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遠(yuǎn)晴在不安的臆測中被他喚醒,抬起頭正對上他那張肅然的臉頰,一雙顏色詭異的眼眸正在盯著她仔細(xì)地看著,似乎在認(rèn)真猜測她心中的想法。蔚遠(yuǎn)晴被那樣專注而冷酷的模樣嚇到了,身體猛地往后一跳,腳下不濟(jì),似絆到了什么,令她的身體甫地向后倒去。
“小心?!?,眼前那人卻是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險些摔倒的她。
然而,蔚遠(yuǎn)晴并不因此慶幸,因為身上僅有的用來蔽體地被子被那人捏在手中,他輕輕地一扯,她的肩頭便又滑落一片,露出女子瘦削的肩頭。這令蔚遠(yuǎn)晴渾然一顫,將那被子的一角重新扯回,用力地跳開一丈,掖著被子又是緊張又是兇惡,“你、你、離我遠(yuǎn)點!”
臉頰“噌!”地紅到了脖頸心中的羞憤一下子蓋住了恐懼。
——果然,這個人根本就沒有什么好心腸。不但是個視人命如草芥的兇徒,甚至還是一個好色的小人!她心中這樣憤駭?shù)叵胫?,卻并沒有注意到眼前的人,臉上卻居然露出了傷神的表情。
“何須如此呢?”蒼扶微微地?fù)u了搖頭,自己心中居然……有那么一絲感傷。但即使如此,他開口,淡漠的語氣里卻又沒有一點情緒可以琢磨,“自便。”,他說著轉(zhuǎn)過身,朝前走了幾步,走到了不遠(yuǎn)處的一顆樹下,拂了拂衣擺,在樹下一塊平滑的石頭上背對著她,坦然坐下。
他居然就這樣放心地轉(zhuǎn)了過去,就不怕自己逃走嗎?拽著被子的手掌緊張的握了握,她心中琢磨著自己是不是應(yīng)該趁這個機(jī)會趕緊逃跑,然而垂目看看自己,她根本不用多想,便很快將自己的處境想清楚了——這個男人如此地放心,并不是不怕自己逃走,而是根本就是認(rèn)為自己是完全無法從這里走出去的。
換一句話說,全身空蕩蕩的,甚至連一件衣服也沒有的自己,又怎么能夠靠著自己的力量,獨自辨清這迷宮一般陌生林子的方向?
——惡徒!
她又在心里罵了一句,扭頭看了看身側(cè)碧綠的泉水,還是認(rèn)命般地將身上的被褥褪去,抬腳試了試水溫,明明已經(jīng)促緊了骨頭有了挨凍的打算,然而腳尖剛?cè)肓巳?,她卻驚喜的發(fā)現(xiàn)這口氤氳地泉水,居然是熱的!
煥肌泉居然是一口溫度宜人的溫泉!
蔚遠(yuǎn)晴俯下腰,不覺地將整個身體都浸泡進(jìn)了溫暖的泉水中,暖意緊接著蔓延到了全身,血液緩緩流淌,在四肢百骸中重新注入了能量,令她疲憊的身軀如獲得新生。
她緩緩地閉上眼睛,仰頭靠在石壁上,幾塊稀薄的陽光從濃密的樹葉間落下臉頰上,林子里隱隱地傳出鳥叫聲。她傾聽著一切,一瞬間竟然生出了幾分愜意,不由覺得這真是自己在四域逃亡中的許多日子里所遇到的最舒適的時刻。
帶著這樣的幾分舒適,腦袋昏沉沉地,連著翕攏地沉重眼皮,竟然讓她逐漸地沉入夢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