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李文忠顯然低估了女人骨子里的八卦因子有多頑強(qiáng),沒兩步,徐春嬌就追上了前面帶路的顧長澤。
“這家里有個姐妹就是好,你看長樂,多懂事,你們兄妹倆有商有量的??蓱z我們家清慕和幼歡都是獨(dú)生子女,平時連個斗嘴的玩伴兒都沒有?!?p> 提及妹妹,顧長澤心里頗為自豪。比起一般孩子,長樂的確懂事太多了,從不做讓家人朋友操心為難的事。
李清慕他不熟,反正俞幼歡是絕對沒得比,就她這幾年惹出來的事兒,哎,他都替俞奶奶糟心。
“以后叫長樂沒事跟清慕到家里來玩兒,只當(dāng)她們又多了個小姐妹?!?p> 這就不必了!
顧長澤不是多話的人,奈何徐春嬌實(shí)在熱情,話題一直在三個姑娘身上打轉(zhuǎn)。直言一起玩不合適他開不了口,只好多嘴道:“幼歡不是獨(dú)生子女?!?p> “咦?還有誰?”
“兩個姐姐一個弟弟?!?p> “媽呀,大家族啊。怎么從沒聽這丫頭提起過,都是親的?”
“姐姐是親的。早年俞叔帶她大姐去了南邊打工,在那邊安了家,上半年添了個同父異母的弟弟。二姐跟著她媽改嫁了,就在我們旁邊村?!?p> 長舌這毛病劉春英可不慣,顧長澤挑村里人盡皆知的說了幾句就引得徐春嬌大發(fā)感嘆,“哎喲,按你這說法,這丫頭是爹不疼媽不愛啊,那不還是跟獨(dú)生子女一個樣兒?”
“差不多。嬸子,你手機(jī)響了?!?p> 顧長澤抹了把額間不存在的虛汗,舒了口氣。
手機(jī)?徐春嬌回神,八卦的太專心,倒真沒注意。
來電是個陌生的座機(jī)號碼。
“喂?”
“媽,我們到了。你們到哪兒了?村里有人說看見幼歡回來了,可她家沒人,我們準(zhǔn)備出去找找?!?p> 電話一接通,李清慕小麻雀般嘰嘰喳喳就是一通,倒省了徐春嬌發(fā)問。
“真看見啦?她奶奶呢?”
“都打招呼了肯定是真看見了,俞奶奶上山了,我們正準(zhǔn)備去山上找找。”
“行了,知道了,自己小心點(diǎn)兒。我們還得幾小時才能到?!?p> 收了電話,徐春嬌心下大松,“好了,趕緊上前面公路去攔車,幼歡到家了?!?p> “到了好,到了好。我就說出不了事吧,你盡自己嚇自己。那行我先去前面攔車,你們趕緊來?!?p> 李文忠舒了口氣,這一路他也不輕松。
徐春嬌點(diǎn)點(diǎn)頭就見剛掛的電話再次響起。
“又怎么了?”
“媽,出事啦。”
…
俞家老宅的院子里,此時擠了不少人,以村長崔大年為首的一群老爺們,坐在樹根墩子上吧嗒吧嗒的抽著旱煙,幾個婆子媳婦端著水盆進(jìn)進(jìn)出出的忙活著。
“俞嬸子這次怕是不太好,平日里身體就差,今兒又趕上這一遭,我看還是早點(diǎn)兒給勁生打電話吧?!币蝗苏f。
“這小子這些年在外面心是徹底野了,都多少年沒回來了。這一次怎么也得把他叫回來,家里連個主事人都沒有怎么行?”
“電話是肯定要打的,回不回隨他吧!說到底,是別人的家務(wù)事,咱也做不得主?!?p> 說起俞勁生,村長都有些替俞嬸子心涼,大家默默轉(zhuǎn)了話題。
“都快十一月了,怎么還有蛇出沒?最近大家進(jìn)山都小心些?!?p> “是有些反常??蓺g丫頭的膽量也太小了些,咱們這的人啥時候怕過那玩意兒。平日里富貴哥殺蛇她還守一邊看著呢,也沒見她發(fā)怵,這回咋就嚇暈了呢?”
“誰說不是,幸好富貴今天砍柴路過那,不然荒郊野嶺的,沒人發(fā)現(xiàn)婆孫倆后果不堪設(shè)想啊?!?p> “大家伙以后上山最好還是結(jié)伴而行,起碼也得跟家里人念叨一聲,知道你去了哪兒。老俞家常年就婆孫兩人在,這也是沒法子的事兒。鄉(xiāng)鄰鄉(xiāng)親的,大家就多幫忙看護(hù)些。這回就看馬老哥了?!?p> 村長剛說完,屋里走出一五十多頭發(fā)胡子花白的老頭。
“怎么樣了?”眾人忙起身問。
“俞嬸子沒大礙了,剛給她扎了兩針,再敷個兩貼膏藥余毒差不多就清了?!彪m這么說,馬博文心里卻存著疑。就老嬸子體內(nèi)余毒的毒性和中毒時間來看,這回的青蛇飆毒性異常猛烈,阿黃的尸體拖回來時都烏黑了。老太太能撐這么久,九成是有人給解過毒。
會是誰了?
他疑心過歡丫頭,可……
一聽沒大礙,眾人頓舒了口氣。
“老哥寶刀未老啊,那就讓嬸子好好休息。走,上我家,咱喝兩杯去?!币蝗苏f。
“還是去我家吧,今兒家里小子丫頭回來,我媳婦一大早就在準(zhǔn)備。大家伙都去?!鳖櫢毁F說。
“哈哈,那我就不客氣了,弟妹的手藝是真沒得說啊?!?p> “都來,都來?!?p> 眾人說的興起,笑得爽朗,卻見馬老頭臉色越來越沉,漸漸又都安靜下來。
“俞嬸子是沒事了,歡丫頭有些麻煩。”
體內(nèi)沒有毒素,說明給老嬸子吸毒的不是歡丫頭。本以為是嚇著了,看脈象又不像,這會兒整個人進(jìn)氣多出氣少,渾身冰涼,一副油盡燈枯樣,狀況很不好。
“老馬我學(xué)藝不精,一時半會兒也沒查出她到底是哪里不對。再這樣耗下去,這丫頭怕也就是這一兩天的事兒?!?p> “什么?”
眾人疑似沒聽清,什么叫這一兩天的事兒?連被蛇咬的俞嬸子都撐過來了,那丫頭壯得跟個小牛犢子似的,怎么可能會有問題?
“酒還沒喝了,瞎胡咧咧撒?”
“老馬你可瞧仔細(xì)了?別是她也被蛇咬了?!?p> 馬老頭搖搖頭,“吳嫂子給檢查過了。左腿受過傷,應(yīng)該是治療過,跟她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沒多大關(guān)系?!?p> “歡丫頭回來時還跟我打過招呼,沒看出有什么不對啊。這才多大會兒功夫,你看仔細(xì)點(diǎn)兒?!?p> “難道是撞了邪?”
“都別猜了?!贝彘L打斷眾人,“既然馬老哥束手無策,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趕緊安排車把人送到城里檢查一下?!?p> “我也是這個意思?!瘪R老頭點(diǎn)頭附和。
“那就趕緊的?!北娙舜叽?。
村長起身,“我去給志華打電話。”
崔志華是村長的小兒子,在縣城有間小門面,專售平日里從山上收的各種野貨蔬菜。這兩年效益不錯,前段時間一口氣買了兩輛車,在村里引起了不小轟動。
不到一袋煙的功夫,崔志華沒來,村長倒是領(lǐng)著崔志成抬著竹架椅回了俞家小院。
也是趕巧,崔志成的面包車今天剛回村,停在柿子林崔強(qiáng)家門口。從家里到柿子林這段,車上不來只能靠眾人抬下去。
村長媳婦王翠萍和另幾個膀大腰圓的婦人一起攙扶著俞幼歡從屋里出來,只見往日面紅齒白的丫頭此刻果然氣若游絲的掛在另一婦人身上。
一直守在屋外的眾男人頓時急忙收了煙袋起身。
“挪過來些,趕緊趕緊?!?p> “哎喲,咋就突然成這樣了呢,趕緊送醫(yī)院?!?p> 顧富貴和崔志成抬起竹架椅往臺階處移了移,眾人合力將俞幼歡放了上去。
突然屋里傳出了俞老太的聲音。
“慢著?!?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