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魂是用飄走路。”
這是王瀟這幾天的親身感悟。
此時王瀟身穿一身白衣,腳穿一雙黑色布鞋,將一頭長發(fā)用根繩子束在腦后,露出一張有些過于蒼白的臉,干干凈凈,一掃醒來時蓬頭垢面的邋遢樣子,整個人立馬顯得精神奕奕。
這是前兩天王瀟拜托趙毅拿來的一些衣物另外還有一些生活用品。
此刻王瀟正在屋子里從床邊到對面幾丈遠的墻壁之間慢慢走動。
其實不是走,而是飄,只是速度有些慢,偶爾需要去扶一下床沿和石桌。
偶爾速度稍微快點,身形還會歪歪斜斜,時??目呐雠?,不過慢慢飄動的話還是不成問題,只是不怎么靈活,轉(zhuǎn)身和遇到障礙物都需要稍稍停頓一下。
也無法快速飄動,不過比起前幾天剛開始練習的時候,要好很多了。
那時特別麻煩,經(jīng)常摔倒,有時會撞到墻壁,碰到桌椅。
還好因為自己力道不大,靈魂體不怎么痛,也沒有其他傷勢,可以盡情的練習,如此慢慢學起來倒也很快。
“就像孩童剛學走路的時候一模一樣,”王瀟想起自己的小妹剛學走路時候的樣子,不由得會心一笑。
那時候王瀟八歲,爸媽還要去地里干農(nóng)活,自己留在家里照顧坐在木制嬰兒車的小妹。
那個嬰兒車王瀟但今天還記憶尤深,是爸爸以前做給王瀟用的,王瀟用不著了之后,直到小妹出生稍微長大了些又便給了妹妹用。
那天到了晚上爸媽干完農(nóng)活回來,一家人吃完飯坐在房間里,王瀟爸爸和媽媽站在三個地方,而爸爸將小妹從嬰兒車中放出來,教小妹來回走路。
還記得當時小妹扶著床邊磕磕絆絆,小心翼翼的樣子,直到如今王瀟都記憶深刻。
如今自己死了后這些溫情更加忘不掉了,當然現(xiàn)在也不想忘記了。
就這樣練習了很長的一段時間,王瀟已經(jīng)能夠輕松的飄走了。
身體有了一點靈活度,遇到石桌椅子和墻壁也能輕松停下轉(zhuǎn)彎,停止和飄走,轉(zhuǎn)彎.抬腿.下蹲都可以靈活自如。
經(jīng)過五天的練習,王瀟發(fā)現(xiàn)所謂靈魂的飄走,其實是用意念控制著身體里的力度,向前驅(qū)動。
這跟陽世的行動不同,陽世是身體和大地引力的互相作用,而這里是靈魂體自身力度和周圍空氣的相互作用。
這種感覺猶如飛鳥借助翅膀飛行,仿佛突破了自然規(guī)律的另類物種。
王瀟試著慢慢加速飄動,待快要碰到墻壁立馬停下,手撐著墻壁,不讓身體撞在墻上。
王瀟一時半會還不能不借助手臂就能奔跑轉(zhuǎn)換靈活。
就這樣練習了很長一段時間,王瀟停下身體,感覺到身體的靈活度有了很大的提升。
已經(jīng)初步掌握了身體的控制權(quán),快速飄動和慢走等,如同七八歲小孩的行為舉止完全沒問題。
當然還有拿東西,揮拳踢腿等力道還沒有完全掌握。
這幾天王瀟也試著手拿木碗小石頭等小物品。
如今已經(jīng)能夠一只手拿碗和一些小物件了,不過還是稍顯吃力,時間長了會很累。
更大的物品王瀟暫時還拿不動,聽趙毅所說王瀟還是一只初生的靈魂,力道很小,相當于陽世中的七八歲小孩的力道。
不過趙毅安慰道:靈魂者的起點都一樣,至于力道以后還會隨著時間增長的。
王瀟看了眼窗外漆黑的天空,今天并沒有月亮,不知道躲哪去了,但天空還是有淡淡月光傳來,對靈魂者來說宛如陽世白晝,視野清晰。
不過王瀟發(fā)現(xiàn)即使在夜晚自己也能看見東西,似乎身為靈魂者視力好了許多。
這些天王瀟了解到這里是沒有太陽的,只有月亮天和沒月亮的晚上,其他天氣暫時沒見到。
這點王瀟向趙毅確認過,除了沒有太陽,沒見過下雪,沒有四季變幻,其余倒與陽世沒有分別。
王瀟來到石桌旁坐下,一手拿起桌子上的鏡子,鏡子中出現(xiàn)一張稚嫩蒼白的小臉,看起來大約十五六歲,一雙眼睛格外的靈動。
如今王瀟的力氣有了些許增長,已經(jīng)能夠一只手輕松的拿起一些小物件。
當然還有揮拳等手臂的力道沒有完全掌握。
這幾天王瀟也試著雙手舉一個比臉大點的木盆,不過還是有些吃力,還需要鍛煉和成長。
王瀟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面無表情的看了半天......
”靈魂體,鬼魂,沒想到這些都是真的?!蓖鯙t苦笑了一聲:”如今這個樣子還真不知道算不算是活著?!?p> 隨后放下了鏡子,雖然這些天已經(jīng)見過無數(shù)次,但每一次見過都感覺是在看向另一個陌生的人。
“如今已是孤家寡人,不對,是孤魂野鬼一只…….”一連幾天都呆在屋子里,王瀟有些無聊。
“吃飯了?!本驮谶@時趙毅推開門飄進來,端著一個大碗,對著王瀟說道。
王瀟看著碗里的兩個饅頭,這幾天都是趙毅給王瀟送飯,實在沒想到這個世界還有食物,也要吃飯的。
不過聽趙毅說起這個世界食物不多,由于村莊并不生產(chǎn),只是靠陽世的貢品和外面采購的食物供應著。
食物能夠補充魂體能量,相比村子外面無名無姓的孤魂野鬼,那真是吃不飽,穿不暖。
這或許就是有家人惦記的好處吧,也不知道我的家人會不會給我燒點東西。
這些天王瀟一直吃的都是滕大夫的食物,他自己是沒有的。
因為趙毅說清明節(jié)還沒來王瀟還沒有貢品,即使陽世家人給王瀟燒了東西,王瀟現(xiàn)在也是收不到的。
“多謝了,趙哥!”王瀟心下微暖,知道趙毅是個老實人,這些天都是他在照顧著自己,沒有壞心思,當下語氣誠懇的感激道。
跟剛見面時候不一樣了,或許是熟絡了,見王瀟突然變得客氣起來,趙毅撓撓頭,有些靦腆的道:”沒事沒事,我也沒做什么,這些都是滕老吩咐的,你趕緊吃了吧”。
“對,對了,吃完,滕老說要見你”。
“滕老要見我?”王瀟神色驚訝了下,不過也知道遲早是要見面的。
一開始王瀟很好奇,問過趙毅,趙毅說是因為王瀟的魂體還沒恢復好,等他魂體恢復好了,滕老就該安排他了,現(xiàn)在魂體好了,自然是該見面了。
王瀟點點頭表示明白。
一天沒吃飯,王瀟早已餓的發(fā)慌,這里似乎食物少的可憐,一天只能吃一頓。
隨后一手端起碗,一連三下五四二就將兩個饅頭吃進肚子里。
由于是靈魂體,一天至少吃一頓,每隔一天,王瀟便感覺魂體在衰弱,渾身都感覺有無數(shù)張嘴在叫餓得慌,必須定時補充能量,否則第二天整個魂都沒精神,身體力道變小,什么事都做不了,飄兩步都會氣喘。
饅頭咀嚼了幾下,入口不久便融化了,然后吞進身體里,隨后王瀟感覺到體內(nèi)一股熱量升起,魂身飽滿了一些。
兩個饅頭吃完后,王瀟不由自主的打了個飽嗝。
“滕老應該差不多結(jié)束了,時候不早,我們?nèi)ヒ婋习?!”趙毅見王瀟已經(jīng)吃完了,收起桌上的碗說道。
“滕老在干什么?”王瀟有些好奇。
趙毅看了看外面的月亮天,想了想這個時候說不定滕大夫還在醫(yī)治,就對他說道:“在我來之前有一個靈魂者生了夜盲癥,滕老正在醫(yī)房里給他醫(yī)治?”。
“夜盲癥?是什么!鬼魂真能生病?”王瀟聽后覺得驚奇,陰間居然也有夜盲癥。
趙毅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撓了撓頭道:“嗯,也會生病,這夜盲癥聽滕老偶然說起過,就是晚上看不見東西,好像是因為魂體虛弱造成的還是吃了不干凈的東西造成的,具體記不清了”。
王瀟沉默,要是得了夜盲癥,身為鬼魂晚上看不見東西就慘了。
“別想了,待會見到滕老你一定要保持尊敬,你能不能留下來還得看滕老同不同意,雖然有身份銘牌的靈魂能進生魂村,但村里食物緊缺很早就不讓靈魂者進了,聽說都去了殤魂鎮(zhèn)。萬一滕老不同意,村子就沒誰會收留你?!鄙弦痪鋭傉f完,趙毅突然轉(zhuǎn)身一臉鄭重的對王瀟再次說道,仿佛是在對待一件生死大事,要讓王瀟謹記于心。
對于村子外面孤魂野鬼的生活狀態(tài),王瀟聽趙毅說起過。
村子外面由于沒有食物,還要防備被其他鬼魂吃了,即使能熬過幾天,隨著時間過去魂體也會越來越衰弱,最后魂飛魄散,可謂是凄慘無比,沒有一點點保障。
王瀟點了點頭心想:“無論如何也要留下來”。
跟著趙毅出了房門,這是王瀟第一次出房門。
皎潔的月光灑下來,將四周的事物照映的白晃晃一片。
這是一個農(nóng)家院子,有三間房子,分布在東西南各一間,西南角落處還有一間略小的房間,正南方是一扇木門,院子前外圍連接著半丈高的籬笆。
王瀟看了看天上,此時月亮高掛,宛如一個圓瓷盤,正生生不息的布散銀白色的光芒,將天地都照耀的蒼涼。
這應該是到中午了,聽趙毅說起這個世界的時間是從月亮初生的細長到逐漸變圓,再從圓逐漸變細,來計算一天的時間。
跟著趙毅來到正中間南方的房間,王瀟以為這就是滕大夫的房間,然而趙毅打開房門,頓時一股刺鼻的藥味撲來。
王瀟聞著不適,皺了皺眉,看了趙毅一眼,發(fā)現(xiàn)趙毅關(guān)上門后,就一直面無表情的低頭站定著。
王瀟環(huán)顧一眼,這才發(fā)現(xiàn)房間還有一個后門,想來是后院。
整個房間出奇的大,墻壁邊各有一排書架,上面擺著各種書卷物。
在房間右手里邊有張長方形桌子,桌子后面有一面柜子覆蓋住整面墻,上面有無數(shù)抽屜。
只有挨著藥柜的一排小貨架上是擺著各種大小不等的木盒和幾個小箱子,整個房間看起來倒像是藥房。
而此時一個黑衣老者正站在桌子后面,身側(cè)就是整面墻壁的藥柜,
老者手里捧著一卷書籍,正看著津津有味,沒有轉(zhuǎn)頭理會趙毅二魂,一邊翻閱一邊不時打開柜子上的抽屜,似乎在分析著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