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悠趕緊蹲下身,一邊伸手想要把疤臉道人扶起來,一邊語帶驚異的問道:
“道長,你這是......”
對于眼前的道士,他心中還是存著一份感激之情的。
如若不是其臨走前贈送的幾張符箓,在遇到尸鬼之初,無絲毫抵抗力的自己,根本堅持不到那名陰修趕來。
哪知才剛剛把手伸到一半,后方一個炸雷般的聲音響徹耳際:
“不要碰他!”
是明哲師兄?
夏悠的手不由自主頓在了空中。
正驚疑不定時,對面疤臉道人腫脹得只剩下一道難看縫隙的眼眶里,突然間閃爍出精芒。
他粗胖的手臂閃電般主動探過去,帶起一陣勁風。
在夏悠還未反應過來之前,那幾根腫成胡蘿卜一樣形狀的手指,就緊緊扣住了他的手腕。
轉瞬間,一縷帶著爆裂感覺的詭異氣息,突然從那只胖手中傳遞過來。
坤蛇戒上光芒驟然亮起,自動浮現(xiàn)一個淡淡的光罩屏障,猛的一震,就把疤臉道人的手蕩開。
夏悠也察覺到了不妙,連忙飛速往后退。
但已經來之不及了。
那縷詭異的氣息,居然能無視坤蛇戒的屏障,在剛才的短暫接觸中,輕松就鉆入了他的身體內部。
“豎子!”
明哲的身影仿佛青煙般從遠處天空掠下地面,一張臉已經黑成了鍋底,銅鈴大的眼睛,死死盯著地上的疤臉道人,神情中滿是憤怒。
一旁的夏悠雖然有些不明所以,卻也隱隱能察覺出,自己似乎被眼前的疤臉道人給擺了一道。
他不由得遠遠停住身形,凝神戒備,面色冰冷的看過去。
就在這時,卻見疤臉道人“嘿”的笑了一聲,臉上腫脹的肉如波浪般抖動。
他沒去管突然出現(xiàn)的明哲,只是顫顫巍巍從懷里摸出一個儲物袋,丟過去,面露出詭異之色,對夏悠道:
“小友,盡快趕去天峰城周邊邵寧山,找到玄星宗的人交給他們,并帶上一句話,就說‘天峰遺跡內布有咒怪,為凝鬼門陷阱’......”
他似乎極為吃力,深深喘了幾口氣,才繼續(xù)開口:
“放心,只要你能盡快傳話帶物,體內那些小小隱疾,我玄星宗......自會替你安然解除掉!”
說到這里,他“哇”的吐出一口血來,面上朱紫之色更盛,似乎再也壓抑不住體內的某種東西,身形開始急劇膨脹。
在布帛持續(xù)撕裂的聲響中,疤臉道人身軀包括四肢在內,眨眼又脹大了好幾圈,如氣球最大限度的持續(xù)充氣。
一縷縷鮮血透過裂開的皮膚流出體外,染濕了他身上緊繃的灰道袍。
這變化來得極為突然迅猛,夏悠心中有些不明所以,不過也猜到眼前的疤臉道人已經變成了炸彈,整個人即將炸開,連忙飛速往后退。
他身旁的明哲卻不退反進,拂袖朝疤臉道人揮去。
陰冷的風吹蕩而過,那正在急劇膨脹的人影,全身眨眼就被凝結在了幾尺厚的堅冰中。
但只是過了少許時間,前方堅冰突然發(fā)出“咔擦”一聲輕響。
“居然中咒如此之深!”
明哲的臉色猛的一變,連忙再次伸手遙遙一指。
這一次,幾座厚重的冰墻從四面八方拔地而起,把疤臉道人給圍在了內部,關得嚴嚴實實,幾乎不露絲毫縫隙。
“噗——”
隱隱的,夏悠能聽到前方傳出一道輪胎被扎破的異響,地面劇烈震動。
在血肉爆炸的沖擊波之下,前方冰墻轟然垮掉,寒霧慢慢從中涌出,還能若隱若現(xiàn)的看到,中心處有一股凝而不散的灰色氣流。
“少爺?您摔倒啦?”
這時,隔壁廂房傳來夜玉的高喚聲,顯然剛才那么大動靜,把她也給驚醒了。
“我沒事......”
夏悠蹙著眉,剛剛開口答了一句,就見身旁的明哲當胸做了個手印,往虛空一按,某種莫名的波動眨眼就擴散至整個夏府。
隔壁廂房里頓時沒了聲息。
做完這一切,他才把目光轉向夏悠,上下掃了幾眼,臉色變得極為難看。
“師兄?”
直到此時,夏悠都仍是一頭霧水,根本不明白發(fā)生了什么事情。
“真是該死!”明哲搖搖頭,表情凝重的解釋道:“剛剛那豎子往你體內傳了一絲咒怪!”
“咒怪?”
夏悠初時微愣,等到反應過來后,當即面色大變。
最近幾個月,高澹也曾與他粗略講述過一些世間的奇聞詭事,言道咒怪極為兇險,似怨非怨,是天地劇變期間遺留下來的產物。
并鄭重叮囑過,以后如若遇到咒怪,特別是咒怪核心本體,一定要及時避開。不然即使修為再高,或許也會在劫難逃!
他下意識就準備運轉靈力查看體內的情況。
“等等!”
明哲露出了大驚失色的表情,連忙抬手阻止他:
“千萬不要運轉靈力或元靈,咒怪入體,就如同詛咒,初時只會緩慢變化,但若運轉功法,便會刺激于它,加速詛咒的形成!”
“師兄!”夏悠頓時不敢亂動了,睜開眼,皺眉問道:“咒怪到底是何物?”
以前高澹講述奇聞時,多把重心放在一些邪崇妖鬼的身上,對于咒怪只是略微提了提。
或許是認為那種高層次的怪異,自己這位弟子才初入修煉界不久,肯定不會那么快觸及到。
沒想到夏悠才幾天時間,居然就已經撞見了!
“我也不知。”
明哲緊緊皺著眉:
“據(jù)說是怨氣的一種,但卻又并非尋常怨氣......咒怪是古老紀元之前遺留下來的東西,一旦入體爆發(fā),絕無幸免。中者或會烈火焚身,或會全身潰爛,或會切割成片,死狀千奇百怪!”
“而且它們的傳播性也極強,只要接觸咒怪爆發(fā)的人或身上物品,便立即會沾染上身?!?p> “怨氣?”
夏悠沉吟片刻,看向院子前方。
在那里,冰墻已經完全塌陷,微風吹散寒霧,一堆彌漫點點鮮血的晶瑩冰渣印入眼簾,月光下閃爍著猩紅的光澤。
而疤臉道人,幾乎絲毫骨肉都沒有留存于世,整個身體被剛才的莫名力量給炸得粉身碎骨。
原地除了少許血液以外,僅有一塊灰色氣流懸浮于半空中,凝而不散,風吹不走。
那氣流極為詭異,看起來像是怨氣,但卻并無太多的陰邪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