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04 父母之仇
咚咚咚！
“誰呀？”門內(nèi)傳來李大嬸的聲音。
“是我，李大嬸?！毙』裥÷暬氐?。
李大嬸聽出是化玉，忙過來拉開門閂。
“喲，孩子，你這是怎么啦？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又打架啦？”李大嬸見化玉臉上有傷，忙關心地問道。
“李大嬸，我，我睡不著……”化玉一股莫名的委屈瞬間從心底涌了上來，撲到李大嬸懷里哭出聲來。
“好孩子，不哭不哭，怎么啦這是？”李大嬸寬慰道。
“李大嬸，求求您告訴我，為什么我爹和我娘還不回來？為什么？”
看化玉這么傷心地流淚，李大嬸沉默了，她不忍心再繼續(xù)欺騙這個天真善良的孩子，但又不想讓他從小就背負上這么多不該由他來承擔的壓力。
“李大嬸，您是知道的，對嗎？”小化玉看出了李大嬸的猶豫，擦了擦眼角的淚珠，仰著頭問道。
“孩子，大嬸不是告訴你了嘛。他們沒回來是因為他們的任務還沒完成啊?！?p> “李大嬸，您就別再騙我了。他們怎么可能丟下我一個人。他們是不是再也回不來了？”小化玉絕望地看著李大嬸道。
李大嬸看著這個孩子清澈的眼睛流露出的傷心，覺得心尖像被一把匕首狠狠地剜了一刀，淚水也潸然滾落。
化玉見狀，馬上追問道：“李大嬸，求你告訴我，我的爹娘是不是根本就不是去執(zhí)行任務了，他們是不是已經(jīng)死了？”
聽這么一問，李大嬸更是抑制不住情緒，放聲哭了出來。
化玉知道自己已經(jīng)隱隱猜中了這些年的預感，就算已經(jīng)做了思想準備，心中也不免咯噔一沉。一陣被抽空了一般的無力之感，瞬間襲擊了這個稚嫩淡薄的小小身軀?；窈韲狄幌?，“哇”地吐出一口血來。但是，年僅六歲的小化玉很快就鎮(zhèn)定了下來，哪怕他此時也是心痛如刀割，但是他現(xiàn)在必須要弄清楚父母真正的死因。
李大嬸看著小化玉眼中的淚光和唇上的血漬，終于下定決心一般，嘆了口氣，道：“唉，孩子。這話還要從六年前說起……”李大嬸一邊說，一邊看向窗外的月光，仿佛思緒如一片輕羽，飄向無窮無際的夜空……
“六年前的一天，我在采藥回來的路上，遇見一伙兒惡人。那伙惡人的頭目想把我捉回山寨，我哪里肯從，就跪地上求他們放過我。可是，惡人終究是惡人，不會因為你求饒就心生憐憫，任憑我跪在地上磕頭、哭鬧都無動于衷，還肆無忌憚地狂笑。我當時就想，如果不放過我，我寧愿一死。就在這時，多虧一對夫婦及時出現(xiàn)，打退了那伙強盜。
“強盜被趕走后，我問那對夫婦是哪里人，他們說他們是太炎南方一個小郡上的商戶，因得罪了當?shù)氐拇筘斨?，落荒到這里。沒想到剛經(jīng)過這里的時候聽到我的呼救聲，就趕過來相救。這對年輕夫婦就是你的父母。”
化玉聽說，眼淚已經(jīng)忍不住又流了下來：“李大嬸，那后來呢？我爹和我娘叫什么名字？”
“我聽他們從南方逃難而來，在這里無親無故，就讓他們在我的隔壁住下。喏，你現(xiàn)在住的草屋，就是你爹當年親手建造的。他叫化天仇，你娘名叫小柯。他們雖然是外鄉(xiāng)人，但和我相處得非常融洽。你爹又樸實又勤快，對你娘非常好。你娘很漂亮，又溫柔賢惠，他們很恩愛。住到這里沒多久，你娘就生了你?！闭f到這里，李大嬸眼里流露出欣慰的笑意，撫摸著化玉的頭發(fā)繼續(xù)說道。
化玉第一次聽說這么多關于爹娘的事，小小的心靈或許是因為受激動和酸楚兩種情緒的攪拌，激蕩不已，眼角的淚痕未干又有新的熱流滾落。
“后來呢？他們是怎么死的？”化玉迫不及待地追問道。
李大嬸聽化玉這么問，又有些激動，長長地嘆了一口氣，繼續(xù)說道：“差不多六年前吧，我正在你家陪著你娘照看你，突然院子里闖進來兩個壞人，想要逼你娘說出你爹在哪兒。我當時快要嚇死了，想保護你們娘倆，卻被那些人掀翻在地，額角撞破了個大口子，你瞧，這就是那次留下的疤——”李大嬸說著，撩開額前的頭發(fā)給小化玉看那道傷疤，“后來剛巧遇上你爹打柴回來。他可真了不起，為了保護你娘，以血肉之軀和那群惡人大戰(zhàn)。我從來沒想過他那么質(zhì)樸厚道，竟然這般霸道強悍，他發(fā)起怒來竟然是那么可怕。那天我一直躲在屋子里不敢出去，趁他們不注意，我把你抱起來，藏進了柜子里，出來時發(fā)現(xiàn)那些壞人都已經(jīng)被你爹殺死，而他也遍體鱗傷，渾身是血，趴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聽到這，化玉稚嫩的小拳頭已經(jīng)緊緊地攥出咯咯的響聲，心頭的恨意如熊熊大火一般燃燒翻騰起來。
“那我娘呢？”化玉強忍住心頭的怒氣，關切地問道。
“她——她見你爹倒在了血泊中，就拾起地上的長劍自刎了。我甚至都來不及阻攔她，她就……”李大嬸說到這里已經(jīng)泣不成聲。
“李大嬸，我娘就沒留下什么嗎？”化玉哽咽著強忍住淚水，他要找到母親留給他的一絲念想，從此艱苦修行，發(fā)誓報仇。
“這個——”李大嬸掂起化玉胸前的那塊玉佩，對化玉道，“這就是你娘留給你的。她說你出生時就攥著這塊玉，這才給你取名叫化玉?！?p> 手中握著媽媽留下的遺物，化玉突然有一種溫暖的感覺從心頭升起，同時，一股強烈的仇恨也瞬間占滿了他的整個身心。
“李大嬸，您知道那些闖進家里的壞人是什么人嗎？他們從哪里來？”
“好孩子，大嬸也不知道他們是誰。等我醒過來，就看見一院子的死人了?！?p> “他們有什么特征嗎？”
“我沒注意他們有什么特征。對了！”李大嬸突然想起來什么似的，繼續(xù)說道，“他們帶的面具像鬼臉一樣，幾個人的胳膊上都刺著一朵蓮花模樣的紋身。”
“蓮花紋身？好，我記住了。謝謝您，李大嬸?！?p> “孩子，你娘在臨終時把你托付給我，還說不讓你報仇，她希望你能快樂而簡單地生活?！?p> 化玉聽了，眼角再次溢出兩行熱淚。
化玉從李大嬸家出來時，夜已深沉。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從化玉家的院子里響起。躺在床上輾轉(zhuǎn)難眠的化玉一骨碌爬起身來，悄悄地把柴刀攥在了手里，透過窗子縫兒向外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