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來,奴婢陪您喝一杯?!迸右械剿疽闺x身邊,無懼他清冷的臉,到了杯酒就往他嘴邊送。
阿月站在角落,就見著那女子對他調(diào)情,嬌軟的身子像是無骨的柳絮輕飄飄落在他身上,衣著暴露不說,那幾塊布料幾乎要遮不住她的身子。她那雙嬌弱溫柔的手撫在男人身上,卻激不起男人半絲的興致,只將她送來的酒接過飲盡。他左右各坐了一名女子,女子看著自己空無的手心略有尷尬,隨即另一名女子又嬌俏的倚過去,男人臉色卻越漸冷淡。而劉同幾兄弟到是興致頗高,漸漸喝的有些多,在好幾名女子的隨侍下越漸迷失自己,喝的很是興奮。
“夜公子莫不是不喜這些女子吧?公子是喜歡何樣的,只要公子開口,什么樣的女子我都能將公子給弄過來?!眲⒍倚χ罅四笊磉吪拥哪?。
喜歡什么樣的?他喜歡的人早就已經(jīng)不存在了,世間女子哪怕再好,也已無一人能再是她。他低頭仰盡杯中的酒,看似顯然已有幾分醉意,那張戴著面具的臉上到是看不出有什么表情,只是眸底落寞,幽藏著無盡的黑暗。
劉同雖有幾分醉意,但面前之人顯然無需伺候的冷漠態(tài)度他還是看得清的,劉二的話壓根也沒激起他的興致。劉同到是奇怪了,這世上哪有男人不愛女人的,除非是身有殘疾,但他只聽聞他說戴面具是因幼時家中著火不幸毀了容,未免嚇到世人才一直戴著面具,可沒說他還燒壞了其他地方。劉同左擁右抱,喝著懷里女子的酒,眼睛卻在不停轉(zhuǎn)著想主意,他忽然瞄到角落里站立著的阿月,當時不過是順口將他們留下來,想著能照顧個一二,后來哪還想得起來,怎么就將她給忘了呢。先前這位夜公子還替她求過情,兩人之間明顯有曖昧的互動,倒不如將她招來暗示一下他的態(tài)度也好。若是她能于他有用,那他豈不是就能多了一雙眼線?這個主意到是不錯,想想就覺得是穩(wěn)賺不賠的生意,沒想到這個女子還有這等用處,雖說長得是丑了點,但那是各人眼光問題,他才不管。
“月兒,你過來。”劉同喚道:“你來服侍夜公子,若是今夜能讓夜公子開心了那算你的功勞,若是夜公子還是不開心,你知道下場會如何的?!眲⑼胪{的告訴她。
阿月不情愿的半跪在面具男身側(cè),此時圍繞在他身邊的青樓女子已經(jīng)識趣的離開,只留下他們應對著劉同幾兄弟。場面應該來說是極為尷尬的,有種像被圍觀的感覺,但阿月無法,為了保住自己她只得拿起酒杯斟了杯酒遞過去,她動作疏離生硬,頗有幾分豪邁架勢,還帶著點賭氣的味道。那人卻接過她酒杯,不抗拒也不親近的喝了。阿月再斟一杯,他也就喝一杯,很是給面子。
劉二到是沒將她認出來,玩味的看著他們倆的互動。大哥的眼光該不會有問題吧,他們倆坐姿那么遠,當中都能擠下一個人了,還不如那些青樓女子呢,他怎么都沒看出來這兩人有什么能搭的???劉二摸著頭,到是劉全總是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看得人心里不大喜歡。
一頓夜宴吃下來,阿月是跪的腰酸背痛,臉上維持的僵硬笑容也快要崩塌,全身都保持著警惕,深怕做錯了什么惹得劉同不開心,至于身邊那位她已自動忽略,到了最后她也懶得伺候他,將原本夾向他碟中的菜都掃向了自己,福源樓大廚的手藝素來不錯,她很是吃的慣。
被指派過來伺候自己的某人起初還是小心翼翼的觀察著劉同他們的眼神,后來見他們醉的厲害她也就不再顧忌,他眼神掃過去看她吃的有滋有味,真不知該說她什么好,她怎么就沒有半分女子的拘謹和矜持呢?但她這個毫無城府的樣子卻格外的吸引他,不免讓他看的有些入神。不知為何他會頻頻在這個女子身上看到朝夕的影子,或者說她有的地方很像她。難道真的是自己思念過度胡思亂想嗎?他以前總是希望喝醉了能見到她,可每每卻是越喝越清醒,今夜他喝的不算多,也并無醉意,卻為何好似總在夢中,好像能聞到她的氣息,甚至感覺到她離自己那么近?他想他不能再喝了,并非是怕自己喝醉,而是害怕再喝下去就不記得她的感覺了,那種如夢似幻的幻覺剛好,他尋找了好久才終于找到。
男子抬手抵在眉間,微閉的雙眼看似像是睡著了,又像是喝醉。劉同幾人自己都喝的差不多,正準備帶了女子去服侍,便對阿月道:“月兒,你也扶夜公子回房歇著吧?!?p> “是?!卑⒃骂I(lǐng)命,心想終于解脫了。她呼了口氣,拖著男子就往房間帶,本以為他該是沒那么醉,誰知將他架在自己肩膀上她就后悔,這分明就跟灘爛泥似的,扶著都要倒下去,更別說是重量了。門口好心的護衛(wèi)將門給她打開,她本想讓他們送回房,可他們壓根也沒有要接手的意思,阿月心中對他們的好感瞬間降到谷底。她邊扶著男子邊在心中嘀咕,他的那個侍衛(wèi)也不知跑去哪了,也不來接自己的主子,到是放心的很。
因是先前去過他廂房,所以很容易就找到。將他扶到床上就想丟下就走,一陣風猛地吹來將房門關(guān)上,連燭臺上的蠟燭都滅了。阿月正要去看,就見他單手一勾便將她絆倒壓在自己身上,而他則穩(wěn)穩(wěn)當當?shù)慕又?,抱了個滿懷,眼中哪里還有半分醉意。方才的那陣風也是他揮手掃落的,凌厲遒勁。
“你做什么?放開我。”阿月惱怒的掙扎,敢情這人是故意的,他究竟想對她做什么,這種曖昧的姿勢,呼吸可聞,不免讓她臉色微紅,極為尷尬,好在黑暗中誰也看不到誰。
她的掙扎聲有些大,他也沒阻止,但箍緊的手臂絲毫沒有放松的意思,她就跌在他身上,清晰感受到由他身體傳來的溫度,即便隔著衣衫還是那么的滾燙。
“想占我便宜是不是?”阿月惱羞成怒,若不是手腳都被他壓住她早就一拳打過去了,奈何力氣又沒他大,真是沒將她給氣死。
“噓?!彼牒逦康穆曇魪亩蟼鱽恚瑤еc撩面的炙熱,噴薄的呼吸全在她脖子里,絲絲癢癢,惹得她臉上又是一陣燥熱。但經(jīng)他這一說她到是停止了掙扎,順著他的話去聽門外,隔著一扇門板有細小的腳步聲走動,月光淺薄灑下,將兩個人影映照在門簾上,他們以側(cè)身的姿勢對著他們那扇門,很快腳步聲就走遠,還伴隨著竊竊私語和偷笑聲。阿月很快明白過來那人這么做的目的,他是早知道有人在偷聽,所以要裝作與她親熱來消除他們的戒心?無辜被拉下水她也很冤枉,還要陪他來演這場戲,好吧,雖然她明知道是在互相幫助,那些人既為了監(jiān)視,也定然希望他們的關(guān)系更進一步,從而用她來掌控他,若是她任務(wù)失敗那回去必會被劉同責罰,一想到這里這口氣阿月就想忍下不發(fā),可是她真的很討厭被人觸碰,而且還是個陌生人。內(nèi)心強烈的抗拒她無法勉強自己,幸好聽到他們離去的腳步聲后他就不再抱緊她,趁機離開是個明智的舉動,而他不也擺明了暗示讓她自己下去么,說穿了總歸不好,她面子也掛不住。
手肘頂著床榻爬起時無意中觸到了什么生硬的東西,膈的她手疼,她剎那間抽出他腰間的軟劍,動作極快,幾乎就在他反應過來前就抵上了他的脖頸。軟劍銀亮的光背反著折射到彼此臉上,散發(fā)著森森寒氣。削力的刀鋒觸碰著綿軟的肌膚,只要再稍微抵進一些便能殺人于無形,生死不過是瞬間的事。
“你究竟是誰?”阿月森冷的問他。一個能隨身攜帶著劍的人怎么可能只是個普通的商賈公子哥,看來只是為了掩飾其真正的目的吧。
男人并未回答她的話,而是神情淡定的看著她,那氣勢絲毫沒有低下去,也無一絲妥協(xié)的意思。
不說?看是他的劍硬還是他的嘴硬。阿月的劍又抵進了半分,銳利的劍刃下已有一絲血跡隱現(xiàn),可他還是那般淡然,輕輕抬起一指撥開她握劍的手,冷笑問道:“我怎么就不能是普通的商賈了?誰規(guī)定肥滿油腸的商賈就不能有自保的能力了?”他譏諷的話正好刺中了她的心思。她將劍還給他,并非是對他消除了懷疑,而是他的那份淡定從容令她打消了劃下去的念頭。
然而他卻舉劍反手從后抵上了她的脖頸,在她跨下地的那步堪堪停住,再不得動彈。
“現(xiàn)在該我問你了?!蹦凶訐Q了個姿勢,用劍挑起她的下巴,將她的容顏看在眼中,而他就站在劍的另一端,俯視著她,像是高高在上的王。他說:“讓我猜猜,你的目的是做什么。你從窗外偷聽劉同他們講話,又混進劉宅,如今又這么快就能爬到劉同身邊,可不單單只是想做個婢女這么簡單吧?渝州大亂,權(quán)利三分天下,掌握在劉同、李厝、師應與三人手中,而劉同明顯是三人中最大的挑事者,連朝廷都不能拿他們怎樣,敢問誰還能得罪他們?但換句話講,若能將其除之取而代之,這樣的野心又誰人不想呢?只是他們?nèi)松磉呑o衛(wèi)重重,想要殺他們談何容易,無非是又再次將渝州推入一灘渾水中,這個時候若是能神不知鬼不覺的將他們給殺了,再掌控他們的勢力,就能兵不見血刃的將渝州收入囊中,我這么說對是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