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月心念一動,有種不好的預(yù)感。果然就聽得他們說道:“這么素靜的女子我們到是從未碰到過,帶著披帛干什么,有什么不能見人的,何不讓我等幾人見見姑娘的芳容?”那人言語輕佻。
另一人一拍他的腦門道:“那么多廢話做什么,她是聾子能聽得見你說什么嗎?老大對待女人何時像你這樣了,直接動手就是,若是好看就將她劫回去唄。”說罷刀鞘就要去挑阿月兜頭的披帛。
阿月身子一側(cè),躲開了那人的進攻。這下他們到是感興趣了,另一人道:“呦,不是個聾子呢,老二她聽得見?!?p> “聽得見還敢這么囂張,分明是沒把我們兄弟幾人放在眼里?!北粏咀隼隙哪腥嗽俅纬鍪忠u向阿月,勁風(fēng)襲面,手風(fēng)極強。
阿月堪堪避開幾招就落入下風(fēng),再出手時就被男人抓住,他將她反手箍在身后,力道極大,她掙了掙竟沒掙開。手腕上傳來一片痛意。
“小娘們還是個鋒利的刺猬啊,看老子怎么將你身上的刺給拔光。”那人說罷就將阿月臉上的披帛揭開。她聽到了眾人抽氣的聲音,十幾雙眼睛皆一眨不眨盯在她身上,像是要將她給看穿。
也不知是誰在感嘆:“美,真美。老子長這么大還沒見過比她更美的女人,就是青樓的頭牌都不及她萬分之一?!?p> 又有人道:“老三,我沒讀過書,但我想人家常說美的脫俗大概就是這樣吧,再好聽的話我就形容不出了?!?p> 被稱作老三的男人瞇縫著眼,此時竟不知要說什么。場面由原先的靜謐變得有些鬧哄哄,十幾個男人顯然很是興奮,他們目光中那種不懷好意的赤裸讓阿月極為不舒服。
“放開。”她喝斥道,微有沙啞中帶著股別樣的風(fēng)情。其實吃了巫醫(yī)配的藥她被灼傷的喉嚨已經(jīng)在恢復(fù),相比之前已是清麗許多。
“呦,美人發(fā)怒也是這樣好聽?!蹦腥苏{(diào)戲她道。
阿月有些無語,懶得再跟他們廢話,她積蓄了力量猛地向前一撞,將箍著她手的男人撞開,眼見著局勢又要陷入混亂,而她又要處于下風(fēng)。這時也不知從何處飛來兩名男子,劍鞘遠遠地朝著老二腹部砸中,另一人則將離最遠地男人踹翻。眾人見此是要打架的架勢,便頃刻加入圍聚起來,刀劍聲此起彼伏。阿月幾次想脫離包圍圈奈何最終還是被他們拉入戰(zhàn)局,她一邊躲避著一邊幫那兩個人對付這十幾個流匪。她的手腕猛地被人握住,力道之大掙脫不得,先前被那個老二抓疼的地方又隱隱泛起了疼痛,她皺了皺眉,看向抓她手腕的人。那人一身黑袍,臉上戴著副銀制面具,看不清他面容,但從身形分析應(yīng)當(dāng)是個男子。或許是見阿月分心,他也看了她一眼,頗為嫌棄道:“怎么,自己不動手,還想撿個現(xiàn)成便宜?”這話嘲諷味甚濃,是在說他幫了阿月她卻不懂感激,準備隔岸關(guān)火高高掛起。
心事被猜中她也不惱,本來她就是這樣想的,誰讓她武功太差沒能逃掉呢,再說她也沒讓他幫她,是他自己多管閑事。這么一說她也就索性不動了,躲在面具男身后,他們想進攻也打的是他。
其實他們兩人武功頗高,十幾個男人在他們手中沒討到什么好處,一番打斗后皆是鼻青眼腫捂著肚子哀嚎,那個老二見情勢不好忙地跑去敲門,想叫援兵。面具男也不想多和他們糾葛,見好就收,拽著阿月就凌空躍起運輕功逃離此地。阿月已經(jīng)許多年都不曾感受過輕功的美妙,正想回味一下,面具男就尋了處地方將她放下,冰冷道:“不用道謝,你走吧?!?p> 阿月甩了甩疼痛的手,心中還有怨氣,聽他這么自戀說便不由得沒好氣道:“誰說要道謝了,少自以為是?!闭f罷她不屑的甩了個臉色給他看。
另一戴著面具的男人大概是仆人,緊跟在后,見阿月這么囂張氣怒道:“你這個女人我家公子救了你還不知好歹,簡直狼心狗肺。”
“人家不需要我們救,是我們自作多情了,走吧?!蹦腥藳]什么表情的說道,轉(zhuǎn)身就不再看她。先前他們只是路過此地,想起這里先前是玄苑便想來看看,但沒想到會碰到有人光天化日之下公然調(diào)戲良家婦女,他本也不想管此事,只是站在樹下的腳步就這么挪不開,鬼使神差般出了手。他也不知道是為何,或許只是不想故人之地沾染太多晦氣??裳矍暗呐映蹩粗旅赖皿@心動魄,只她這脾氣卻不怎么好,到底還是他多此一舉了。
阿月看著他們越走越遠,心底犯起一絲熟悉感來,但她沒有多想,在渝州形形色色的人本就多,他們萍水相逢也未必還會再見,根本無需放在心上,眼下最要緊的是找到杜麗娘他們,也不知他們會去哪里。夜色融融,街上店鋪早早就打了烊,街道越發(fā)顯得冷清。按理來說時值夏季,西鳳雖地處溫涼但應(yīng)也是個熱鬧的景象,而且溫度適宜,正是納涼的好時節(jié)。往年莫說是這個時節(jié),就是入了冬在渝州還是一派繁盛的景象,一是冬日不寒,二是富庶之地多有錢人,繁茂什么的吸引各國商賈往來,絡(luò)繹不絕。然而今日阿月看到的卻是不同以往的景象,凋敝的街景,空落的巷子,這些都發(fā)生了什么?心中正奇怪著,她找了處最大的酒樓打算先住下再打探一番。
阿月邁步踏入福源樓,小廝熱情的迎接上來。她抬眼看了眼里頭的情況,索性這里還算熱鬧,吃飯住店的不少,小廝問她是吃飯還是住下,她包了間房讓他們將食物送進去,并交了幾日的銀錢,小廝見她大方忙又領(lǐng)著去樓上廂房。阿月到得自己房中歇息了會,暗中觀察了下左右房間,里面都沒什么響動,她也不確定是否還住了別人,但想想她是太過緊張了,自從來了西鳳境內(nèi)她就怕被人認出,可想來她如今不止容貌今非昔比,連身份都不同了,就是杜麗娘都未必能將她認出,別人更是無需害怕,再說這里離鳳都尚遠,那些人沒事怎會跑來這里。這么想著也覺得是自己太過警覺了。
小廝將晚膳送進來時阿月正在喝茶,她此時未免容貌多惹事端特意用妝容覆的丑了些,小廝見此到是神色淡定,熱絡(luò)說道:“姑娘對這廂房可還滿意?不是我吹牛,鄙店無論是食物和環(huán)境都是其他店不可比的,姑娘能選擇鄙店那是姑娘的眼光好……”他巴拉巴拉還要再說下去,到是個機靈人會攬客。
阿月抬手將一錠銀子放在桌面上,打斷他的話說道:“環(huán)境好不好的我到不是最在意,我在意的是服務(wù)好壞,若是你能回答我?guī)讉€問題,那這就是打賞給你的,若你不能回答,掌柜那里我可不會賣面子。”說罷她氣定神閑的繼續(xù)倒了杯茶慢悠悠喝著。
這番半脅迫的言論顯然有些嚇到小廝,他哆嗦了一下,試探問道:“姑娘這是太抬愛我了,我什么都不知道?!?p> “別緊張,我只是想問問這里發(fā)生了何事,前兩年我來時還是熱鬧的景象如今再經(jīng)過怎就像變了個地方?!?p> 小廝聽她這般說,心中的緊張感頓時落下,又恢復(fù)了笑臉道:“原來姑娘是故地重游呀,不瞞姑娘說我們渝州富庶那是出了名的,景色時節(jié)皆怡人,就是前段時間墨河以岸的南晉黎城忽然向我們發(fā)動攻擊,以他們最新研制的火炮經(jīng)戰(zhàn)船掃了我們船運好幾艘貨船,一路逼到渝州境內(nèi),橫掃城中,大有種屠城的架勢,若非城中百姓與士兵抵死頑抗,渝州早就是一片灰燼了?!毙P侃侃而談。
南晉會攻渝州?這到是阿月沒想過的,自從南晉質(zhì)子軒轅啟被送來西鳳后,兩國一直都處在交好狀態(tài),即使南晉后來由軒轅澈接手,相交大不如前,但表面功夫還會做足。那是只老狐貍,能令他不惜撕破臉皮,到底是為了什么?而且渝州與黎城都是富庶之地,掌握著兩國不少經(jīng)濟來源,這兩個地方若發(fā)生戰(zhàn)亂,等于將自己的咽喉掐斷,軒轅澈會做這么傻的事嗎?阿月猜不準那人的想法,自然也不好評說什么,只當(dāng)什么都不知又問道:“那皇上都不管嗎?也不派兵來增援?”
小廝鄙視道:“天高皇帝遠的,就算皇上想要派兵增援我們還不讓呢,朝廷想要插手我們的事,那也要看他們有沒有那個本事。”這話說的多少狂妄,小廝也自覺失言,砸了咂嘴趕緊將話題轉(zhuǎn)移道:“現(xiàn)在渝州境內(nèi)剛經(jīng)過戰(zhàn)亂自然看起來有些慌亂,但過些時間等穩(wěn)定就好了,姑娘不用害怕,盡管住下便是?!?p> 小廝的話看起來或許有些大不敬,這是在外人看來,但阿月曾經(jīng)在渝州待過很長一段時間,一手將玄苑創(chuàng)建起來,自然明白這里的人對西鳳朝廷有著哪種感覺。雖說這里也有地方駐守縣丞在此,朝廷先后派過不少兵駐扎,為的就是將這里散亂的民心收復(fù),可事實是并沒什么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