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啦郎桐!”蘇幸在門口喊我。
“來了來了,我這褲腰帶好難扣?!蔽易е澴訌姆块T里走出。
“你還真是慢騰騰的,不會連腰帶都不會扣吧?”蘇幸一捂腦門,蹲下來,一把扯住我的腰帶。
“啊,你想勒死我啊!”我的腰被勒得緊緊的,皮帶夾住了我的肉。
這時,門外路過一個大爺,他從墻頭探了探頭,然后帶著一種微妙地表情離開了。
“我倆這個姿勢……”我戳了戳蹲在我面前的蘇幸的小腦袋,從大爺那個角度來看,她蹲下的身子應該正好把我的下半身擋住了。
“你想啥呢!”蘇幸紅著臉,給了我小肚子一拳,打得我彎下了腰。
“趕緊走,一個大男人出個門慢騰騰的?!碧K幸嘟著嘴,轉身推門而去。
真是的,這個姑娘下手好重……不過,她一個女孩子居然化妝的時間這么少。以前和陳遙在一起的時候,出一次門怎么也要一個小時吧。
“附近新開了一家商行,二樓全是賣手機的地方,你應該還沒去過。我想一想哈,三年之前大概還是蘋果6的時代,小米金立是國產之王,不過現(xiàn)在金立不行了,華為現(xiàn)在是國產一檔,就連蘋果都出到12了?!碧K幸走在我前面,小嘴說個不停。她應該是在我去蘇州的時候收拾了一下行李,今天換了一身米色的碎花裙,背著那個白色的包,整個背影窈窕極了。我看出了神,甚至沒聽她說了什么。
“你在干嘛呢,走得好慢啊?!彼剡^頭,發(fā)現(xiàn)我正在盯著她,面露疑惑。
“沒,沒什么?!蔽亿s快加快了步伐,追上了她。
一路上走去了商場,沒想到這里水泄不通?,F(xiàn)在人們生活需求變得多種多樣,消費量也變高了,商場里人多倒也是正常。不過電梯卻只有一部,也人滿為患了,這讓我們不得不去爬樓梯。
“累死我了,快拽我一把?!碧K幸在我身后說,我轉過身去,抓著她的手用力拽了一把,誰知這姑娘腳下跘在了臺階上,一下子撲在了我的懷里。
“這么不小心呢?!蔽冶е龁枴T谒痤^和我對視的時候,我連忙松了手。
二樓果真都是賣電器的,大部分也都是手機。我看著頭頂?shù)膐ppo,決定還是延續(xù)我上個手機的族譜吧。
挑了一會兒,選了幾部手機,又讓蘇幸給推薦了一下,最后買下了一部漸變色殼的手機,屏幕也大得離譜。這放在三年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存在啊。
“走吧,再帶你去辦一張卡,這樣就方便聯(lián)系你啦。”蘇幸笑吟吟地說。
回到了一樓,她指著門口的奶茶店說:“喂,你喝什么,我請你。”
“我……不用了吧?!蔽覕[擺手。
“磨磨唧唧的,快說?!碧K幸掐著腰,把臉湊了過來,“怎么,不給我蘇小姐面子啊。”
“沒……”我一時語塞,只是被她拉去了奶茶店。
“那就還茉香奶綠吧。”我對店里的服務員說。我還是忘不掉那個味道,拋開情感不提,奶綠的味道確實不錯的。
蘇幸則是點了一杯拿鐵,真奇怪,很少有女孩子會喝咖啡的。
隨后,我倆一邊喝著一邊走在街上,前往她口中所說的營業(yè)廳。路上我倆有一句沒一句地搭著話,她說我長得老氣橫秋,明明三十歲不到就這么滄桑。我也反駁回去,說她的身高和身材看起來像初中生。我倆聊著聊著就互相懟了起來,最后蘇幸說不過我,一把揪住我的耳朵。
“疼疼疼……”我去抓她的手,求她放我一馬。就在這時,我忽然看到了迎面走來的一對男女,頓時心沉了一下。
“放開放開……”我小聲對蘇幸說。她似乎也發(fā)現(xiàn)了不對勁,松開我以后看向了前方。
面前走來的,是那個熟悉的面孔。
“好巧啊。”我和她對視了一會兒,我主動開口道。
對面距離幾步之遙的女生正是陳遙,她身邊的男人也是上次我看到的她的未婚夫。
“好巧?!标愡b明顯還在發(fā)愣,機械地回應著。我發(fā)現(xiàn)她的目光一直停留在蘇幸身上,我下意識地擋了擋她,陳遙的眼神方才挪到我身上。
“要去哪里?”我問道。
“去逛街,你呢?”陳遙還是時不時地瞟著蘇幸。我摸了摸蘇幸的頭:“我們去買手機。這不,我剛回來,也沒有手機可用,太不方便了?!?p> 蘇幸受寵若驚地縮了縮頭。
“哦……”陳遙沒再說什么,挽著她未婚夫的手臂,“那我們先走了?!?p> “好,以后常聯(lián)系。”我客套地說著,即使我知道我們根本不可能再聯(lián)系了。
陳遙點點頭,從我身邊走了過去。我聽見她未婚夫說了一句:“這個男的是誰啊,好像在哪里見過?”
你當然見過我,你還罵我是一條狗來著。我輕輕嘆了口氣,回頭看著陳遙離開。
忽而,我察覺到陳遙也扭過了頭,便假裝側著頭和蘇幸說話,實際上都是我的心虛表現(xiàn)罷了。
“她是你前女友吧?!碧K幸一語道破天機。
“女生的第六感真的這么準么。”我吃驚地問。
“這可不是什么第六感,你們的表現(xiàn)太不自在了。”蘇幸聳聳肩,“我想,大概也是因為你們異地才分開的吧?!?p> “嗯。”我沒多說。
“也別太傷心了?!碧K幸拍著我的肩膀,“離別不就是人生的主要格調嘛?”
“你說得對,我想我能夠放得下。”我說。
“其實你應該可以輕松地放下。”蘇幸說,“你們都三年沒見了,又不像天天膩在一起,感情應該也被時間消磨得差不多了。”
我看著地面,沉默不語。
“郎桐?”她彎下腰,看著我的臉,“嗯……其實你也不用聽我的,我只是建議你……”
“我懂,蘇幸?!蔽姨痤^,看著她,“我知道你們都是怎么想的。你們認為一個人脫離了身邊的人三年,他已經習慣了一個人的生活。我爸也好,我前女友也罷,我在山谷里早就習慣了沒有他們陪伴的日子。當我再次回來的時候,我見到他們或者見不到的他們,我傷心的都只是遺憾,而不是擁有后剎然離別的那種痛?!?p> 蘇幸難過地看著我。
“但是,但是他們在我心里不一樣!”我漸漸哽咽起來,“你知道嗎,蘇幸,我把他們當做我的信念,我爸和我前女友都是我逃出山谷的念頭啊!有多少次我都要了結了我的生命——我饑寒交迫的時候,被野獸圍堵的時候,站在懸崖峭壁上的時候,找不到逃生方法的時候,每當我活不下去的時候我都會想到家里還有他們在等我,我必須活下去!蘇幸,你明白嗎?一個人的信念破滅的時候,這個人的靈魂就死了!早知道就算我回來了我也只是孤單一人,我還不如早早死在山谷里,真的……”
我掩起面來,不想讓她看到我不爭氣的眼淚。下一秒,我的身前忽然一股柔軟和溫暖襲來。
是蘇幸緊緊地抱住了我。
“嗯……我也不知道怎么安慰你,不過,你不能這么說,因為你的回來,你才遇到了我呀?!碧K幸貼在我的胸脯上,溫柔地說,“你才不是孤單一個人呢,至少現(xiàn)在有我陪著你呀?!?p> 我愣住了,深呼吸了一下,雙手在半空僵持了很久,方才緩緩抱住蘇幸嬌小的身子。
“謝謝你,幸兒。”我摸了摸她的頭。
原來,遇見你是我的幸識,是我的幸運,也是我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