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作為交通工具退出歷史舞臺近兩個世紀后再次濃重登場,此時灰藍的夜色下,兩匹靈馬如離弦之箭,直奔西南而來。
男兒縱馬天涯的肆意感撫慰了錢柏琛沉寂不安的心。
湯世城同溯和城里的懸賞告示相繼而出,很快給他指明了方向,于是安置好兄弟們,他來了溯和。
巍峨的巨石城門下,兩個男人牽著兩匹高頭大馬站在城門口。
來溯和錢柏琛想過會見到那個男人,卻沒想到會這么快。只一眼他便認出了那個久聞其名卻從未謀面的男人。
他是卓焱,只能是他。
男人認真打量他的神色讓他有種他在等他的錯覺。
“錢柏琛?我聽說過你?!?p> 不是錯覺,錢柏琛莫名覺得骨子里的血隱隱有些騷動。他想開口說點兒什么,最終卻只微微點了點頭。
“會騎馬嗎?”
“會。”錢柏琛沙啞開口。
“走,去看看你的楚陽城?!?p> 你的楚陽城?什么意思,這是才來就要參戰(zhàn)?
錢柏琛握繩的手僵住,尚未站穩(wěn)腳跟的溯和對戰(zhàn)有湯世城撐腰的楚陽城,這可不像是傳言中睿智的卓太子會下的決定。
他不是貪權的人,若是以為用個城主的名頭就能催動他,那他們可真是看錯人了。
他也看錯了。
然而不待他問清,男人已翻身上馬。
身側(cè)一直被忽視的祁閔將韁繩遞給他。
“柏琛,好久不見?!?p> 比起祁揚,祁家四公子祁閔,錢柏琛更熟悉,兩人前幾年曾在西北有過合作。有他陪伴,這男人是卓太子無疑了。
“好久不見。”
“你和老大先行,放心,我?guī)麄冸S后就到,咱們在楚陽匯合。”祁閔含笑解惑。
錢柏琛點頭翻身上馬。
也好,他先去探清情況,好過讓一眾兄弟跟他涉險。
視線從滿是擔憂的同伴兒們身上移開,他看向祁閔,“他們就拜托你了?!?p> “放心吧!老大都走了?!?p> 祁閔被他一臉沉重弄得有些摸不著頭腦,只點頭揮手示意他快跟上。
之后,就是馬不停蹄的趕路。
錢柏琛一直以為是戰(zhàn)事吃緊,直到馬匹停在了西南一處荒山下。
突兀的口哨聲穿透蛙鳴蟲叫,在山間散開。
一路狂奔趕路的卓大佬此時翻身下馬,悠閑開口,“你認識俞幼歡?”
聽到那名字,錢柏琛心縮了下,隨后下馬緩緩道:“認識?!?p> “前兩天她有個了不得的朋友去黎州,咱們的人將黎州城翻了個底朝天,也沒找出來。你可認識?”
錢柏琛呼吸一窒,扭頭看向男人。
夜色中男人面色模糊,視線凝視荒山半腰,隱含柔光。
身處黎州城,黎州的動靜錢柏琛是知曉的,卻不知還跟幼歡扯上了關系。
這關系是好是壞?
當初在黎州,幼歡跟楊平之間有過合作,之后又來尋她幫忙,應該不是敵對關系才是。也正因為這點,看到那張告示他才會出現(xiàn)在這里。
可,男人不太友善的語氣和滿城找人的舉動又讓他不那么確定了。
“若是我認識的朋友,應該會來找我?!?p> 男人挑眉,“看來只能問她本人了。”
“難道我們是在等……?”
男人溫聲接口,“嗯,她在這兒?!?p> 俞幼歡在溯和的事,大半個江北都知曉,錢柏琛自然也不例外。
可這句她在這兒,是他想理解的那個意思嗎?
就在這時,林中傳來響動,幾個高大的黑影從暗處鉆出來,打斷了他的猜想。
錢柏琛正一臉戒備,就聽來人招呼道:“卓爺。”
卓焱嗯一聲往前邁出兩步,“都在山上?”
來人道:“都在礦洞?!?p> “帶路?!?p> 從山腳到礦洞路程不短,有人引路,穿梭了十來分鐘才看到一個被靈植遮擋的洞口,張釗正候在那。
“老大?!?p> “嗯?!弊快蛼咭谎廴巳?,“這么晚了,俞小姐還在里面親自盯著?”
出來迎接他,卓焱暫時還不敢想。
“哪兒能啊,這會兒怕是都要出省了?!睆堘撁γ诖?,兩封信被掏了出來,他辨了辨,“咯,這封是給你的。”
卓焱一愣,隨即一把奪過兩封信。
“老大,那是給我的?!睆堘撐?。
是嗎?
然而已經(jīng)打開,隨意一掃,就一排字。
‘我跟朋友一起走了,勿念!’
還真不是給他的,短成這樣也能算信?
卓焱翻了翻信封,很快知道了張釗的判斷依據(jù)。
小東西兒是真省筆墨,信封上的就一個卓一個張,連個完整的名字都沒有。
卓焱將信封連帶紙一起還給張釗,反正沒什么看頭。
后者寶貝收起。
隨即打開自己的信封。
紙上八個大字。
‘有事已回,靜候佳音!’
卓焱:“……”
若是沒記錯,比給張釗的還少倆字吧。
怕她會掛心村里,一大早他才剛聯(lián)絡過田雞,村里一派安然,有什么事?
借口!
想他通宵達旦,又快馬加鞭,結(jié)果她逃了,而且還是跟那什么朋友一起。
卓焱不敢多想,只無力的捏著信封,半響不死心的問錢柏琛,“你真不認識?”
螢石的光映出男人寒潭般的雙眼,失落若有實質(zhì)由里到外緩緩溢出。
錢柏琛暗自心驚。
如此情緒外露還是傳言中那個喜怒不形于色的常勝將軍?剛才上山他可不是這副模樣。
幼歡看來是不在這兒了,她在紙上寫了什么?
難道?
忽然身側(cè)男人清嗤一笑,將信封塞回口袋。再抬頭英氣回歸,“張釗盡快結(jié)束這里的事情。”
隨即拉過靈馬,對錢柏琛道:“我們進城?!?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