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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女神醫(yī)

第18章 夜村相救

將女神醫(yī) 君生半夏 2380 2018-10-11 18:24:57

  忽然闖入的侍衛(wèi),伴隨著此起彼伏的犬吠,打破了九泉村夜幕下的寧靜。東宮侍衛(wèi)副統(tǒng)領(lǐng)李越正奉命挨家挨戶地搜查,這座村子有數(shù)十戶人家,呈帶狀分布,不大規(guī)整,他事先已令人封住東西兩個出入口,打算來個甕中捉鱉,如果那刺客在里面的話。

  剛搜到第十三家,一輛馬車停在了身旁。李越認得那駕車之人乃是何大公子的隨從,便問道:“車里可是何大公子?”

  尹風(fēng)道:“我家公子心疾發(fā)作,還請告知吳大夫家怎么走?!闭f著,撩起了車簾。

  李越探頭一望,只見子鈺無力地靠在車壁上,皺著眉頭,雙手捂著胸口,看似十分危急。李越不敢怠慢,忙讓村民告知了具體方位。

  “多謝!”尹風(fēng)揚起長鞭,向村西方向奔去。

  李越望著遠去的馬車,搖了搖頭,這何府長孫出身雖好,卻是個病秧子,可見這命太薄,享不起這個福。

  尹風(fēng)駕著馬車在一戶農(nóng)家前停了下來,這農(nóng)家門口掛著一張布幡,上寫“吳醫(yī)”二字,便是那吳大夫的家了。尹風(fēng)跳下車,敲開門扉,將子鈺扶了進去。吳大夫得知是何府的公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診著脈,生怕有絲毫閃失。

  尹風(fēng)向子鈺使了個眼色,偷偷溜了出來,沿著右側(cè)小路而行,尋到一戶門前停著馬車的人家,左右看了看,快步走了進去。西邊屋子里的燈還亮著,里面的人忽然開門而出,與他撞個正著,那人戒備地問他是誰。尹風(fēng)掏出一物,示于那人。

  晨陽望著尹風(fēng)手中之物,不禁納悶這東西怎么到了他的手中,又見他有些眼熟,想起是子鈺的隨從。

  尹風(fēng)向門里探頭一看,見屋里還有兩人,一臥一站,便說道:“秦姑娘托我傳話,太子遇刺,侍衛(wèi)們正在村子里搜查,三位快走?!?p>  丁公子聞聲走了出來,晨陽看著丁公子道:“難怪忽然雞鳴狗叫的?!彼麄兎讲乓寻l(fā)現(xiàn)異常,正要出來探查,就遇見了尹風(fēng)。

  丁公子接過尹風(fēng)手中的玉玨,看了看,說道:“憑這個就讓我們信你?”

  尹風(fēng)立即指向榻上的譚震道:“秦姑娘說,今日用排膿散和排膿湯救治了那位公子,眼下她無法親自前來,只能托我家公子轉(zhuǎn)告?!闭f著,向身后望了望,忙催道:“三位快走,再晚就來不及了!”

  丁公子與晨陽互望一眼,覺得他言辭懇切,不像說謊,便彼此點了點頭,轉(zhuǎn)身進屋扶起譚震,卻聽尹風(fēng)道:“出路已被封鎖,帶著他你們誰也走不了,將他交給我,我家公子會帶他出去?!?p>  “不行!”丁公子與晨陽異口同聲道。

  “我家公子說,秦姑娘救過他一命,此次乃是還秦姑娘的人情。二位就算信不過我家公子,也該相信秦姑娘!”尹風(fēng)話音剛落,外面又響起一陣犬吠,聽著聲音似乎比方才更近了一些。

  “我相信,我跟他走?!弊T震虛弱道。

  丁公子瞪著眼道:“胡鬧!我們怎么可能丟下你?”

  “帶著我,大家誰也走不了,你們是想讓我愧疚死嗎?我相信秦姑娘,她深知我們的處境,所托之人必是信得過的人。”

  丁公子與晨陽互相交換了個眼神,而后森冷地盯著尹風(fēng),威脅道:“他若有一絲差池,我們絕不會放過何子鈺!”

  明月中天,李越剛剛又搜完一戶人家,一無所獲,他在想刺客會不會已經(jīng)逃遠,換作是他,就算是受了傷也不會冒險躲在這村子里。正要前往下一家,卻見一個少年驚慌跑來,說是他家中有三個借宿之人,行跡可疑,其中一個還受了傷。李越一聽,立刻帶人前往,遠遠地就見前方有人影在逃,那人影一晃,沒入了通往村西出口的夜色中。李越一驚,當即提起精神,下令追捕而去。

  待一行侍衛(wèi)呼嘯而去,尹風(fēng)扶著譚震從暗處走了出來,方牧則跑在前頭放哨探路。三人來到吳大夫門前,尹風(fēng)將譚震扶上了馬車,剛要開口叮囑方牧,卻聽方牧道:“公子放心吧,我不會出賣伊姐姐要救的人。”說罷,轉(zhuǎn)身跑開了。

  尹風(fēng)看著他的背影笑了笑,這小子還挺仗義,又轉(zhuǎn)身進了屋,見吳大夫剛剛起針,正交給子鈺一瓶藥丸,交待服用事宜。尹風(fēng)朝子鈺點了點頭,子鈺暗暗松了口氣,二人謝別出屋,上了馬車,向村東而去。

  村東口的侍衛(wèi)已聽說刺客現(xiàn)身西逃,壓根兒未想到這是調(diào)虎離山之計,更況且又是何大公子的車,所以未行檢查,直接放行。馬車就這樣暢通無阻地駛出了九泉村。

  急駛的車上,子鈺望著虛弱的譚震,見他雖身受重傷,卻是一身傲骨錚錚,眼神依然凌厲如鋒,好一個鐵血男兒!那日,就是他刺殺的慕王,攪亂了寧都的風(fēng)云,動搖了數(shù)年來看似平靜的朝堂制衡。

  譚震也緊緊地盯著子鈺,眼中帶著仇恨道:“何大公子莫不是改變主意了?若是將我交給朝廷,何府可是立了一件大功!”

  子鈺搖頭道:“受人之托,忠人之事,豈能言而無信?”頓了頓,又問:“你究竟是什么人,與譚三郎有何關(guān)系?”

  譚震臉色一沉,神色戒備。

  子鈺正要開口再問,卻見馬車停了下來,又聽尹風(fēng)在車外道:“公子,到了?!?p>  子鈺下了車,見車旁站著兩人,皆以黑巾蒙面,從體形來看,一個年紀輕輕,另一個是位少年。那少年玉身長立,一身冷傲之氣,格外引人注意。忽然間,子鈺的心中閃過一個人影。

  “多謝何大公子出手相救?!背筷柋x道。

  子鈺回禮:“我也是欠人恩情,受人之托?!闭f著,看向一旁的丁公子,“這位公子氣宇不凡,極像在下的一位朋友。”

  丁公子望著子鈺,卻不說話。

  晨陽接過話道:“何大公子是想借此探聽我們的身份,好一網(wǎng)打盡,還是想拖延時間,等追兵到了,讓方才的努力全都白費?”說著,從懷里取出玉玨,遞給子鈺,“請轉(zhuǎn)告秦姑娘,大恩必報,后會有期?!痹捯魟偮洌鹗謨蓚€掌刀,將主仆二人劈倒在地。

  不久之后,天泉的正廂中,太子歪躺在榻上,緊皺著眉,沖著跪在地上的左驍李越等人吼道:“一幫酒囊飯袋,就這樣還讓人給跑了!既護衛(wèi)不周,又抓不住刺客,我還能指望你們什么?”

  這時,彥王一行人走了進來,太子問道:“子鈺如何?”

  彥王搖了搖頭,“那隨從倒是醒了,說刺客出手極快,只見黑影一閃……”

  “哼!又是一個黑影一閃!”太子滿臉不屑,“難道那刺客是妖魔不成?給我繼續(xù)搜,就是挖地三尺,也要給我找出蛛絲馬跡來!”

  “卑職遵命!”左驍?shù)热祟I(lǐng)命而去。

  寧翼坤卻冷笑一聲,說道:“故技重施,這出戲當真精彩?!?p>  徐津不解道:“你這話什么意思?”

  寧翼坤瞟了他一眼,慢條斯理道:“何大公子這心疾發(fā)作,可真是恰逢其時,怎么這么巧就被他撞見了刺客?”

  眾人紛紛側(cè)目望之,有驚訝如徐津之煥,有鄙夷如海靈公主,還有憤憤不滿如彥王殿下。

  太子臉色灰沉,一手指向?qū)幰砝?,道:“你他娘少跟我陰陽怪調(diào)!我還說刺客是你派的呢!你那點兒挑撥離間的心思,誰不知道?要么你就給我拿出證據(jù),要么你就給我閉嘴!”

  太子心里清楚,放眼整個朝堂,有實力又敢與慕王對峙的只有何府,何府勢弱一分,慕王就勢強一分,護著何府就是護著他自己,只有至少保持雙方制衡的態(tài)勢,他才有可能順利繼位并坐穩(wěn)江山。

  面對太子的訓(xùn)斥,寧翼坤縱然心里不服,卻也不敢明目張膽地以下犯上,畢竟他沒有證據(jù),而慕王府的勢力也還沒有達到翻云覆雨改天換地的程度,眼下只能忍耐,于是默默拜禮,退了出去。

  寧翼坤離去后,太子揮手讓眾人也都散去,自己卻怔了半晌,他心里明白,有了今晚這場變故,只怕慕王黨羽那道撤職丹陽尹的奏折,終是要審議通過了。

  與此同時,在葉泉的廂房中,秦伊正靜靜地望著榻上的子鈺,目光一一掃過他蒼白的臉色,緊閉的雙眼,細密的睫毛,還有那弧形好看卻蒼白的嘴唇。秦伊心里既感激又愧疚,只是托他去傳信,他怎么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了?

  許是聽到了她心里的聲音,子鈺的眼睛緩緩睜開,蒼白的面容上扯出一絲疲憊的笑意,輕聲道:“不負所托,放心吧。”

  秦伊眼角濕潤起來,“那也不必傷了自己?!?p>  子鈺微微一笑道:“我相信你的醫(yī)術(shù),即便是有危險,也能讓我起死回生。”

  秦伊詫異,“你就這么相信我?”

  子鈺點頭,“伊妹,如果沒有你,七夕那晚,這個世上,早就沒有何子鈺這個人了?!?p>  秦伊納悶道:“不是林姑娘……”

  “林姑娘趕到時,我正巧蘇醒,所以陰差陽錯,睜開眼睛看見的那個人卻是她?!?p>  秦伊怔然地望著子鈺,她原本并不在意是誰救了他,但此刻得知確實是自己救了他,竟忽然興奮起來。兩個人的距離,也因了這層救命之恩,仿佛貼得更近了。二人相視一笑,一種暖暖的甜意各在心中。

  次日,九泉山莊之游被迫匆匆落幕,太子一行就此起程回宮。當寧帝得知太子遇刺的消息時,自然是勃然大怒,當即撤了查案不力的丹陽尹陸天毅,暫由尚書仆射劉巍兼任。

  傍晚時分,慕王坐在書房的搖椅上,滿臉得意地笑著:“哎呀,本王兩次遇刺,兩次啊,都沒能撼動那姓陸的分毫,沒曾想太子一遇刺,主上竟主動撤了他!”

  寧翼坤問道:“爹,那刺客是您派的?”

  慕王點頭笑道:“劉仆射妙計??!主上雖限時查案,但未必會真的撤了那姓陸的,所以還得再添一把火,等火勢無法收拾,我們再來救火。這不,丹陽尹一職如今已是我們的了?!?p>  寧翼坤不悅道:“竟連我都瞞著,我拿您當親爹,敢情您拿我當義子呢?”

  “哎,怎么說話呢?!蹦酵踝鄙碜?,瞪了兒子一眼,“你是本王的長子,本王的一切以后還不都是你的?”

  一旁的劉斌道:“雖說兄長暫代丹陽尹一職,但只要一日不正式任命,便多一分意外。下官以為,還是盡快向主上舉薦人選為好?!?p>  慕王“嗯”了一聲,指著劉斌道:“這回你算是說到點子了。這人選必得是信得過之人,讓本王好好想想?!鳖D了頓,忽然想起什么,又對寧翼坤道:“對了,聽說刺客打昏了何子鈺,搶了他的馬車?可那不是本王的人啊!”

  寧翼坤大驚,眉峰一挑道:“不是我們的人?那會是誰,又為何要逃?”

  何府清涼苑中,子鈺正坐靠在榻上,剛剛喝了藥。何老尚書忍不住責(zé)怪道:“子鈺糊涂啊,你以身犯險救了那三個人,不僅傷了自己的身子,還會引來慕王等人的猜忌。”

  子鈺咳了兩聲,安慰道:“大父莫急。即便我不救那三人,慕王府也一樣不會放過我們。況且,我覺得那其中一人像是……”說著,在何老尚書手中寫下兩個字。

  何老尚書先是震驚,而后點了點頭道:“若真的是他,你如此冒險,換他全身而退,也算值了?!眹@了一聲,又道:“只是沒想到慕王這么快就對太子下手,他還真是不擇手段!”

  子鈺卻道:“我想慕王此舉多半是想施壓,逼主上不得不撤職丹陽尹,就像如今這般。我剛回府就聽說陸叔的公子被人襲擊,不知傷勢如何?”

  何老尚書嘆了一聲,十分疼惜道:“那孩子傷得不輕,折了一條腿,好在命是保住了?!?p>  子鈺皺著眉頭,問道:“什么人忍心對這么小的孩子下手?是慕王嗎?”

  何老尚書冷哼一聲,滿目恨意道:“如此喪盡天良,除了他還能是誰?只可惜沒有證據(jù)?!焙鋈挥謸?dān)憂地望著子鈺,叮囑道:“慕王這是在警告我們。他如今風(fēng)頭正盛,做事又不擇手段,這些日子你就不要出門了,大父不想你有事?!?p>  子鈺點了點頭,又問:“大父可想好舉薦的人選?”

  何老尚書搖了搖頭,“主上盛怒之余,未必會繼續(xù)任用我的門徒。況且,劉巍暫代丹陽尹,這到嘴的肥肉豈會輕易松開?”

  子鈺連忙安撫道:“大父不必過于擔(dān)憂……”話未說完,竟劇烈地咳嗽起來。

  何老尚書忙一陣拍撫,關(guān)切問道:“怎么越咳越厲害了?還是再請林太醫(yī)過來瞧瞧吧?!?p>  “不必了?!弊逾暣⒉环€(wěn),面容疲憊道:“藥才剛剛喝下。這兩日有些疲累,休息休息就好。”

  何老尚書緊握著他的手,道:“你且安心養(yǎng)病,不可再勞心費神?!?p>  “嗯。”子鈺點了點頭,轉(zhuǎn)而又遲疑道:“大父,我見到子桓了。”

  何老尚書眸色沉痛,幽然長嘆一聲,問道:“他還好嗎?”

  子鈺道:“他清瘦不少,不過身體很好,大父放心?!?p>  何老尚書眉頭深鎖,無奈道:“子桓他,還是沒能走出來??!”

  子鈺默然,低頭看著何老尚書蒼老的手掌,心里苦水成河,那樣慘絕的經(jīng)歷,誰又能輕易忘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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