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破碎的夢
“握緊我的手?!?p> “什么?”時楠愕然。
“準(zhǔn)備好,前面是一條火海,我們一起渡過去?!?p> 我們一起渡過去,多么甜美的話語,多么令人癡迷的聲音,就在巖川的話語滴落在樹梢末尾的時刻,彷佛天邊襲來一陣風(fēng)浪,撕裂著時楠身體中每一顆的細(xì)胞。
時楠握緊巖川的手,那種如彼岸般遼闊的掌心,瞬間將她內(nèi)心中所有的痛楚隔斷在遙遠(yuǎn)的邊際,不再相望。
時楠興奮著,欣喜著,望著天空的清澈,望著身前一同前進(jìn)的巖川,心里想著:他就是我的生活吧。
生活中的驚濤駭浪,一切皆因你而起;生活中的風(fēng)平浪靜,一切也皆因你而起。
“這么長時……,怎……不醒?”
“……高燒……難……”
“她……”
“建議……效……”
斷斷續(xù)續(xù)的語言在時楠的耳邊躑躅,時而清晰,時而模糊。她的眼皮微微地顫抖,隨即便緩緩地睜開而來。
直指天花板的吊瓶,放映著一個氣泡一個氣泡浮動的畫面,冰涼的液體在透明的管子中纏繞著向下流淌,直到抵達(dá)她的手背,進(jìn)入到她的血管中。
枕邊的桌子上擺著幾盆小天竺葵,頭頂?shù)娘L(fēng)扇還在吱呀吱呀地旋轉(zhuǎn)著。
“你終于醒了!”晨洛緊忙跑到時楠的床邊,欣然地喊道:“可把我給嚇壞了?!?p> “晨洛?”時楠疑惑地問,“巖川呢?”
“巖川?”當(dāng)晨洛聽到時楠醒來第一句話就是問巖川,心中也難免有些難過,但他還是忍著對時楠笑一笑,“巖川沒有來啊?!?p> “他沒有來?”
“對啊,他從來都沒來過啊。”
“那……”
“怎么了,你該不會腦袋被燒傻了吧?”
“你才燒傻了呢!”時楠一臉苦澀地說道,“那剛剛是你接我來醫(yī)院的嗎?”
“不然,你以為呢?”晨洛的臉色顯然有些難堪,“我要是再晚一些,你腦子就不是燒傻了,估計早燒沒了?!?p> “呸呸呸!”你可千萬別詛咒我。
時楠忽然沉默了下來,望著晨洛獨自走到陽臺寫起了東西。她的腦海中仍舊浮現(xiàn)著與巖川相遇的情景。
那些發(fā)自肺腑的話語,那一次指尖的觸碰,都被吊瓶中飄起的氣泡緊緊包裹著,在那短暫露出湖面的一剎那隨之消逝。
我一直以來面對的人,原來都是晨洛嗎?
時楠的臉紅了起來,望著被陽光沐浴的晨洛,心里很不是滋味。
到底是什么滋味呢?也許時楠自己都不清楚。
————
“一二一,一二一!”操場上傳來鏗鏘的口號聲,一個方隊整整齊齊得像列車一般平穩(wěn)地駛著。
方隊里的學(xué)生甩著自己額頭上的汗珠,幾個學(xué)生還不時仰起臉來用苦澀的表情對望太陽。
“也不知道巖川怎么樣了,不知道他接到時楠了沒有?!敝Z子將臉微微一側(cè),心里想著,“但愿時楠平安無事。”
————
“叫你丫的還敢不敢再砸我的車玻璃!”胖司機(jī)敞著懷,露著被肥胖的肚子撐裂的襯衫,一只手掐著腰,一只手指著巖川吼道。
巖川在角落里佝僂著身體,一只手扶著墻面,大力地喘息著。他的衣服上滿是腳印,額頭的右側(cè)突出著一片紫色淤青,眼角處還呈出幾道劃痕。
“我去你丫的!”巖川大喊一聲,攥緊拳頭朝著胖司機(jī)沖去。
結(jié)果又是遭到了胖司機(jī)和眼睛男的圍毆,再次是一頓毒打……
已經(jīng)是不知道多少次的反抗,但是面對的是比自己高一頭的兩個成年人,盡管巖川在學(xué)校已經(jīng)用拳頭解決了很多人,但在他們兩個人的面前也無能為力。
“小子,還挺硬氣的哈?”胖司機(jī)翹著嘴說道,“不過我告訴你,別以為挨老子一頓打這事就解決了,500塊錢車玻璃錢,三天之后,就這個地方我過來取。”胖司機(jī)突然睜大眼睛瞪著巖川,“要是到時候你不過來,呵呵,小子,那就不要讓我再抓到你!”
巖川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沒有說一句話,見胖司機(jī)已經(jīng)上車,自己便又朝著時楠的家里奔去。這個時候縱然巖川已經(jīng)滿是狼藉,但是他依然沒有理會這些。不過他邊跑邊向后怒視,攥著拳頭,心里想著這個仇一定要報。
————
暴雨連夜
烽火又四起
你眼角泛起淚滴
淌下孤寂
那次相視
彷佛隔著千里的距離
與我觸碰
你目光所至
像是迷失的一艘大船
不再鳴笛
晨洛合上本子,向后望了一眼已經(jīng)熟睡的時楠,他起身提醒了一下護(hù)士時楠吊瓶里的藥水所剩不多之后便趴在桌子上睡著了。
哪有什么信誓旦旦的摯言,哪有什么一起沖出火海的催淚畫面,不過就是晨洛背著暈過去的時楠一路狂奔才來到了醫(yī)院,不過就是時楠在最孤寂的時候所幻想出來的罷了。
許多時候這個世界發(fā)生的事并不如意,但對于晨洛來說時楠已經(jīng)安然無恙地在他身邊,就是如意的。
可是,不如意的,就像那艘迷失的大船一樣,晨洛要用一個怎樣的身份出觸碰時楠的彼岸呢?
晨洛的口袋這時忽然開始震動了起來,一聲清脆的鈴聲驚飛了落在窗欞上的蝴蝶。
“阿洛,你找到時楠了嗎?你現(xiàn)在在哪里?”聽筒的另一邊,每一個字停頓之間,都充斥著巖川的焦慮與關(guān)切。
晨洛沒有言語,只是沉默了幾秒鐘。
“藍(lán)康醫(y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