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巖川與阿黃
盛夏的夏,寧靜而又聒噪。
寧靜在于天空的深邃,只有幾顆孤星露出殘微的光;聒噪在于街道上人群的喧嚷,各自在酒杯相碰之后談論著自己的故事。
七月中旬,好像每一天都過得緩慢,緩慢到?jīng)]有任何東西可以沖擊到,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使之加速。按理說夏季和冬季都一樣的一天二十四小時,但是在人們眼中往往夏季更要慢于冬季。拿地理的知識來說,由于地球的公轉和自傳,導致夏天的白晝要長于冬天,夜晚要短于冬天。
誰會在夜里思考那么多事情呢?夜里本該就是休息的。而夏季,只要太陽還沒有完全落山,我們就會一直有精力去做一些事情。
“就連鐘擺都開始變慢了呢!”巖川坐在一個燒烤店前的一個餐桌上,望著點點的星辰,獨自喝了一口飲料。
“啊哈,你可真會開玩笑,我說你有臆想癥吧,你覺得夏天慢了,也不能說是鐘表的原因吧,人家鐘表只要給它上勁兒就會走,它可不會偷懶?!卑ⅫS在他身邊,嘲諷道。
“還真不瞞你說,鐘表真會在夏天變慢!”巖川肯定地說道,像是自己發(fā)現(xiàn)了新大陸一般,欣喜若狂地,并且還疑神疑鬼地對著阿黃說。
“那你給我說說。”
“夏天很熱,鐘擺是金屬做的,所以會熱脹冷縮,導致鐘擺被拉長,從而使鐘擺的幅度變慢?!?p> “這都可以說出來?你有什么依據(jù)?”阿黃吃驚地問道。
“因為T=2Π(L/G),L變大導致周期T變長,所以……”
“哎,停停停!”阿黃瞪著大眼伸手捏了捏巖川的臉,“媽呀,你這孩子沒傻了吧?!?p> “去去去,你才傻了呢,我是想告訴你,我可是有過研究的?!?p> “哈哈,那又怎么樣?鐘表變慢了,時間又不會變慢,鐘表是仿照時間做的一個計量工具,它又不代表時間?!卑ⅫS侃侃而談著,隨手拿起一串羊肉就往嘴里塞著。
巖川無語地望著他,從他手里搶過來一串羊肉,自己也開始肆意地咀嚼著。
“給!”阿黃將一罐啤酒擺到他面前,“就著這玩意兒吃?!?p> 巖川拿起來咕嘟咕嘟地猛喝了幾口,打了個很響的嗝:“哎呦,額~還真是有點醉呦~”
“不到一瓶就把你干到了?”阿黃拍了一下巖川的肩膀,舉起酒瓶自己一連氣也喝了好多,“阿川啊,我發(fā)現(xiàn)你最近真的不在狀態(tài),干什么事情都有氣無力的?!?p> “你說,你喝酒的時候會喝多嗎?”巖川摸著自己滾燙的臉問道。
“偶爾會?!?p> “那你為什么會喝多呢?”
“喝多自找的唄,這還有理由?”阿黃不屑地瞥了他一眼。
“但是如果你自己真的想要去喝酒,想要去大醉一場,讓自己迷失,爛醉在街頭,這難道屬于正常嗎?”
“確實有點不正常,但是你目前想要這么做的,對吧?!卑ⅫS舉起酒杯說著,和巖川的酒杯碰了一下,兩個人又各自飲著。
巖川用手擦了擦嘴角沾染的酒,嘆氣地說道:“我也不想這樣??!”
“為了諾子吧。”
夜空中一架飛機閃過,發(fā)出著一陣很沉悶的聲音,吃著燒烤的人陸續(xù)抬起頭來仰望著。只見幾顆紅點隱約地閃爍著,直直地、緩慢地在浩瀚的夜空中滑行。它不像流星可以留下長長的焰色尾巴,也不會吸引各個知名的攝影師驚嘆地來記錄它。
只是在它離開后,所有的人便都低下頭來,繼續(xù)開始講述自己的故事了。
巖川點點頭。
“你知道嗎?”巖川說道,“當初晨洛和我說,時楠喜歡我,而且說也喜歡我很多年了?!?p> “??!”阿黃驚愕道,“我說她對你總比對我和晨洛好,起初我以為你倆只是家離得近,經(jīng)常在一起罷了,不過這個消息還是蠻讓人震驚的。”
“我和你想得一樣,我也以為只是我們在一起的時間長,彼此又相互了解而已吧?!?p> “你是說你并沒有感覺到她喜歡你嗎?”阿黃問道。
“我其實到現(xiàn)在也沒有感覺到,我有可能是對這些太不敏感了吧?!?p> “不不,你是對另一個人太敏感了,所以導致你忽略了她的感受?!?p> “諾子嗎?”
“對!”
“其實,這就是我想讓自己喝很多酒的原因,這太矛盾了,她為什么要喜歡我,我哪里值得她來喜歡我,而且,為何偏偏這個時候喜歡我。你知道的,她估計也知道的,我現(xiàn)在確實有點喜歡諾子,雖然我沒有勇氣向她表白,但是至少我現(xiàn)在會默默喜歡她,默默地在意她。但是,最近發(fā)生了很多不幸的事情,都與諾子有關,諾子傷害了時楠,我覺得這就是因為我而造成的,是我讓時楠受了傷害,也是我讓諾子失去了朋友?!?p> “你不必太自責,喜歡就去追人家啊,為什么不敢,其實如果你去追她了,我倒覺得時楠反而會離開你的。”阿黃又開了兩瓶啤酒,遞給了巖川一瓶。
“沒你想象地那么簡單,我也其實有時候納悶,我為什么敢打架,敢搗亂,卻不敢向一個女孩表白。”巖川獨自喝掉了手里的啤酒,一杯一杯的啤酒,讓他的肚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膨脹感,當然,他自己的腦袋也越來越熱,思緒漸漸地模糊。
“哈哈,我有辦法,等暑假開學了,我當著你面逮住一個女孩向她表白,讓你學學,哈哈,你個弱智?!?p> “切,你也太渣了吧,還逮住一個女孩,呸,過分!”
“哈哈,我阿黃,才不會像你那樣傻兮兮地喜歡一個人吶!”
“和你說個事情,你見過諾子左臂上的那條疤痕嗎?”巖川問道,聲音有些如履薄冰,彷佛覺得自己的事情一旦說出口,會被這個夜晚所有在場的人聽到。
“見過啊,太殘忍了,挺漂亮的一個女孩,卻遭受了那樣的痛苦,真是……”阿黃為諾子重重嘆了一口氣。
“其實,我一直都沒有向任何人說,那個疤痕——是因我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