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螳螂捕蟬,黃雀在后。”柳阿婆感慨一聲:“人人都以為自己要做黃雀,誰成想不過是一只蟬罷了!”
當年,蕭明庭手里已經有了太子和嚴國忠叛國通敵的罪證,本想著趁早發(fā)動軍變,可又怕北漠國因此趁亂攻打大梁,所以遲遲沒有動手??蛇@一等,后面的軍隊陸陸續(xù)續(xù)到了云陽鎮(zhèn),他們便錯過了軍變最好的時機。
“那北漠國真的攻打大梁了嗎?”沈釗追問道。
柳阿婆點點頭:“沒過幾天,北漠國就帶兵五萬,直接攻打欽州。可當年的太子以為北漠國會畏懼大梁兵力,還是假意攻打。所以太子并不愿意給蕭家多派兵力?!?p> “???”王驍驚呼一聲:“那豈不是……一場非常艱難的戰(zhàn)役?”
是啊,那簡直是人間煉獄,不堪回首。就算是如今再想起來,柳阿婆忍不住濕了眼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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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昌四十五年三月,邊關欽州,狼煙遍地,哀嚎遍野。
這一場戰(zhàn)役持續(xù)了半月之久,北漠國平均每日對欽州發(fā)起四五輪進攻,不分晝夜,不肯停歇。欽州城樓上,每日都有無數(shù)傷兵被抬下,地上隨處可見滴落著凝固起來黑褐色的血跡,就算是躲在營帳內不多走動阿續(xù),都能感受到這種緊張又危險的氣息。仿佛空氣中都帶著濃烈的血腥味,撲面而來,直逼的人喘不過氣。
太子已經帶著老皇帝又往后撤退了幾百里地,單派蕭家軍在前方頂著。只等著他們什么時候頂不住了,再派精銳部隊前去支援。
北漠國還有曾經的聯(lián)盟關系在,只要讓利,沒有談不攏的合約。可蕭家,曾經是太子奪權路上最大的絆腳石,至今都沒有收為己用,他自然要抓住這個機會,且讓蕭家和北漠國斗一個兩敗俱傷,屆時自己再出兵一舉消滅北漠,名正言順回京登基。
欽州城外,蕭明庭一手持槍,威嚴立在城門上,雙眼熬得通紅。他脊背挺拔,俯首注視著城樓下兩軍交戰(zhàn)的狀況。小將蕭琢快步跑上來匯報道:“父親,太子殿下的援兵還未到?!?p> “折子發(fā)過去多久了?”蕭明庭嘴唇干裂,聲音聽起來有些沙啞,帶著些許的疲憊。
“每隔三個時辰一發(fā)。今天都發(fā)了三道了?!?p> “哼?!笔捗魍ダ湫σ宦暤溃骸拔揖椭?,蕭家不剩最后一個人,他是不會支援的。從現(xiàn)在開始,每隔半個時辰一發(fā),等城內百姓都撤走后,咱們退兵撤到云陽鎮(zhèn)?!?p> “父親是要讓出欽州?”蕭琢震驚了。
“既然如此,那咱們就來一個兵敗如山倒,我倒要看他什么時候派援兵!”蕭明庭斬釘截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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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殿下,這一次北漠國像是真的在攻打大梁了?!眹绹覒n心忡忡:“我們要及時止損啊!再這么下去,大梁怕是吃不消啊!”
太子支著胳膊伏在案上,一手使勁揉著太陽穴,疲憊道:“退讓只有一次和無數(shù)次,這一次孤王答應他們的條件,還會有下一次下下次?!彼L嘆一口氣,才抬起頭來:“蕭家如何了?”
“一直在發(fā)請兵折子,請求支援。前方探子說,蕭家有退兵的跡象,可能是真的撐不住了,您看援兵的事……”
“不急,再等等看。”太子冷笑道:“北漠國沒有理由不和我們合作,打仗又討不到什么便宜。再說了,蕭明庭是個本事人,不會有他守不住的城?!?p> “還有,方才截了送給蕭明庭的一封信。”嚴國忠說著呈上信封:“是桓王舊黨鄭衍送來的。”
“鄭衍?”太子挑眉,似乎有些出乎意料:“他都被罷免官職了,還想進來摻合一腳不成?拿來我看看……”
嚴國忠呈上,太子利落拆開信封,拿出里面薄薄一張紙來,目光只隨意一瞟,瞬間變了臉色。
白紙黑字,字字要命。
“這是從哪里來的?”太子立馬追問道,滿腔的戾氣。
“原本是私密信件,我使了點手段才拿到手,信上說了什么?”嚴國忠不明所以,卻聽太子怒氣沖沖,連聲感嘆:“好一個蕭家!好一個蕭家!竟然想著造反?狼子野心,亂臣賊子!”他抬手將紙扔在桌上,嚴國忠湊近一看,紙上只有一行小字:“京城已定,后顧無憂。太子通敵,已有實證,諸君小心,靜等消息?!?p> 看到這一行字,嚴國忠只覺渾身一涼,冷汗忽然間就下來了:原來,他們早就知道了!
“既然京城里都安排了人手打點一切,看來這一次蕭家是有備而來??!”太子目光陰鷙,嘴角挑起一抹冷笑:“既然他早知道我們和北漠國合作,怎么還這么耐得住性子?”
“這……”
“無論如何,蕭家果然是留不得?。 碧佑挠囊宦曢L嘆:“欽州丟了就丟吧,不急這一座城。外敵終究比不過內患,一個把握著我們軟肋的人,怎么能留呢?”
他默默站起身來,打簾出去瞧著早春的風光,帳篷前一株瘦弱的柳樹,樹枝上吐出星星點點的綠意。他抬手輕輕撫摸剛剛萌動出來的嫩綠,嘴角含著一絲冷冷的笑意,不動聲色使勁地掐掉綠色的萌芽。
“傳我命令,就說皇上病重,需立馬回京醫(yī)治,由寧王負責護送回京,保證皇上的安危。孤王再走一路,快馬回京穩(wěn)住局勢,胡巖跟隨本王?!碧影浩痤^來,吩咐嚴國忠道:“岳父大人留下,親自派兵支援蕭將軍。孤王什么意思,您應該懂吧?”
兵分兩路行,老皇帝在明,太子在暗,就算是蕭家想造反兵變,也分身乏術。
嚴國忠胸腔里似乎有千萬句話要說,可話到嘴邊,千言萬語,最終只剩下一個是字。
“在孤王安全回京之前,不許走漏任何風聲。還有,孤王不希望蕭家,能和金陵的誰再有任何通信!”
“是?!?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