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了坤蛇戒已經(jīng)隱藏好自身的修為,夏悠斂去眼中的靈光,偽裝成普通人,跟隨管事一路匆匆趕到前廳。
還未進門,就隱約聽到里面?zhèn)鞒鱿牧甲颗c另一人的談笑聲。
而聽到那聲音,夏悠心中不由得一震。
居然是上回在亂葬崗遇見的兩名魔修之一!
原本他還只是懷疑這“水德大師”與凝鬼門有些什么聯(lián)系,結(jié)果現(xiàn)在便已經(jīng)完全證實了。
但夏悠可高興不起來。
按照昨晚的事情來推測,只怕凝鬼門的人并未太受明哲師兄的幻術(shù)影響,現(xiàn)在心里正懷疑疤臉道人躲在夏府!
所以今天一大早就上門來打探。
不過他又有些疑惑。
如若是正道中人也就罷了,或許會這樣行事。
但他們可是魔修,時常拿人命喂養(yǎng)鬼怪的殘忍之徒,怎么對自己一普通富商還如此規(guī)規(guī)矩矩?
那疤臉道人干系重大,凝鬼門即使不有殺錯無放過,隨手料理了自己這一府人,也應(yīng)該暗地里潛入進來使用搜魂術(shù)才對!
莫非是師兄明哲,昨晚臨走前做了些什么布置?
也只有這種可能了。
跨進門的瞬間,夏悠目光不動聲色的掃過去。
就見大廳客座上正坐了兩個人。
一位是年約三十許歲,形容翩然,鼻下蓄了一撇美須,打扮得如文士般的削瘦中年男人。
另一名歲數(shù)小了一些,看起來只有二十三四,身穿錦袍,赤發(fā)披肩,面色沉靜。
果然是那段師兄與辛師弟!
前天晚上月光雖然晦暗,但夏悠伏在林間,也大致看清了兩人的身材,此時一經(jīng)對比,很快就能猜出其身份。
這時,陪坐在他們對面的夏良卓站起身,面帶笑意的連連招呼:
“子遠,快來見過兩位貴客!”
他伸手一引,不見絲毫以前流露過的忌憚,反而語氣欣然的介紹道:
“這位正是西陽城有名的風水先生水德大師,醫(yī)經(jīng)占卜無所不通,很是博學多才!”
又指了指坐在中年文士身旁的紅發(fā)青年:
“這是水德大師的師弟辛先生,師出同門,想來也極為不凡的!”
夏良卓圓滑過人,哪怕隱隱猜測出眼前的“水德大師”,曾經(jīng)在夏良志葬禮事件上擺過夏府一道,表面卻能不露分毫。
“水德大師,辛先生,久仰大名!”夏悠連忙彎腰見禮。
心里卻有些忐忑,害怕被看出什么來。
如若坤蛇戒沒能遮擋住自己的修為,讓他們發(fā)現(xiàn)自己早已啟靈,甚至進入了伐毛階。
只怕根本不用再試探什么,就能認定疤臉道人昨晚來過!
夏悠又暗暗嘆了口氣。
‘唉!可惜師兄昨晚走得倉促,若能留下一些傳信之物,我現(xiàn)在也可請他來坐鎮(zhèn),又怎么會如此提心吊膽......’
“哈,這位就是夏府的少主人了吧?”那水德大師打量夏悠幾眼,目中隱隱透著仿佛針芒般的銳利,隨即又迅速隱去,露出笑容,點頭贊道:“我在西陽城時,就多次聽過夏府公子的賢孝之名,今日一見,確實是一表人才,沉穩(wěn)出眾,為人中之麟!”
“不敢當大師這般抬舉!”夏悠連連擺手,心中松了口氣。
看來那坤蛇戒果真能隱匿自己的修為,讓眼前的魔修都無法找出痕跡!
幾人一番見禮,重新落座。
紅發(fā)辛先生始終不發(fā)一言,唯有水德大師出面寒暄。
又過了片刻,仆從送上香茗。
水德大師一邊用杯蓋拂了拂茶水的蒸霧,一邊笑道:
“這次因師弟之故,來楓林鎮(zhèn)尋舊,偶然得知夏家也搬到了此地,便冒昧上門來拜訪,卻是多有打擾了!”
夏良卓趕緊說了幾句幸會,隨即順著他的話題問:
“不知貴師弟所尋何人,夏家祖籍在此,忝為地主,或可幫上一二!”
“難得良卓兄熱情好客,慚愧!”
那邊的水德大師抱了抱拳,面色赧然:
“今次我們上門,其實正是考慮到夏家從這楓林鎮(zhèn)走出去的,或許清楚很多陳年往事,便故意過來叨擾......”
坐在幾人下首的夏悠聽到這里時,心中只覺得有些不明所以。
難道凝鬼門并非是為了疤臉道人而來?
另一邊,夏良卓又與水德大師寒暄了幾句,才聽到他繼續(xù)開口:
“這次,其實是為我?guī)煹芗抑性鎸ひ幻嗜??!?p> 他一指身旁始終沉默不言的紅發(fā)青年,道:
“師弟曾祖已經(jīng)年過百歲,依然還健在,時常會懷念一些往事,總惦記著他幼時,曾受過一風塵女子的大恩,卻又無緣再遇。近些年他臨到彌留之際,越發(fā)覺得放不下,便催我們晚輩打聽恩人家近況?!?p> “而我一路追尋,結(jié)果發(fā)現(xiàn)那風塵女子,近百年前就已經(jīng)魂歸地府,尸首草草葬在了楓林鎮(zhèn)外的亂葬崗......唉!”
原來是準備尋找陣眼!
夏悠心中一定,隨即暗暗開始思索,該怎么把這兩人給帶偏。
哪怕師父高澹并不太贊成,但那陣眼他既已經(jīng)從女鬼的記憶里探知到了下落,又如何甘愿輕松讓予其他人。
另一邊,水德大師可不清楚夏悠所想,嘆了口氣,繼續(xù)道:
“既然恩人已作古,我?guī)煹芤仓荒茉儐栆幌?,看看其有沒有留什么后生晚輩,也好帶回消息讓曾祖圓憾!”
“是要找百年前死去的一位風塵女子后人?可有準確身份或經(jīng)歷?”
“追查了幾月,卻是一無所獲?!彼麓髱煙o奈的搖頭:
“就連她藝名都未能知曉,其埋骨于亂葬崗這條消息,還是動用了些風水望氣手段才勉強獲悉?!?p> 聞言,夏良卓不由得皺起眉。
這怎么好找!
那水德大師見狀,又擺了擺手,笑著開口:
“我也知年代久遠,或無法尋到什么,只是寄了一線希望而已,夏家若能提供些許線索,段德水自然感激不盡,若已經(jīng)無人知曉百年前的舊事,其實也無妨......”
語氣微緩,他目光閃了閃,隨即面帶誠懇的繼續(xù)道:
“對了,今次實在來得匆忙,倒是忘了準備見禮……我正好于風水之道上稍有薄名,又觀夏家才剛剛搬回祖宅,或可幫忙看一看家宅擺設(shè),也算聊表心意?!?p> 看來還是對疤臉道人的下落有所懷疑!
一聽此言,夏悠便已經(jīng)猜出,眼前的家伙是想借看風水來探一探夏府。
如若咒怪沒有被吸收掉,他或許還會生出緊張,但是現(xiàn)在,即使這兩名魔修把夏府翻了個底朝天,也肯定找不出什么痕跡。
只要不準備動武就好!
夏悠放下心,又默默考慮了片刻,突然出聲:
“要說風塵女子,近百年前確實有一位,而且據(jù)傳死后,亦是被拋尸在了四十里外的亂葬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