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九零肩上搭著外套,手上夾著香煙,左顧右盼地進了楓林別墅群的獨棟區(qū)域,在一棟淺咖色的別墅轉(zhuǎn)角處停了下來,他探頭探腦地注視著房子左側(cè)的車庫門口。
不一會兒,車庫門緩緩打開,從里邊駛出一輛藍色跑車。
薛九零趕忙縮回頭,等跑車的聲音消失在遠處之后,才又慢慢探出身來,從房子的落地窗望進去,只見馬溯正在底樓客廳旁邊的書房里,面前的電腦開著,不知道在電腦上看什么,他看一眼電腦,又在紙上記錄著。
他頓時咧開嘴,嘿嘿干笑了兩聲,繞到別墅后方,抬頭向上望了望三樓上面的那個小閣樓。
那里,是馬溯的畫室,馬溯有個習慣,通常是在下午三點之后才開始創(chuàng)作,此刻,斷然不會去那閣樓的。
薛九零來到二樓客房外的陽臺下,將外套往腰上一系,搓了搓手,奮力往上一跳,一下子便攀住了陽臺的下沿。
薛九零每日除了泡吧K歌撩妹,唯一的愛好就是健身,全市最有名的健身俱樂部--菲特尼斯,他不但是里邊的貴賓,還是里邊助教和女人們追捧的明星,他走到哪里,便會吸引來一大票目光。
因此,二樓客房陽臺這點兒高度,實在是難不倒他。
他攀住陽臺下沿,做了個引體向上,兩腿往上一蹬,借勢探手抓住陽臺上的不銹鋼欄桿,翻進陽臺里邊。
他拍了拍手上的灰,走到門邊,拉開門側(cè)耳聽了片刻,見樓下沒有一點兒動靜,便躡手躡腳地上了三樓,上到上邊的閣樓里。
這間七八平米的畫室,墻上掛著,地上立著,桌子上放著,柜子里藏著,全是馬溯的畫作,畫架上還有一張被白布蒙著的,未完成的畫。
薛九零挑了挑眉,隨手拿起桌子上的畫筆,在調(diào)色盤上蹭了蹭,走到畫架邊,伸手扯開那張白布。
看到那張畫,薛九零氣得咬牙切齒。
原來,那畫上,是薛玥微微側(cè)頭的一張裸背圖,雖說還沒完工,但已經(jīng)能看出一個大概了。
“叫你畫!我叫你耍流氓!叫你下流!”薛九零氣呼呼地咬牙說道。
薛九零拿起畫筆,在薛玥的背上使勁涂了起來,涂了幾下不過癮,干脆拿來黑色顏料,將顏料直接擠到畫布上,直到薛玥的裸背,完全面目全非,隨后,他又在墻上掛著的畫上,隨便涂上幾筆,這才滿意地退后幾步,打量著自己的杰作。
他得意地咧嘴大笑出聲,發(fā)覺不是地方,趕忙閉上嘴,用拳頭壓著唇發(fā)出一陣壓抑的悶笑,以至于整個身子都在抖。
他撿起扔在墻邊的白布,想重新將畫蓋住,卻不料,白布帶倒了靠墻而立的一摞畫框,畫框倒地的聲音,把他嚇了一大跳,他趕忙將白布隨手搭在畫架上,匆匆忙忙溜出了閣樓。
剛下到三樓,便和馬溯迎面撞上了。
馬溯看到突然出現(xiàn)在家里的薛九零,詫異地問道:“九零,你是怎么進來的?我怎么沒看到你?”
他看到薛九零往身后藏的手上,沾染了一些顏料,再一想到他剛從閣樓上下來,心中頓時感到不妙。
“九零,剛才你干了什么?你是不是去了我的畫室?你去那里做什么?”馬溯急切地問。
“沒干什么,我就想看看,你一天到晚的,都畫了些什么見不得人的東西?!”薛九零一邊不屑地說著,一邊往樓梯處走。
“站住!”馬溯橫跨一步,擋在他面前。
馬溯身高一百八十一厘米,但體型偏瘦,薛九零比他還高兩厘米,又比他壯實,因此,一點兒都不懼怕他。
“讓開!”薛九零低吼一聲,想要從馬溯身旁溜走。
馬溯一把抓住薛九零的手,厲聲質(zhì)問:“說!你去我畫室干什么?你不說不許走!”
“我叫你放手!”薛九零咬牙切齒,一字一句地吼道,說罷,便要強行離開。
“反了你了!我是你姐夫!怎么著,你是想打人還是怎地?”馬溯氣急敗壞,拖著薛九零不放手:“你等著,我打電話叫你姐回來!”
兩人拉拉扯扯,便到了樓梯口。
也不知是薛九零推的,還是馬溯自己踩虛了腳,一不留神,馬溯竟然從樓梯口滾了下去。
等薛九零慌慌張張追到樓下時,馬溯抱著左手,已經(jīng)疼得說不出話來,滿頭是汗。
“你怎么樣?摔到手了嗎?嚴不嚴重?”薛九零看到馬溯從地上站起來,以為不嚴重,就一邊問他,一邊想溜。
“站?。 瘪R溯好不容易才緩過勁來,看到薛九零想溜,氣不打一處出,一邊倒吸著冷氣,一邊說道:“快送我去醫(yī)院,怕是手臂骨折了?!?p> “哦,好,車鑰匙呢?”薛九零一聽馬溯骨折了,也不敢跑了,乖乖地上前攙扶住馬溯。
“在門口鞋柜上!”馬溯見薛九零肯留下來,松了口氣。
薛玥趕到醫(yī)院時,馬溯的手臂已經(jīng)處理好,打上了石膏,在病房里,她看到互不理睬的兩個人,有些氣惱。
“這是怎么了?你們兩個,究竟干了什么?”她看了坐在沙發(fā)上玩手機的薛九零一眼,回頭問馬溯:“你們倆打架了?”
“我正在書房查東西,聽到樓上有動靜,便上樓查看,剛到三樓,就看到你弟從閣樓上下來?!?p> “他去你畫室做什么?”薛玥不解地問。
“我怎么知道,都還沒來得及上去看,就和他抓扯起來,我沒注意到腳下,從三樓滾到了二樓!”馬溯脧了沙發(fā)上的薛九零一眼。
“從三樓滾到二樓?那有沒有傷到其他地方?”薛玥一聽,頓時急了,在馬溯身上上下左右地檢查起來,“沒傷到內(nèi)里吧?!”
看到薛玥著急的樣子,馬溯心頭一暖,伸手將她拉到床邊坐下,說道:“沒有,都檢查過了,只是左手臂骨折,觀察兩天,沒事就可以回家養(yǎng)著了?!?p> “他去你畫室做什么?”薛玥又問。
“不知道,總不可能是去拿我的畫去賣吧,我的畫,沒那么值錢的?!瘪R溯搖頭,訕笑一聲。
“值不值錢,不是你說了算,等你畫到兩百幅,我們就開個畫展,怎么樣?”薛玥看著馬溯的眼睛,殷切地說道。
這個男人,從進大學的那一年起,她就愛上了他,大學四年,讀研兩年,畢業(yè)一年后就結(jié)婚,到現(xiàn)在,整整十年時間,兩人沒為其他事情紅過臉,除了為這個弟弟。
即便是為了這個弟弟,他都是能忍則忍,唯一讓他忍無可忍的,就是動他的畫作了,若是有人擅自動他的畫,他便會毫不留情面地發(fā)火。
不知道,今天九零去他的畫室做什么,薛玥心中有些沒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