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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韋緊緊摟著懷里的衣服,心中有些期待,又有些手足無措,兩團紅暈掛在臉上,悄悄地盯著南星看了半天,吞咽下幾口口水,才像做了重大決定似的,開口說道:
“南……南星,你看,原本我不知道你是女兒身,我們是兄弟,說了要在益州城同甘共苦的,現(xiàn)在……現(xiàn)在,你嫁給我可好?”
“噗……”
聽了石韋結(jié)結(jié)巴巴的話,南星嚇得一口茶水噴射而出,睜著大大的黑眸,不可置信地看著石韋。
“石韋哥……”
“你……你看,你一個女兒家,孤身一人在這里,我……我們一起也好有個照應(yīng),你……你放心,我會對你好的!”
反正已經(jīng)說出口了,石韋紅著臉,著急地繼續(xù)結(jié)結(jié)巴巴說道,眼里有誠意,有小心,還有一些誠惶誠恐。
“公子,這小子癩蛤蟆想吃天鵝肉,竟然要娶南星姑娘。”
蒼術(shù)沒看見自家主子那已經(jīng)黑如鍋底的臉色,說出的這話就如同火上澆油,直接讓顧千里心里的那團火氣“噌”地一下,熊熊燃燒起來。
“石韋哥,這……你看,我們是兄弟?!?p> 南星完全沒想到,石韋竟然會說這樣的話,畢竟她一直把石韋當(dāng)成兄弟的呀!
“可……可你女兒身呀,怎么做兄弟?”
石韋的聲音低如蚊蠅,他也是個聰明靈透之人,南星都這么說了,他也知道他著急了些,不過他想南星都送他衣服了,肯定對自己也是有幾分在意的。
“呃?”
南星心里思琢著,應(yīng)該怎么說,才能委婉一點,不傷害石韋呢!
“石韋哥……”
“她已經(jīng)是我的女人了,怎么嫁給你?”
南星的話還未出口,顧千里冷沉的聲音從耳畔傳來,話語間還帶著怒氣。
“???”
石韋聽見這話,看著來人,是那個曾經(jīng)來客棧打聽南星的貴公子,他再看看南星,見南星雖然面帶怒氣,但卻未有否認的跡象,心里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呢,感情他們兩個果然是一起的,只是騙了自己這個傻子而已。
“南星,你……”
“對不起,石韋哥,我配不上你,會有好女孩……”
南星的話被石韋打斷,石韋漲紅著一張臉,憤恨地看著南星,說出來的話也利如刀子。
“你不要說了,我沒……沒想到你……你是這樣的人!”
南星聽完,煞白著一張小臉,眼中死寂成灰,看著石韋慌不擇路離去的背影,心里更是荒涼如水,饒是石韋聽到了這樣的事,都認為自己是不堪的人,在這里,一個女子失去了清白,原來就真的如此卑賤了!
“哼……你算哪個蔥,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南星姑娘也是你能沾惹的……”
南星在蒼術(shù)心目中的形象完美如女仙,容不得有人半點踐踏,一聽石韋這話,張牙舞爪地叫著,氣得都想上去打人了。
顧千里當(dāng)然不理石韋,讓他徹底死了心更好,要不南星一口一個“石韋哥”聽得實在牙酸,不過她看著南星煞白著一張臉,定定地坐在那里,嘴角露出譏諷的苦笑,心中也知道自己又惹了這祖宗。
“你閉嘴!”
一聲冷喝,蒼術(shù)乖乖地閉上了嘴,退到了白術(shù)的旁邊,白術(shù)翻了一個白眼,意思宛如在說你多嘴的像個女人。
“南星……”
顧千里坐在南星的面前,低低地叫了一聲。
南星聞聲,略微抬頭,一雙眸子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顧千里,怔怔地看了好半天,才搖搖頭,自嘲地笑著說:
“顧千里,這下你滿意了吧?我孤身一人,身邊沒有親人,沒有朋友,就這樣孤零零的一個人,你是不是覺得特別好?”
你有爺呀?
顧千里心里說。
“我說了你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南星已經(jīng)無力再生氣了,悲哀從心底升騰而起,是傷心,是難過,更多的是對現(xiàn)實的無可奈何。
南星不再看顧千里一眼,她慢慢地站起來,不發(fā)一言,就那樣走了!
“公子,這……”
“蒼術(shù),爺有那么差嗎?”
“公子氣宇軒昂,風(fēng)流倜儻,天下無雙,那是……”
“可她為什么就看不上呢?”
“這……這屬下也很是費解呀!”
南星渾渾噩噩地回到小院,打水梳洗了一下,感覺已經(jīng)耗盡了所有的力氣,累到了極致,衣服都未脫,直接躺在了床榻上,閉上了眼睛,心里不知道該怨恨,還是該傷感,總之,很想就這樣睡過去,最好長睡不醒,也就沒有那些紛紛擾擾的煩惱事了。
可黑夜會過,黎明會來,太陽每日都會東升西落,日子也要天天過。
睡了一晚,南星的心里已經(jīng)好受多了,不去思,不去想,他既然愿意這樣糾纏著,就讓他糾纏著,但人的耐心總有個底線,現(xiàn)在就等著那一天吧,只要自己沉得住氣,就看誰能耗得過誰了!
一如往昔,南星仍然早早地起床,收拾妥當(dāng)后,提著小藥箱就去“杏林春”。
剛踏入“杏林春”的大門,就被胡掌柜叫住了。
“南星,南星,你可來了!”
“怎么了?”
被胡掌柜一臉“你終于來了”的表情嚇了一跳,南不解地問道。
“你昨天是不是去林知府家給林夫人看診了?”
“是呀!”
“哎呀,那就大事不好了!”
胡掌柜臉色一遍,拍了拍大腿,一驚一乍地叫著,南星更不解了,林夫人有些輕微的流產(chǎn),昨天已經(jīng)看好了,而且開了安胎藥,有什么大事不好呢?
“南星,你快,找個地方藏起來,今兒個一大早,林夫人的丫鬟帶著人來抓你了!”
胡掌柜自從知道了南星是女兒身,對她的態(tài)度完全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zhuǎn)彎,好得不得了,此時把南星拉到一邊,低低地說著。
“我又沒犯罪,抓我干什么?”
“我……我不知道呀,估摸……”
胡掌柜的話還沒有說完,烏茜就從南星的隔間走了出來,身后還帶了兩個粗壯的婆子,一看到南星,就怒叫道:
“把她抓起來,帶到府中!”
兩個婆子二話不說地走過來,伸手就去抓南星。
胡掌柜到底是男子,見到這個架勢,圓滾滾的身體連忙擋在南星的前面,叫道:
“這是‘杏林春’,不容你們?nèi)鲆埃銈儭?p> 可那兩個婆子的力氣頗大,撩開袖子,一撥,就把胡掌柜推到了一邊,伸手就緊緊地抓住了南星的胳膊,那股子力氣,南星只覺得胳膊都要被掐斷了,當(dāng)然掙脫不了,只好無奈地說道:
“烏茜姑娘,林夫人的病到底有什么不好?需要這樣對我?”
“你這個庸醫(yī),不知道給我們夫人開得什么藥,吃了不見好,反而……反而更嚴(yán)重了!”
更嚴(yán)重?那就是小產(chǎn)的跡象更明顯了,但是不可能呀,那安胎藥是“杏林春”常用的方子,藥也是專人抓的,怎么可能會出錯?
“那快點帶我去看看!”
南星顧不上胳膊上的刺痛,也不理烏茜她們的無禮行為了,連忙開口。
“哼……我家夫人要是有個三長兩短,你就拿命陪吧!”
烏茜惡狠狠地丟下一句話,示意兩個婆子帶著南星就走出了“杏林春”。
胡掌柜見人已經(jīng)走了出去,連忙叫道:
“快,快,去給東家說,就說南星姑娘被知府抓走了!”
伙計忙不迭地去找秦大夫,胡掌柜看著南星的背影,唉聲嘆氣。
“夫人,南大夫被我抓來了!”
烏茜一進屋,就恭敬地對林夫人稟道,那兩個粗壯的婆子則仍然緊緊地抓住南星的胳膊,把人壓了進來。
南星的胳膊已經(jīng)疼得沒有知覺了,她很想說,不用這樣,自己又不會跑,要真是自己的藥方出了什么錯,那自己就在那里,該打該殺也好說,可這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呢,就被這樣對待,可轉(zhuǎn)眼一想,這樣說有什么意義呢,她們這樣的人,在這些達官權(quán)貴的面前,是不是命都賤如螻蟻?定罪打殺只憑一句話?
“進來?!?p> “押進來!”
南星被押了進去,跪在了地上,頭發(fā)也被扯散了,凌亂地披散在肩上,臉頰也被那兩婆子的指甲劃破了。
“夫人,我不知道哪里不對,但昨天看你確實是夭明精引起的見紅,安胎藥也是‘杏林春’的老方子,怎么會嚴(yán)重呢?”
南星心里已經(jīng)很生氣了,可這種境界下,她能干什么呢,只好先開口為自己辯解。
“哼……你既然說你開的是安胎的方子,那為什么我服用了兩劑之后,下紅卻更嚴(yán)重了,說,你為什么要害我的孩兒?”
南星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床上蒼白著臉的林夫人,她是不是魔怔了,自己只是一個大夫,以前從不認識,怎么會害她?
“夫人,我剛到益州城一月都未到,怎么會害你?如果你想保住孩子,能不能讓我再給你看看?”
“夫人,不可……”
烏茜叫著,林夫人的這一胎就是她的命,萬一南星有了什么想法。
“我與你素不相識,我南星對天發(fā)誓,我的手只會救人,不會害人,夫人,如果你真想保住孩子,就讓我看看!”
要解此局,大概就是找出林夫人要流產(chǎn)的真正原因。
“夫人……”
“好,我就再相信你一次!”
“好!”
南星忍著手臂和膝蓋的疼痛,緩緩地站起來,走到床榻邊,抬手撫上了林夫人的手腕。
咦?怎么回事?她體內(nèi)怎么還有寒涼下胎藥物?而且比昨天更重。
“夫人,你是不是又用了夭明精?”
“怎么可能?我早就讓人丟得遠遠的了,怎么可能再用?”
“那夫人昨天可添置了新物件,你體內(nèi)還有寒涼下胎之物,而且比昨天更重。”
“怎么可能?你是不是不承認你的安胎方子有問題?”
南星不和她多爭口舌,一雙黑眸在林夫人的床榻上四處張望,好像再尋找著什么。
“夫人,這個枕頭可是新?lián)Q的?”
南星指著林夫人頭下的枕頭,她記得昨天好像不是這個顏色的。
“這……是昨晚上才換的?!?p> “我看看!”
說完,南星就抓過枕頭,用手摸了摸,然后又放在鼻子下面聞了聞,瞬間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