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夢,夢中,她還是處于永夜城之中。說是永夜城,倒也并不準(zhǔn)確,那時的永夜城,還處于一片無邊的黑暗之中,不像現(xiàn)在,處處燈火輝煌。
她被一群凡人包圍了,那些凡人的雙眼皆是漆黑如墨,不見半點眼白,渾身上下,散發(fā)著陣陣黑氣,一個個猶如行尸走肉般向她靠攏過來。
她雖很少出門歷練,但是做為族長繼承人,從小就博覽群書,見識上卻是不缺的。只掃了一眼,她就看出來,這些凡人是被魔氣侵染了??墒悄ё宀皇窃趲兹f年前就從世間消失了么?這些魔氣又是從哪里來的?
她從儲物空間里找出了一瓶低階清靈丹來,分給了那些凡人,服下丹藥后,很快這群人身上的魔氣就被清除了,雙九頓時被奉若神明。那只是一瓶最最低階的丹藥,是她在儲物空間的一個角落里找到的,她早已忘了自己是什么時候因為什么放進(jìn)去的了。找到這瓶丹藥的時候,她還想著,這儲物空間用的太久了,里面什么都有,亂得不成樣子,等回去之后,該讓若葉幫著自己整理整理,省得每次找東西,都要翻上半天。想到若葉,她的眉頭又皺了起來,若葉是她的侍女,從小與她一起長大,情同姐妹。這次出門的時候,她答應(yīng)帶禮物回去給她的。只是看這漆黑一片的不毛之地,上哪里去尋那禮物?
于是她開口問那幾個凡人,這片地域內(nèi),有何處與此處不同。然后她就被帶到了那個漆黑漆黑的大土堆前面,土堆的周圍,散落著九顆晶瑩剔透的珠子,珠子中,不時還有道道閃光一晃而逝,她心里想著,這個珠子帶一顆回去給若葉玩倒也不錯。
如此想著,她便上前去,素手輕抬,想用靈力攝取一顆,誰料那珠子竟似在地上生了根一般,任由她用盡了全身力氣,也拿不起分毫。她于是生了氣,捏了個破字訣,往那珠子一指,珠子咕嚕嚕向一邊滾了出去。她頰邊現(xiàn)出一抹笑意,只是笑意尚未成型,異變陡生。
頃刻間地動山搖,那黑色土堆漸漸隆起,越升越高、越升越高,襯得站在下面的她竟如一只螞蟻一般渺小??蛇@并沒能弱了她的氣勢,她柳眉倒豎,喝了一聲:“何方妖魔,裝神弄鬼!”
那土堆轟的一聲大響,頂部破開了一個口子,從里面涌出了一團(tuán)巨大的黑影。她捏了一個最擅長的火系法術(shù)扔了出去,卻如泥牛入海,沒有在那黑影上引出任何波動。于是她知道這個敵人需要鄭重對待了,霍地,她化出了本體——一只七彩的鳳凰,放出了自己的鳳火,以精血催動鳳火攻向了黑影,可是不知為何,她的法術(shù)卻失控了。她的精血和鳳火,就像遇見了無底深淵般,不受控制的朝著黑影洶涌而去,她掐訣想停下施法,卻發(fā)現(xiàn)根本做不到。她感到越來越冷,越來越冷,幾乎懷疑自己是陷入了一個噩夢。隨著她的血與火逐漸抽出,對面的黑影也越來越淡,越來越小,直至最后終于消失了。雙九倒了下去,想著,好累??!終于可以歇歇了,好想媽媽,她身上燃起了大火,她這是要涅槃了。可火光剛剛將她的鳳體融盡,地上突然飛起九只巨大的水晶珠子,這些珠子圍繞著雙九的涅槃之火飛速旋轉(zhuǎn),每轉(zhuǎn)一圈,那火焰就小上一分。不多時,只剩下一縷青煙飄上了天空。
疼,靈魂撕裂的疼,雙九感覺自己的靈魂被擰成了九條細(xì)線,不斷的被人抽拉,終于分崩離析。那最后一下撕扯的疼痛,直能叫人發(fā)狂。
“啊!”雙九慘叫著抱住頭,從夢里醒了過來。
睜開眼,豁然對上了近在咫尺的一張臉,那是怎樣的一張臉啊?眉似刀裁,唇若桃李,膚似美玉,而這張美得不似真人的臉上,狹長微挑的雙目中,那一對兒沉黑的眸子,此刻正一瞬不瞬的盯著她,她被看得愣怔了,也就一直回望他的眼睛。
良久,她才想起不對,略一動彈,便發(fā)現(xiàn)自己竟躺在此人懷中,于是她慌忙想要起身,口中諾諾道:“九城主,您……”
“別動。”那人輕輕吐出兩個字來,卻是不容拒絕,一把將她抱住了。
就在這時,殿門外傳來喧嘩之聲,雜亂的腳步聲,不一刻,殿門便被人敲得砰砰作響,一個聲音在外喊道:“誰在里面?還不趕快打開門來,束手就擒!”
“哼!聒噪!”九城主一揮袖子,門外頓時響起了一片哎呦之聲。
此時雙九忙傳音太一,讓他拉自己回去,太一再一嘗試,這次竟真的將她拉了回來。
九城主看向自己空了的臂彎,眼里充滿無盡的失落,腦中俱是剛剛她那對水波瀲滟的杏眼,和因驚訝微張的小嘴,雖然這張臉和自己記憶中的已經(jīng)完全不同,可那表情,分明就是他的小九。
突然他眼神一凜,望向了門口的方向。下一刻,大門發(fā)出爆裂之聲,竟是炸成了碎片,向殿內(nèi)飛來,爆炸騰起了濃重的煙霧,煙塵散開之前,他的身影亦悄無聲息的消失在了原地。
太一無奈嘆氣道:“丫頭,此次卻是我托大了。”說罷便將她筑基開始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講了一遍,后又道:“將來不可再輕易行此險招了?!?p> 雙九反過來安慰他道:“爺爺無需自責(zé),您看,我這不是好好兒的嗎?又沒出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唉!就怕出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就晚了??!幸而那九城主對你無甚惡意?!闭f完,他仔細(xì)觀察雙九表情,似是想從她臉上看出她的想法。
回想起剛剛九城主所為,雙九卻也是心亂如麻,沒有一絲頭緒,但現(xiàn)在她亦沒有時間和精力深究此事,于是她沒有繼續(xù)接話,而是斂目指了指二人腳邊的尸體道:“這個要如何處理?”
太一聞言卻是笑了起來,道:“那韓辰既然敢殺人栽贓,想必是不怕有人報復(fù)的!”
雙九杏目微瞇,笑道:“您是說?”
太一亦微笑點頭:“正是此意!”
祖孫二人相視一笑,笑容卻顯得頗為詭異,就像兩只狡猾的狐貍在謀劃某只雞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