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7】價值
入夜后的小宅院更安靜了,此時從二門處溜進一道影子。
鳳云昔送了兒子回屋歇下,沒提燈籠就從后門過來,正好瞧見二門移動的影子。
再看沒有把守的二門后方,神色閃了閃,跟了上去。
今夜當(dāng)值的是王語和綣兒,廖嬤嬤的屋里燈火還亮著,王貴本是莊園里的管事,這會兒跟著他們回謝府,也是因為有事要匯報謝家現(xiàn)在的當(dāng)家主子。
廖嬤嬤和要睡的王貴說了一句話,穿著斗篷衣走出來,與暗中過來的影子匯聚到一處幽暗角落。
鳳云昔站在他們的后面,看著。
距離并不遠(yuǎn),兩人即便是拉低了聲音也能聽得清清楚楚。
“養(yǎng)馬的馬夫用了藥,沒成功?!?p> 鳳云昔耳朵一動,眸光一暗。
原來是有人作妖。
當(dāng)時人群中定有他們引馬人,她身上可是干干凈凈,沒丁點的異常。
除了有人在人群相引,她想不出別的來。
“她倒是命大,這樣都有人出手相救?!?p> 廖嬤嬤的語氣并不多驚訝,沉靜得有些可怕。
來匯報的人左右看了一眼,再次壓低了聲說:“嬤嬤,你答應(yīng)給的好處?!?p> “自然是少不了你們的好處,不過,也得等她死了。”廖嬤嬤也不是那么好說話的主。
對方一聽這話,就非常的不悅:“廖嬤嬤,當(dāng)初你可是親口答應(yīng)了我們,我們才敢冒這個險。你現(xiàn)在分明是想要過河拆橋,是不是覺得我們馬夫太好欺負(fù)還是覺得馬夫不如你高門院戶的嬤嬤高貴。”
“哼,事不成,就想要好處,哪兒有那么好的事?!?p> 廖嬤嬤聲線跟著一寒。
對方更惱了:“你什么意思,你是說就這么算了?!?p> “失了這次機會,我以后行動還得動別的心思,要怪就怪你們自己蠢?!?p> “老虞婆,你真想賴賬!”對方咬牙切齒,語露兇意。
“哧!”
廖嬤嬤突然拔刀,趁著那人不注意,一刀扎進了他的心口。
“唔?”
那人瞪大了眼,不可置信。
兩人在暗處一番掙纏,最后還是心狠的廖嬤嬤勝了,將人干倒,左右掃視,然后找了個地方將人拖走放了進去。
這處宅院就是臨時落腳點,等過兩日他們一走,這具藏在花叢里的尸體也會慢慢腐爛。
廖嬤嬤沒少干這種事,將血跡清理得很干凈,做完這事,拂了拂袖,回屋去重新?lián)Q了一身衣裳,安安心心的睡覺。
諸不知,她一走,鳳云昔就將人救了過來。
廖嬤嬤扎刀的手法還是有些偏差,鳳云昔將人帶到了這處宅院后面廢棄處,給人止了血,然后跑了兩趟自己屋,取了些藥給人敷上。
做完這些,月已上中梢。
鳳云昔也累得不行,扛人就是一個技術(shù)活,很意外的,鳳云昔發(fā)現(xiàn)這具身體素質(zhì)棒極了。
她的靈魂融入越深,就能感受到身體的力量回饋。
就像是原本就沒有力氣的人,用了飯后力量慢慢回歸一樣。
“或許身上有什么秘密也不一定?!?p> 鳳云昔沒心思去研究自己的身體,眼下,治療雙手才是最緊要。
且不說讓雙手達到一定的標(biāo)準(zhǔn),起碼也得恢復(fù)正常使用。
至于這個人……
還有利用的價值。
廖嬤嬤這個人,也得想法子除了。
當(dāng)初也是看在她救了自己一命下才相讓,幾次的避讓,人情也算是還清了。
……
那人命大,鳳云昔次日早晨過去時,人就醒了。
看到鳳云昔,那人驚得坐了起來。
“你,你……”
蒼白的唇動了動,愣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看到他眼中的驚色,鳳云昔淡淡的將手里包好的饅頭丟下:“你是什么人。”
“我,我是謝家的養(yǎng)馬人?!?p> “哦?”
“你若想報仇,我無話可說,是我輸了。但你這是……”男子盯著腳邊的饅頭,一臉狐疑的看著她。
鳳云昔淡聲道:“廖嬤嬤許了你多少好處?!?p> 提到廖嬤嬤,男子一張臉鐵了青,眼露憤怒:“老虞婆,等老子活出去一定不饒她,敢耍老子?!?p> 鳳云昔涼涼道:“我的命你可還取?!?p> 男子看了看自己的處境,又看看身上包扎的傷口,已經(jīng)全明白了,昨夜是這個女人救了自己。
救命恩情大于天,他自然是講義氣的爺們。
牙一咬,道:“發(fā)后我錢七的命就是姑娘的,全憑姑娘差遣!”
看著男子低下的頭顱,鳳云昔神色不變,“哦,你有什么本事,我不需要一個養(yǎng)馬人?!?p> “姑娘不知,錢七早年前做過山匪頭子,后來迫于無奈,在謝家尋了養(yǎng)馬差事做?!?p> “……”
鳳云昔眼角微抽,再細(xì)細(xì)打量眼前這個人高馬大的土匪頭子,還真的是那個味!
不過。
“你憑什么讓我信你。”
“姑娘救了錢七的命,人就是姑娘的!若有違背,五雷轟頂,不得好死!”他指天發(fā)誓。
聽到這惡毒的誓言,鳳云昔不為所動,轉(zhuǎn)身就走:“好好養(yǎng)傷,在傷好前,不能離開這地方?!?p> 錢七愣住了,不明鳳云昔這是什么意思。
鳳云昔掐著時間進屋,又聽見謝瓏悲慘的嚎聲和大夫的嘆息聲。
氣氛一天比一天壓抑。
謝奕已經(jīng)完全沒了辦法,沒找到能解毒的大夫,謝瓏一張臉就真的要毀了。
廖嬤嬤進屋伺候,流姝從旁輔助,鳳云昔守在門外隨時聽候吩咐。
時辰一到,鳳云昔就和另外一個丫鬟換了班。
去找鳳宴笙卻發(fā)現(xiàn)他不在謝奕那里,也不在屋里。
她急得找了一圈,也沒見著人。
鳳云昔的臉色沉了沉,冷靜后想到了一個地方,不得不匆匆出宅院,往那處破屋子去。
果然在破屋里看到了鳳宴笙,鳳云昔氣得不行。
“鳳宴笙!”
聽到鳳云昔生氣的聲音,嚇得鳳宴笙身子一抖:“娘?!?p> “誰讓你私自跑出來的?萬一遇到了危險怎么辦,你出了事,讓娘怎么辦?!兵P云昔這回?zé)o視了兒子臉上瑟縮的,寒著臉訓(xùn)斥。
生命可不是拿來開玩笑的,鳳宴笙的行為太大膽了。
“娘,我,我只是出來看看大哥哥,他如果醒了找不到吃的……”
“救他一命已經(jīng)還清了,你現(xiàn)在是要拿自己命冒險,笙笙,你有沒有想過娘找不到你有多焦急。就算是出門,你就不能和我商量?娘找不到你,以為你被……”
“娘,對不起,下次我不會了。”鳳宴笙抓住了鳳云昔的袖子,怯怯抬頭瞅著她。
他已經(jīng)知錯了,鳳云昔動了動唇,后面的狠話卻是說不出來了。
嘆喟道:“笙笙,即使是娘在你身邊也不敢大意,更何況是你自己行動。娘不想失去你,就如同你不想失去娘一樣。你不見了,娘也會擔(dān)心害怕?!?p> “娘,不會了,再也不會了。娘,笙笙錯了?!兵P宴笙撲進鳳云昔的懷里,聲音哽咽。
“好了,不是要看大哥哥嗎?”鳳云昔撫了撫兒子的背,將人拉到面前,笑了笑,“知錯能改就是好孩子!”
鳳宴笙抿著唇,嗯了聲點頭。
鳳云昔轉(zhuǎn)身看向那個人,卻發(fā)現(xiàn)那少年不知何時已經(jīng)坐了起來,正朝他們這方向“看”過來。
少年蒼白的唇一張:“是你救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