淋、臟乎乎的蛋,在角翼魔獸的眼睛中不斷放大,很快占據(jù)了它全部的視野。它鳴叫著,肚腹中存留的空氣毫無意義地散失掉。其他什么都不重要,角翼魔獸只知道盡快轉(zhuǎn)身,滿心思都是去救地精手中的蛋。費奇看準(zhǔn)時機在它后腹部按下雷霆掌。電光之中,角翼魔獸的一條后腿痙攣并蹬直,導(dǎo)致它整個翻了過來。
沒有比這更好的機會了。費奇手邊只剩下釘頭錘,他也便舉著錘子沖上去。翅膀過來就敲翅膀,爪子過來就敲爪子,有什么就打斷什么。他的背后是角翼魔獸那條蹬直抽筋而無法彎曲的腿,他根本沒想——也沒必要——提防后面。費奇一路沖殺上來,終于接近角翼魔獸的頭部,并成功在它的雙眼之間的硬骨上重?fù)粢诲N。
角翼魔獸沒有立刻死亡,它眩暈過去,然后從懸崖上滾落,落差和重力殺死了它。
費奇喘著粗氣,滿頭滿臉混合著血和汗。他從墜崖的角翼魔獸那里收回目光,帶著兇猛的殺氣看向地精。地精依舊舉著蛋,不過“不知道為什么”蛋似乎變重了,于是從蛋到腿全都顫抖不止。
但是,地精的目光卻沒有跟隨身體顫抖。它鼓起勇氣,大聲吼出發(fā)自肺腑的問題:
“我請問你,你就是我的酋長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