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一章:鼠貓一窩
“給!拿好!”長孫玉璇對那幾人下達命令后,把自己的包袱隨意扔丟給路延。扭頭第一個就盯上了軟弱好欺的高葵,態(tài)度強硬:“你!愣著干什么?還不趕緊過來扶住本小姐!再摔一下,可不知道又要多躺個幾天了……”
路延不禁也感到為難,試探著問出口:“要不還是我背著你吧?”
“那怎么行!男女可是授受不親!”
被指名點姓的高葵輕微啟齒,頓了頓,便只好頷首,邁著小碎步走了過去。
“她身子骨體弱,扛不住你。還是我親自來扶你吧!”
高葵走到一半聞聲抬頭,不由自主地慢慢半張著嘴巴。只看見魏禾從容自若,不慌不忙地走向一臉如同驚弓之鳥的長孫玉璇。
“這怎么好勞煩??!還是不…不不不不用了…”長孫玉璇呵呵干笑,眼看魏禾的魔爪開始伸向了自己。立即拼了命地擺手搖頭,渾身都在拒絕。
魏禾隔著繁厚的衣物牽住她的袖邊,這次異常的淡定:“走吧?!?p> 平地不走爬大坡的長孫玉璇純屬于自討苦吃,魏禾的步速逐漸加快。她便只得單腳立起,使出吃奶的力氣在后面跟著不間斷地蹦跶。
蒲鳴歡的心里這才舒坦了不少:“哼!這就叫咎由自取…”
路延搖頭:“嗯嗯…”身上背著長孫玉璇的包袱,打了一個小哈欠,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道:“耗子怕貓!貓怕狗…”
“嗯?耗子怕貓…貓怕…路延哥哥!這是什么意思?”
高葵言笑晏晏,和柔溫順,為其解釋道:“一物降一物唄!”隨即攙扶著蒲信的胳膊,轉(zhuǎn)身回府。
“哎喲喂…這一天天的!就不能省點心…”蒲信單手捶著自己的后腰,語氣中滿是無可奈何。
“不幫她拿!哼!”蒲鳴歡瞧見路延身上背著的包袱極其不順眼,便一把扯下?lián)屵^。正欲隨意丟在門外,便被路延快捷攔下:“誒誒誒!你把它給扔了,那小姑奶奶不就更有把柄了嘛?”
“小姑奶奶?長孫玉璇??!那大姑奶奶是誰???”
路延伸手點了點蒲鳴歡的鼻子,打侃道:“是你啊!”
蒲鳴歡這才眉開眼笑,十分高興的樣子。她又重新從路延手中拿了過來,繼而背在身后:“我來吧!”
路延知道蒲鳴歡已經(jīng)聽了進去并且不會再扔,自然是順任由著她,二人一前一后跨過門檻。
“嘿!”蒲鳴歡悄聲跟在路延的身后,趁其不注意,猛然一下跳到他的后背上。
“哎喲哎喲!好重…”毫無防備的路延被嚇得心臟怦怦直跳,下意識躬下身。他牢牢地勾住蒲鳴歡的兩條腿,不由得嘟囔了一句。
蒲鳴歡一時晃神,沒聽清楚:“???你說什么?”
“我說…”路延安穩(wěn)背好她,隨即腳下突然加快了速度,一邊小跑一邊帶著吆喝聲大喊:“賣豬嘍~”
“呀呀呀呀!”蒲鳴歡忍不住驚呼,趕緊本能地死死摟住路延的脖子,一刻也不肯放。
“討厭??!”察覺到被取笑的蒲鳴歡,故意使勁左右搖擺晃動。
路延差點沒能承受得住這重量,彎下膝蓋跪在地上:“要倒了要倒了…”
“哼…”
倚云端午后的悠閑陽光,偷偷爬上雅致的窗欞。斑駁的線影,細細描繪勾勒著樹枝的形狀。會略去躁動的浮華,沉淀古老的容和。
它雖沒有破曉黎明的旭日與朝氣,也沒有夕陽落晚之際的大氣與磅礴,卻有著溫暖如玉的光輝。不喧嘩,不張揚。以沉靜的姿態(tài),提前告別,迎來又一輪的黃昏。
而每每臨近申時,街道上便會陸續(xù)出現(xiàn)穿著颯爽便捷的騎射服的翩翩少年哥兒與豆蔻年華的窈窕女子。他們成群結(jié)隊,安然打破這場質(zhì)樸的祥和。
當路途經(jīng)過河岸旁的柳樹,便會看見有兩三名扎著羊角辮兒的男儒童。人人手握一根樹枝,再拿一本用糖果錢換來的武林秘籍。學(xué)著書上小人的動作姿勢,不間斷地認真比劃上幾下。
“你瞧!”
“這小小娃兒!倒是有趣兒的很嘞!”
“哈哈哈哈…”
神采奕奕的眾人,放蕩不羈的男兒爽朗交談,纖柳女子粉面桃花,掩口遮笑。紛紛踏上石橋階梯,直往冠云私塾的方向。
可也有無魂失神之人如同行尸走肉一般,書香戴宅的大府門口便有這樣一位。
身材容貌皆高大魁儀的長孫盛,眉目卻似乎是與生俱來的溫和彬雅。特別是那一雙不同于尋常男子颯秀的眼眸,平易親和。
“你…噢!原來是長孫大少爺!您前來可有何事?”手臂挎著竹籃出門去買針線的小婢女,多瞧了兩眼,才認出是誰。
“姑娘竟還認得我?!”
長孫盛若是記得不錯的話,自從上次戴氏夫婦二老的祭祀日來探望過。此后,他應(yīng)該已有長達半年之久沒有再拜訪過戴宅了。
“認得認得!還是多虧了戴菱大小姐的好心腸,愿意收留下我們這些無家可歸的可憐乞討孤女!平日不僅親自教授一些女工和廚藝,琴棋書畫也一樣不落!而奴婢幾個更是深受大小姐的才女熏陶,喜愛作詩吟對。因此!私下還會常常對長孫少爺?shù)奈牟蓪W(xué)問、我們家大小姐的柳絮才高做一番研究與對比…”
“原來如此…”
“長孫少爺這次也是來找大小姐的嗎?”
長孫盛的心中輕微一顫,不露聲色地問:“只是許久沒有過來瞧瞧了,嗯…你家大小姐她…在嗎?”
“大小姐在秀閣!”
“噢…”長孫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手中有一支欲盛開的并蒂蓮花苞。為避免有他人看之,便將雙手負于背后。
“哎呀!這壞事兒的記性!長孫少爺,奴婢還要去街道上為大小姐買些針線回來!須得先走一步!請恕怠慢!”
“無妨!有謝姑娘告知!”長孫盛謙謙作揖,正身目送那名小婢提籃匆促離去。直至望不見了背影,這才緩緩轉(zhuǎn)過身。
長孫盛在原地踱步,不禁又開始懊悔為難起來。為何當初一時沖動親口答應(yīng)下…到如今依然飽受著蒹葭之思。
要出現(xiàn)嗎?那樣豈不是會在她的心里留下一個言而無信之名!倘若一直順其發(fā)展下去…
余年避見,各不相擾。
莫不都是一樣的結(jié)果?
既然如此…還倒不如…
想到這里,長孫盛手里握著的并蒂更加收緊幾分。他驟然合目,連連深呼吸多次。再次張開雙眸,就連步伐之間,也多了些許執(zhí)意與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