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寶兒她爸要給我介紹活,我立馬來了精神,出馬這門路跟別的不一樣,客戶大多數(shù)都靠的口口相傳。以前的出馬先生都是以村鎮(zhèn)為單位,都是爺爺傳給爹,爹再傳給兒子的。村子里就那么多人,先生有沒有本事大家都知道?,F(xiàn)在跟以前不同了,出馬先生越來越年輕化,宣傳也從口碑變成了名片廣告啥的。很多先生都在醫(yī)院附近租起了門面,上面寫著起名破關(guān)看事兒啥的。
我本來還在犯愁出馬后上哪去弄錢租店面,沒想到活是一件接一件的來了,這可能就是常相九說的,指著這一行我衣食無憂是沒問題了。
我饒有興趣的問寶兒她爸:“叔你能不能具體說說,對方是什么人,家里出了什么事兒?仙家辦事兒也不是什么事兒都能辦的,需要弄清楚是非因果。就跟警察辦案是一個道理,最起碼得知道對方的底細,不能上來就抓人是不?您這上來就跟我伸個巴掌,我心里沒譜啊?!?p> “還這么復(fù)雜???”寶兒她爸皺了皺眉頭,跟我說:“具體咋回事兒我也不知道,這人是個倒騰老件兒的,文玩古董什么都賣。在古玩城里生意做的挺大的,我在他那收過兩個瓶子,后來一來二去算是認識了。我也是剛玩這東西不久,據(jù)說他在這個行當(dāng)里很吃得開,圈子里尊稱秦五爺。他也不知道從哪里知道我和陳峰那檔子事兒了,聽說我認識個挺厲害的先生,這才讓我介紹給他認識認識,說有點事兒要找你看看?!?p> “沒了?”我問。這信息也太潦草了,別說人家找我看什么事兒了,甚至連人家叫啥都不知道。我是咋聽咋不靠譜,出馬先生多了,上趕著找我至于么?
“沒了?!睂殐核只卮鸬暮芨纱啵骸澳銈兂鲴R的門道我是不懂,按我的理解你查就完了唄,找先生就跟看中醫(yī)一樣,不管行不行得有神秘感啊。要是啥都說出來,那人家不就覺得咱們沒本事了么?你要是想接這活,咱們就把他約出來見一面兒,讓你老仙兒看看他。要是行咱們就接,不行隨便編個啥理由,咱們也不掉面兒是不?”
寶兒她爸這話說的話糙理不糙,找先生要的就是神秘感,最好他啥都不說你就知道了才牛呢。我在心里問常相九和胡菩淘啥意見,他倆也跟我說看看人再說。
既然他倆都這么說了,我也沒啥好顧慮的了,我笑了笑問寶兒她爸:“額,這一巴掌到底是多少錢啊?要是事情麻煩時間久的話,一切吃穿用度他能給我報了不?”雖然我知道當(dāng)著準(zhǔn)岳父的面一再提前挺跌份的,但是沒招啊,我現(xiàn)在兜比臉還干凈。我爸走時給我留的兩千塊錢,前天晚上我裝大尾巴狼全給林菲了。
“六位數(shù),細節(jié)你就跟他談,他底子挺厚應(yīng)該不差那兩個。”寶兒她爸說完后,苦笑著自言自語道:“我給你錢你還不要,跟你叔我充什么胖子呢·····”
我擦,我掰著手指頭這么一數(shù),個十百千萬五十萬,雖然早就猜到了這個數(shù)字,但我的心臟還是砰砰的跳個不停。前些日子我還在憧憬等我有錢了把我姥接回來呢,這筆錢要是到手了一切都不算事兒啊。大慶房子均價三千一平,三十萬就能買個一百來平的三代戶了。節(jié)省節(jié)省拿出十萬來簡裝一下,剩下十萬我到沈陽租個門面專門看事兒,我還上毛的學(xué)啊。等寶兒放學(xué)了,讓她回來給我掃掃地啥的,哇哈哈哈。
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做夢中過彩票,想著買房買車的,結(jié)果算來算去發(fā)現(xiàn)根本不夠花。我雖然沒那么多奢求,但是一陣天馬行空后我還是有些凌亂了。首先我想到了我媽不可能同意我不上大學(xué),其次我又想到了寶兒不會來給我掃地,然后我發(fā)現(xiàn)五十萬還沒到手······
我晃了晃腦袋將思緒拉回了現(xiàn)實,不去管臉上因為興奮而掛上的潮紅,我激動的跟寶兒她爸說:“那行,您看他啥時候有時間,約他出來見一面具體聊聊?!?p> 我沒想到寶兒她爸比我還急,他跟我說“要見面我現(xiàn)在給他打電話就完事了,還等啥有時間啊。他找人看事兒是求咱們,又不是咱們求他。一會兒見面你繃著點兒,裝個高深莫測啥的,別把他當(dāng)金主,就想著他欠你五十萬至今未還就行?!睂殐核终f完就開始掏電話,他的神邏輯將我雷了個外焦里嫩,沒想到胡菩淘還在心里說他說的對,讓我一會拿著點范兒,別給堂營丟人·····
電話沒響幾聲,對面?zhèn)鱽硪粋€挺爽朗的聲音:“哎呀任總,您今天怎么這么有空,還想起老哥我來了,最近可好???”
寶兒她爸輕咳一聲,對我眨了一下眼睛,然后拿腔作調(diào)的跟他說:“何止是想起你了,今天老弟我可是幫了五哥你大忙了。上次你不是說要請給我辦事兒的先生么?今天我費好大力氣把先生請來了,能不能讓先生幫你忙就看你誠意了?!?p> “哦?”電話那邊楞了幾秒后,能聽出秦五爺聲音挺激動的:“先生現(xiàn)在在哪里?我現(xiàn)在去接!”
“我倆在一起呢,還是我送過去得了。成與不成的別耽誤工夫,先生挺忙的?!辈坏貌徽f,寶兒她爸卻是比我會裝,整的我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電話那頭秦五爺很痛快,跟寶兒她爸說:“那行,青華宮北樓,品香茗。我現(xiàn)在去點茶?!?p> 掛斷電話后,我苦笑看著寶兒她爸,我問他:“咱們這么整好么?咋說人家也是花錢的,就算咱么不像服務(wù)上帝似的,也不至于老跟人家裝犢子吧。這年頭出馬先生又不是就我一個,給人整急眼了,有錢還找不著人干活么?!?p> 寶兒她爸嘿嘿一笑,擺出一副這你就不懂了的表情跟我說:“客戶是上帝那得分是干啥,你又不是搞服務(wù)行業(yè)的。你看看從古至今有多少帝王對國師都得客客氣氣的,你越神秘他越敬重。派頭做足了,你就是上去打他兩嘴巴子,然后罵聲妖孽,他都得認為你是幫他驅(qū)災(zāi)呢。況且你是有真本事,要不然我能這么挺你么?!?p> 卡宴飛馳在國道上眨眼之間進了市區(qū),要說好車錢確實不白花,過個減速帶基本沒感覺。車子在青華宮停車場停好后,寶兒她爸帶著我往樓上走。邊走他還邊跟我講一會怎么拿派頭,喝茶怎么喝,說話怎么說。這些東西他都跟我講了一路了,我苦笑著點頭,心里卻挺感動的。他一個大老板跟我在一起沒有一點架子,對待我就像對待自己子侄輩似的。
由于上樓前寶兒她爸晃了個電話,等我們剛到二樓的時候,叫做秦五爺?shù)闹心昴凶右呀?jīng)迎了上來。秦五爺看起來能有個五十來歲,身上卻一點贅肉也沒有,剃了個挺精神的小平頭。如果說寶兒她爸看起來像黑社會大哥的話,那么這個秦五爺更像個練書法的,人長得又陽剛又儒氣。
就在寶兒她爸跟秦五爺寒暄的時候,我在心里問常相九能不能看出來這人咋樣。其實仙家多多少少都會望氣,一個人如果壞事兒做多了,身體藏污納垢氣一定是渾濁的。沒想到常相九跟我說:“姓秦的來頭不一般,他衣服里頭掛著一塊老佩是法器,我根本看不到他的氣,更近不了他的身,讓菩淘護著你,我回去叫人?!?p> 常相九說完就從我身子里出去了,我想叫他都沒來得及。按照我的想法,人家有不是找我打架的,回去搖人干啥啊,無奈他跑的太快。我心中一聲暗嘆,張嘴就是五十萬的果然不是一般人,這錢恐怕沒那么好掙啊。
秦五爺跟寶兒她爸打完招呼后,越過我往我身后看了看,確定我身后再沒別人后才一臉不敢置信的問道:“你,啊不,您·····您是高先生?”
我笑著點了點頭沒有說話,我心里明白,我這一身的地攤貨,再加上又太年輕,估計秦五爺是沒想到我就是先生。俗話說的好,人靠衣服馬靠鞍,唐僧一個出家人還有七寶袈裟和九環(huán)錫杖傍身呢,再看我,穿的跟丐幫幫主蘇察哈爾燦似的。沒辦法,誰讓我窮呢。
寶兒她爸也看清了秦五爺臉上的表情,他挺不高興的,不過也沒說啥。秦五爺打了個哈哈后把我們迎進了屋里,畢竟是見過大風(fēng)大浪的,秦五爺客氣的把我讓在主座上,然后開始一言不發(fā)的玩兒起了功夫茶。
他繃著我也不著急,笑呵呵的打量起屋子里的裝飾。這么高檔的茶樓我還是第一次來,小包房通體亞麻色,榻榻米上鋪著蒲團,紫檀的桌子上焚著一爐檀香。外面大廳里有人演奏古箏,雖然我聽不懂,但是不耽誤我欣賞。不得不說這里的格調(diào)很典雅,茶怎么樣不說,光是意境就已經(jīng)很醉人了。
最后還是秦五爺先開口了:“久仰師父大名,咱們買賣成不成先且不說,不知道師父能不能賞個臉,露一手讓咱們凡夫俗子開開眼?”
這話說的我有些想笑,當(dāng)初寶兒她爸也是這樣,說白了就是想抻練抻練我看我有沒有本事。要是我屁都放不出來一個,人家前面那句買賣成不成就成了句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