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河傷口愈合的速度,比王良預計的要快的多,僅僅只是七八天的時間,竟然已經(jīng)初步的愈合了,年輕人,自然是躺不住的,便開始在營地里走來走去,圍繞著王良的追風馬不停的轉(zhuǎn)圈,摸摸這摸摸哪,甚至有一次趁著王良不注意,偷偷的騎著追風在小河邊跑了一圈兒。
雖然事后讓王良狠狠的批評了一通,還當著所有人的面做了深刻的檢討,但馬蹬和高橋馬鞍的作用也讓木河癡迷不已。
那個樣式精巧的馬鞍坐上去實在是太舒服了,可比在馬背上墊張毛皮舒服許多,以往木河騎馬,跑上一兩個時辰,便會累的全身酸軟,屁股也會咯的生疼,嚴重時還會將大腿內(nèi)側(cè)磨破皮,但現(xiàn)在木河可以肯定,只要坐在這個馬鞍上,即使跑上一天一夜,自己也不會累,更不要說咯屁股磨破皮了。
還有馬蹬,作用實在是太大了,跟馬鞍配在一起,簡直就是天作之合,以往騎馬,僅靠抓住韁繩或馬鬃并用腿夾緊馬腹使自己在馬匹飛馳的時候不致摔落。但這種方式是很不可靠的,首先是長時間騎馬容易疲勞,同時在奔跑的馬背上也難以有效地使用弓箭,而在近戰(zhàn)中,自己無法隨心所欲地使用劍和長矛,劈砍或刺殺落空、雙方兵刃的撞擊等都隨時會讓自己從馬上滑下,自己不就是吃了這樣的虧嗎。
現(xiàn)在好了,有了這倆樣東西,這些問題竟然完美的全部解決了。
尤其是馬蹄鐵,要知道,這個沒有馬蹄鐵時代,馬兒是不能長時間奔跑的,即使千里馬也不行,長時間的奔跑很容易造成馬蹄的磨損,嚴重的話還會造成馬蹄的脫落,也就是炸蹄,這樣一來,一匹馬就算是徹底的廢了,但釘上了馬蹄鐵就不一樣了,完美的將馬蹄保護起來,長時間的快速奔跑,完全沒有問題。
木河簡直愛死了這一套行頭,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居然收集到幾把斷劍,央求著幾位士卒重新給自己的馬打造了一套。
只是,最終的結(jié)果便是,不能自由馳騁的痛苦由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
既然有馬不能隨便騎,木河的注意力便從馬身上漸漸轉(zhuǎn)移到了王良身上,跟瘦猴一樣,成了王良的跟屁蟲,只是,木河可不像瘦猴那樣的悶葫蘆,從小生長在貴族之家,自然是見多識廣,整天嘰嘰喳喳說個不停。
“王先生,這些東西是你發(fā)明的嗎,真是太厲害了,”指著馬鞍馬蹬,木河由衷的感嘆。
王良立馬給木河一個白癡的眼神,這些東西,當然不能說是自己發(fā)明的,王良的臉皮還沒有這么厚,還是會臉紅的,但王良也不會去否認。
來到幾千年前的古代,王良跟古人比,最大的長處是什么,智商學識什么的就不用說了,古代多智近妖的人物一抓一大把,可以輕松的擠滿王良家的小縣城,就王良的腦袋,也就是被玩死的命,王良唯一擁有的,也就是多讀過一些書,多見過一些東西,知道一些幾千年來不斷出現(xiàn)的新知識新觀點了。
只是王良沒有意識到,這就已經(jīng)很了不得了。
木河是標準的騎兵,但在這個時代,騎兵在一支軍隊里,并不是重要的兵種,先秦的古裝劇里面,萬馬奔騰沖鋒陷陣的場景看得人熱血沸騰,但真正在這個時代,想也不要想,大多都是為了視覺效果,是逗你玩的,馬匹,更多的時候,只是載人的工具,騎兵干的活,更多的還是偵查巡邏,也只有秦國這樣的窮邦,沒有足夠的武器,才把馬匹當做武器用,放馬過去踩人,這也是迫不得已,沒有辦法的事情。
但有了馬鞍馬蹬,木河看到了更多的希望,看到了不一樣的騎兵,最起碼,快馬馳騁不用擔心掉下來了,而且,解放了雙手,可以自由的揮舞兵器,這就是基礎,從基礎上,自然可以加蓋更多的東西。
木河把自己想到的東西一條條的說給王良聽,興奮不已,手舞足蹈,王良雖然不以為然,但也不得不佩服這個年輕人,木河所說的很多方面,已經(jīng)是后世騎兵的雛形了。
其實對于騎兵,王良也不精通,但架不住王良看的小說跟電視劇多啊,一個知識大爆炸的年代,在網(wǎng)上隨便搜一搜,都可以搜到成千上萬這樣的帖子文章,你不想接觸都不行。
王良也是突然的來了興致,兩個人便經(jīng)常湊在一起,討論起來,剛開始,木河還可以闡述自己的想法觀點,雖然并不成熟,還有很多是想當然的事情,但只少,也能說那么幾句,但當王良吹到了興頭上,木河便只能瞪大眼睛,張大嘴巴,目瞪口呆,啞口無言了。
跟一個后世生活了二十幾年的人調(diào)侃騎兵,木河純粹就是找虐。
輕騎兵,重騎兵,弓騎兵,各個兵種的配合,反復騷擾,遠程奔襲,密集沖陣,雁翼陣,棱形陣,到卷珠簾……
說到興奮處,王良在地上劃劃點點,將自己能想到的,關于騎兵的分類特長,陣型戰(zhàn)法,步騎兵的各種配合……竹筒倒豆子般說了出來,已經(jīng)完全忘掉了這是一個什么樣的時代。
木河雙眼閃亮,開始為自己幼稚的想法而慚愧,這已經(jīng)是一套完整的騎兵分類作戰(zhàn)體系了,足可以讓騎兵單獨成軍,發(fā)揮更大的作用,說不定,還可以主宰整個戰(zhàn)場……
原本以為王良只是一個醫(yī)家,沒想到,還是一個兵家,一個懂得排兵布陣,有自己一整套軍事理論的兵法大家。
木河也是驚呆了。
王良說的雖然粗淺,也只是自己所理解的簡單的皮毛,但對于木河來說,已經(jīng)是高深莫測了。
“先生原來是兵法大家……”木河呆若木雞,喃喃自語。
王良腦門上頓時冒出一層細汗,興致勃勃口若懸河的演講戛然而止,王良愣著了。
吹牛皮吹大發(fā)了啊,還以為跟隔壁老頭聊時事政治呢,卻忘掉了自己的身份,自己可是穿越到了幾千年以前,這些東西,還沒有出現(xiàn)呢,如今從自己的嘴里一股腦兒的倒出來,能不讓人震驚啊。
王良狠不得偷偷給自己兩巴掌,讓自己時刻保持清醒。
“先生教我……”木河卻是干脆利落,翻身就拜,讓王良措手不及。
這是什么意思……要拜師啊。
收徒弟,想想還是算了吧,這個時代的師徒關系形同父子,是要傾囊相授的,可自己會什么,也就是聊天侃大山耍耍嘴皮子,可別過兩天就露餡兒了,到時候就麻煩大了。
王良急忙去扶木河,扶了幾下,卻硬是沒有扶起來。
木河這是鐵了心要拜師了,在木河的心里,救命之恩不說,單單是王良隨口露出的這些東西,就已經(jīng)足夠做自己的師傅了。
這還只是閑談時隨口露出來的,誰知道王良的心里還裝著多少,想想將令人期待,木河已經(jīng)是徹底的被折服了。
木河自小隨父從軍,也是老行伍了,對于兵法大家的傳說,自然是羨慕嫉妒,也想要求師學藝,只是,兵家難尋啊,雖然這是一個亂世,整天的打來打去,但真正懂的排兵布陣的兵家卻是沒有幾個,尤其是在這秦國,窮山僻壤的地方,識文斷字的人都沒有多少,更不要說真正的兵家了,如今好不容易碰到一個,自己怎么能錯過。
這個時候,木河到有些羨慕瘦猴了,這個傻不愣登的大個子,居然莫名其妙的成了王良的追隨者,真是走了大運了啊。
木河跪在哪里,一動不動,扶也扶不起來,讓王良很是為難,自己的斤兩自己知道,是真教不了人家啊。
“拜師學藝可是大事,怎么能如此草率呢,”還是白福走了過來,看出了王良的為難,解圍道,“還是先稟報老將軍,再興定奪吧?!?p> 白福倒不是認為王良教不了木河,在短短的時間里,將傷兵營一幫平時只知道蠻打猛沖的征兵訓練的規(guī)規(guī)矩矩有板有眼,白福也是看在眼里的,確實像一個兵家的樣子,只是認為木河這樣拜師太過兒戲了一些,拜師,那個是你想拜就拜的,讓你家里大人來,這是有一個很盛重的儀式,有一整套的禮儀的。
這個時代,周朝還沒有完全滅亡,周禮的痕跡還殘存著的,還是有禮的。
激動過后,木河也是明白了這一點,確實是太過草率了一些,也難怪王良不肯答應,不好意思的笑了起來。
“我會說服我父親的,到時候先生可要教我?!蹦竞屿t腆著臉說道。
木通會答應嗎?按照王良的猜測,應該會吧,如果木河再將自己吹的這些軍事理論訴說給木通,木通一定會立馬答應,而且笑的合不攏嘴。
“恭喜,恭喜……”白福已經(jīng)開始提前恭喜,在白福的心里,可是巴不得王良的身邊,有本事的年輕人越多越好。
一時大意啊,可真是麻煩,王良已經(jīng)開始頭疼怎么應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