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納克索斯到布拉諾有兩個選擇,一個是雇傭馬車,另一個是坐船到伯尼兒,再從伯尼兒騎馬到布拉諾,這樣花費的時間會更久一些,卻比較安全。
考慮過后,艾倫選擇了后者。
港口停留著許多大大小小的帆船,其中大部分都是用來運載貨物的,毛皮,珍珠,器具,水手們不停的從船上搬著貨物,一片忙碌的景象。
碼頭站著一位事務(wù)官,他手中拿著紙筆,低著頭寫著什么。
“你好?!卑瑐惓聞?wù)官打招呼。
“哦,你好,”事務(wù)官摘下眼鏡看了艾倫一眼,“孩子,有什么事嗎?”
“我想問一下,最近有開往伯尼兒的船嗎?”
“嗯……”事務(wù)官翻了翻手中的紙張,將目光停在了其中一頁上面,“明天就有一艘,船長是阿瓦兒,他剛清空貨物,會開空船回去。”
“您知道阿瓦兒船長現(xiàn)在在哪里嗎?”
“離碼頭最近的一個酒館,他常在那里喝酒,你可以去碰碰運氣?!?p> “謝謝?!?p> “不客氣,孩子?!?p> 來到事務(wù)官口中所說的酒館,艾倫一眼就看到了趴在桌子上喝酒的身影,他長著濃密的胡子,臉上是風(fēng)吹日曬的痕跡,顯得格外顯眼。
“阿瓦兒船長?”
“嗝,你找我干嘛?”
“您的船明天要去伯尼兒嗎?”
“哈哈,又一個,”阿瓦兒靠在椅子上,斜著眼看著艾倫,“兩個金幣,不講價,不要以為你穿著牧師的衣服我就會讓你白坐,孩子?!?p> “這也太貴了吧?!卑瑐惏櫫税櫭肌?p> “愛坐不坐,我也不差你這一個?!?p> “還有其他的乘客嗎?”
“有七八個吧,都是貴族,害怕坐馬車遇到強盜,所以來坐我的船,他們可都付得起船費?!?p> “好吧,我坐,麻煩幫我預(yù)留一個位置。”
“明天正午之前來港口,遲到了我可不會等你。”
艾倫找了個旅館休息了一晚上,第二天清晨,他早早地來到了碼頭,阿瓦兒正坐在水邊,手里拿著一支釣竿。
“阿瓦兒船長,早啊?!卑瑐悰_他打招呼。
“是你啊,錢準(zhǔn)備好了嗎?”
“給你?!?p> 阿瓦兒將金幣揣入懷中,掏出銀色的酒壺喝了一口。“那就是我的船,船艙都是空的,你自己挑個房間吧。”
“好的。”
“為什么就你一個人,你的父母呢?”
“我家在布拉諾,來帝都是為了進修,這次正要回家?!?p> “這樣啊,”阿瓦兒吸了吸鼻子,“你的父母還真是心大,敢讓你這么大的孩子獨自出行?!?p> “托皇帝陛下的福,我們才能生活在這樣安全的世界里。”
阿瓦兒撇了撇嘴,沒有說話。
艾倫正要上船,卻忽然聽到一陣腳步聲,他回過頭,看到一名修女走到了阿瓦兒的面前。
“阿瓦兒船長,我只湊到這些,看在神的份上,請您施舍憐憫,讓我上船吧?!毙夼种信踔粔K手帕,手帕里有一堆零零散散的零錢。
“抱歉,女士,我的憐憫值不了多少錢,所以我不能讓你上船?!?p> “我,我……”修女很窘迫,幾乎像是要哭出來。
艾倫嘆了口氣,他向來心軟,看不得這種場景。
“阿瓦兒船長,如果你允許的話,讓這位修女上船吧,我愿意跟她分享一個船艙?!?p> 阿瓦兒點了點頭,“好吧,只要你不嫌擠的話?!?p> “謝謝,光明之神會庇佑你,”修女朝艾倫深深的鞠了一躬。
修女的行李是一個半人高的木制手提箱,她將吃力的將箱子遞給水手,羞澀的跟在了艾倫身后。
“我叫盧克雷齊婭,謝謝您的慷慨?!?p> “艾格.瑞特,”艾倫沖她笑了笑,“別看我穿成這樣,我其實并不是牧師,這是我朋友的衣服?!?p> “是伊芙嗎?”
“你也認(rèn)識她啊?!?p> “她是教堂最年輕的牧師,大家都喜歡她?!北R克雷齊婭笑了起來。
“嗯,她以后一定會成為一個好牧師?!卑瑐慄c了點頭。
船艙并不大,但也不算小,里面有個小小的窗戶,透過窗戶可以看到起起伏伏的水面。
“艾格,就你一個人嗎?”
“嗯,我父親說男孩子遲早要出來歷練,這算是對我的鍛煉吧?!?p> “這樣啊,”盧克雷齊婭打開行李箱,遞給了艾倫一個蘋果,“你沒帶行李嗎?”
“我的行李丟了,還好錢袋還在身上。”艾倫面不改色的撒謊。
“那這條毯子給你,船上硬邦邦的,鋪起來睡會舒服一些?!?p> 毯子上傳來淡淡的香味,艾倫的心里涌起一絲暖意。“那你呢,你怎么睡?。俊?p> “沒事,我把備用的衣服鋪起來也是一樣的。”
艾倫咬了一口蘋果,靠坐在了角落里。“你為什么要去伯尼兒???”
“我……”盧克雷齊婭的眼神黯淡了下來,“爸爸得了重病,我要回去找份工作養(yǎng)活家人?!?p> 修女是侍奉神的職業(yè),不求任何回報,因此也沒有薪水,盧克雷齊婭是要放棄她修女的身份。
“你的家在伯尼兒嗎?”
“嗯。”
伯尼兒雖然是西爾尼斯公爵的領(lǐng)地,但實際上是靠當(dāng)?shù)氐慕烫脕磉\作的,據(jù)統(tǒng)計,伯尼兒繳納的稅收甚至不到當(dāng)?shù)亟烫檬杖氲囊话搿?p> “你回去準(zhǔn)備找什么工作啊?”
盧克雷齊婭搖了搖頭,“不知道,我好久沒回去過了,或許媽媽會介紹工作給我。”
“到時候我?guī)湍銌栆幌掳?,我父親在布拉諾有些人緣?!卑瑐惏参克?。
“真的嗎,謝謝你,艾格?!毙夼疀_他投來了感激的目光。
伴隨著閑聊,時間漸漸過去,船艙外響起了數(shù)個腳步聲,應(yīng)該是其他的乘客,其中一位貴婦人模樣的女士推開了他們的門,看到里面有人后表達了歉意,隨后又退了出去。
那名貴婦人艾倫見過,是在格尼薇兒的訂婚宴會上,她端著酒杯朝愛德華表示了祝賀。
艾倫雖然在帝都生活了八年,卻因為腿的原因極少交際,因此很少人認(rèn)得他,與他比起來反到是格尼薇兒更加出名,或許認(rèn)識自己那個一歲的弟弟佐羅的人,都要比認(rèn)識自己的人多。
艾倫對那名貴婦人有印象,卻死活也記不起她的身份,努力的想了一會,艾倫還是放棄了。
到了正午,伴隨著一陣眩暈的感覺,船緩緩駛離了港口,直到這時艾倫才發(fā)現(xiàn),他或許還有一點暈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