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唉，甚至連落魄的枝葉都沒了蹤影。這悄然而至的冰冷，總是那么地猝不及防，就如同這一點一滴的悲歡交集似的。說不清，自然也道不明。
在隨后閉眼的那一剎那，顧老爺子才微微笑著道:“哈哈，這又算什么事呢？不過有些乏了，一下忽地暈了過去……倒出丑了，惹女兒不開心。”
顏雪一聽也說不出什么勸慰的話來，只好點頭去示意下。
復蘇
“那會兒的時候，可多虧了你啊。若非如此地話，還不知又落得怎樣的境地？好在……有個好運吧……也算有天使，會來眷顧一番。”
顏雪卻沒有停下腳步，繼續(xù)向前一點又一點，靠近了這所望的小亭。右手隨意地一招，折斷了一根凋零的枝葉，接著反手一甩打了過來。
微微拂下身的時候，自然離這荷塘碧波更近了幾分。這冷不丁冒出的舉動反倒有些詫異，任眼下一連蕩起陣陣的漣漪，也毫不在乎。
“無聊……還不如，回到那鄉(xiāng)下去?！?p> 馮已抬頭看了過來，所在的地方與顏雪相距不下三四十米，他卻選擇了停留，留在這兒去觀賞。
真不知道，他又是怎樣想的？
不去主動一些，又會得到什么好的答案？一昧去推脫的結果，只怕?lián)Q來的——多半成了“沉默”。
“要不……我們……再去釣一次魚吧？”
“碰碰運氣的話，本小姐倒也可以去支持下……不過，要冒出什么不好的苗頭……我可就不樂意了?！?p> 馮聽到對方樂意的話語，不由得笑了笑。好似這外面的柔和暖陽，在普照了生機四熠的整片大地之后，又格外得關懷了下自己。如此，倒成了一種“得意”下的竊喜，只是不知會不會出現(xiàn)“樂極生悲”的結局？
“怎么會呢？權當忙碌了這幾天，難得有個好心情吧……再說，也不是就我們兩個人……莫非你就多想了，那可就讓我又想偷偷……去取笑你了?！?p> “又聲音這么小，可考驗了我的耳朵……后面的聽不到了?！?p> ……
……
“老爺……老爺……你看你，又胡說什么呢？”
這幅欲言又止的模樣，同茵在她那青春之時，一般無二。也自是這般惹人憐惜的姿態(tài)，讓顧老爺子甚為喜歡，直到今日再見，心中也不由得有一分悸動來。
年輕美好啊，青蔥之年留下了盡是回憶。但愿在過去的故事里，后悔與遺憾都不再會被提起。
“老爺……老爺，來喝一點吧?！?，茵柔聲地說道，把茶端到了左手的小桌上。兩腿微微合攏了一些，站在了一旁。
顧老爺子沖她笑了一下，在一起多年也生了一個孩子，所謂的感情早已化作了那無可分割的親情。端起茶杯的那一刻，他不禁地低頭，看向了對方那露出半截的腿來。雖不如白玉修長，可皮膚緊致，一點也不像要步入四十五歲大關的樣子。想來茵時不時進行點身體的鍛煉，不像自己疏于身體上的照料，過早地成了這幅“病秧子”的姿態(tài)。
“真好……茵?！?p> 顧老爺子慢慢地起身，走了過來。
“一把年紀的人了，還整天去想著跟一群孩子較量……那樣地活著，也該多無趣啊。再說了，那樣的話……我又怎么會有空來陪你？”
顧老爺子輕輕地捏了下對方的手，慢慢地靠了上去。兩人之間什么話也沒有再說，就這樣靜靜地，靜靜地抱到了一起。窗外，還隱約傳來一陣“沙沙”的響聲，仿佛隨風兒的腳步而變化起了節(jié)奏。
這無言依偎的畫面，融入了這一陣柔風之中，說不出有多少的溫情，卻也令人的心靈多出許多溫暖與慰藉。
風也沒有放過其他的角落，甚至于那小少爺掛在屋檐下的風箏，也身不由得地“吱呀”聲不休。
“你看你，這噪音……本少爺，可就賴在你頭上了?！?p> “哪能這么說，還不怪你姐姐?！?p> 馮隨之反駁地說道，只不過聲音太輕，同外頭傳來的“噪音”相抵消，便也若有若無了。
“是啊，寶子哥。下午的時候，可都是姐姐一個人的主意?！?p> 同這小少爺一起玩的，還有他那兩個小妹妹。平日里，各個姨太太雖走動得少，可小家伙之間的友誼卻“搭建”起來了。原因無他，只有那一份專屬于童年的“玩心”，成為了彼此間聯(lián)系的“橋梁”。
“好吧，我這次算在姐姐頭上。沒有去多想想，下一回……”
“沒事，姐姐。”
小少爺才不會在意于這些，更何況對方是疼愛自己的姐姐呢。
沒找到一個好夾子，勉強去湊合用的，往往不會給人帶來愉悅。就如同一段愛情一樣，要去用心找用心做，當真心地發(fā)現(xiàn)適合的時候，大概才真正地“適合”。
大概玩了一個時辰，直至這位五姨太太送來些水果，這幾個玩伴才揮手再見。
“你就不會……不會說些，讓人發(fā)笑的話嗎？”
待馮走出小少爺?shù)姆块g，朝東回自己的那間屋時。聽到了身后的顧顏雪，冒出了一句話。
“我想，你總歸是堂堂大小姐……之前的一點付出，也是我應該的?！?p> “你……你想好了說的？”
“我……算什么，一個雇來的教書先生……可沒有什么大本事的。之前的事兒，馮某在這表示感謝?！?p> 馮韜沒有去轉身，極力地去表現(xiàn)得客套。或許這樣的舉動，能讓彼此之間更為生疏一些來。再說顧忌到身份，他也不愿再朝前發(fā)展一步了。同時再回想下，顧老爺子之前的一番話，也很有道理:你能給她帶來什么？幸福，或快樂，乃至充實的生活體驗……有時候，愛不一定非要攢在手心里。那樣的話，帶給對方的，沒準會成為一種“壓力”、一種不再想去享受的“束縛”……
“我……我……覺得你很好?！?p> 顏雪不知猜到了什么，點了點頭，轉身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而馮或許覺得有些意外，一動不動，直至顧顏雪的身影消失在自己的視野。這零星疲倦的夜幕之中，仿佛只有他一人正無所適從地走著，在停下來的時刻，又晃然化身成了一尊攜帶兩分威倫斯氣息的雕像。
她是在接受我嗎？
可她要知道我的背景，這卷起的流離戰(zhàn)火……竟由一部分由我爹爹引起……那讓顏雪知道了，她又會怎樣的生氣呢？
真不知道這接下的路，又會如何？爹爹……爹，他能不能放下他那自以為傲的身份呢？
戰(zhàn)火再激烈，最受傷的……反而是更多無辜之人，手無寸鐵的百姓。
……
只不過，一個勁去想去埋怨，什么也改變不了。
黑夜里，涼風中。
馮坐在了發(fā)冷的石階上，獨自一人去發(fā)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