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靈魂空間
這是……幻象？
道格看著迎面而來的火箭雨，不躲避，也找不到躲避的空間。
然而，近在眼前，那些火焰箭卻發(fā)生了詭異的變化——火焰拉伸成清幽的弧光，緩慢鍍上箭身，如同線條平移般逐漸翻轉(zhuǎn)出平面，最后憑空變生成一把把漆黑的無限劍！
對了，征服與占領(lǐng)，與“永恒擁有”的愿望一樣，無限劍回應(yīng)著這個執(zhí)念……
瞳孔收縮一剎那，分明不可能閃避，身體卻受莫名的力氣驅(qū)使，錯開數(shù)把漆黑無限劍陸續(xù)插進地面的攻擊，穿梭在見縫插針的細微間隙！
倒映進眼簾的景致，那是電光火石中無限劍撲空、身體急促從地面上升的遠離。
才發(fā)現(xiàn)，他已經(jīng)被貓人族少女如麻袋般抗在肩上，以風馳電掣的速度踩著劍柄、箭身來回蹦跳，直接跑到天上、箭矢盡頭的留白處。
“為什么……”
驚魂未定，道格不自覺脫口而出。
更享受在天空中懸浮的愜意，喵一漫不經(jīng)心：
“那是啊，突然就看到那么多弓箭，雖然大家都很開心，但是也很奇怪，因為樹林都消失了喵，所以喵喵就來找愛莎了；不過途中遇到了‘好人’——不好好躲開，那些弓箭可還是很危險的喵！”
“無論如何，我感謝你，喵一。”
朝地面看去，密密麻麻的箭雨，加上叢生雜草般胡亂插落的漆黑無限劍，道格已經(jīng)看不到愛莎的身影。
被殺死……不，不能寄望于這種毫無根據(jù)的想法，如今條件下與其揣測她身上發(fā)生什么，不如去找到無限劍；這才是扭轉(zhuǎn)勝利的方法……
忽然，喵一打斷了他的思考：
“好人，你會飛嗎？”
“不，我不會魔法，怎么了……”
徒然，滯留在拋物線的最高處，道格似乎明白了什么。
仿佛意猶未盡，喵一不無遺憾：
“那樣的話，我們只能降落了喵?！?p> “等等，難道……”
貓人族少女清亮愉快的歡笑聲中，兩人直線墜落成劃破天空的弧線……
地面上。
遮天蔽日的箭雨終于停下，落成了漫山遍野的黑刃，如同棘條上不規(guī)則的倒刺般星羅棋布。
這密集的劍刃間，卻突兀地留有一片空地。
一言不發(fā)地包扎著手臂，愛莎站立于空地正中央，渾然不顧身前身后氣勢洶洶的軍隊。
終于，軍隊涉足這片利劍密布之地，本應(yīng)小心翼翼，更甚于無法通行，卻仿佛靈體般穿過劍身，如浪潮撲來般淹沒了插在地上的黑劍。
但當來到空地邊緣，那些士兵又確鑿無疑，輕而易舉地拔出了其中一柄無限劍，朝著愛莎劈手便砍！
“數(shù)量對抗的是數(shù)量，在龐大的質(zhì)量面前，你認為這些攻擊會奏效嗎？”
打上薄紗的最后一個結(jié)，愛莎淡然：
“第六重魔法：魔力重壓?！?p> 頓然，猶如時間停止，話音落下須臾，所有士兵的動作都變得遲緩，繼而更似乎歷經(jīng)無窮歲月造就的滄海桑田、時過境遷，肉體被榨干成枯骨，盔甲被銹蝕成碎片，不變的只有舉過頭頂?shù)臒o限劍。
聆聽著枯骨斷裂、掉落一地的嘈嘈切切，愛莎閉上眼睛：
“縱使掩飾了五感，但只要這個區(qū)間的本質(zhì)沒發(fā)生變化，除了蒙騙無知小兒，對我而言就毫無意義。”
就像詮釋著她的話，于盔甲碎片、骨骼灰燼滲入泥土那一刻，哪怕硝煙亦無法掩蓋，土地逐漸露出了與原本別無二致的漆黑。
所有無限劍于此一刻旖旎成猶黑色沙塵般的黯淡，悄無聲息地瓦解、無風卻流逝，縹緲在空氣中與這灰茫茫的天空融為一體，最后匯聚到愛莎身前，呈現(xiàn)出逐漸實體化的少女姿態(tài)。
緩緩睜開眼睛，愛莎看著與摩洛戈如出一轍的身影：
“好了嗎？”
“征服、占領(lǐng)；但我卻并非渴望著鮮血，而是榮耀與正義，我認為此身能夠做到更多的事，由此而言，我必須馳騁在戰(zhàn)場，哪怕不惜征服整個世界，亦然要散播勾落帝國的榮光?！?p> 漆黑的鎧甲裙和锃亮的鋼靴，只是劍卻換上了無限劍；臉帶憂愁，“摩洛戈”在喃喃自語。
愛莎瞥了一眼她手上只有半截紅紋的劍：
“你的劍怎么了？是因為你不過為一個假象？”
“為什么你要待在這片土地？”
不回答，“摩洛戈”反問，
“我能感受到你與這片土地的維系；但罪孽終究是過去，糾纏于過去不會得到任何結(jié)果，也無法拯救任何人，包括你自己。
贖罪的方式唯有面向未來?！?p> “原來如此，或多或少，你好像能夠接觸到靈魂。”
稍作停頓，愛莎掩下睫毛：
“但僅憑這種窺視，你又知曉些什么？‘糾纏于過去’、‘面向未來’只是生者為了迫使自己存活的借口罷了，可沒辦法說服死者——第五重魔法：沉鑼魂重音?！?p> 囊括天與地，整片空間的色調(diào)倏忽褪去，只遺留下漆黑形象和勾勒實物的具體線條，又倏忽恢復(fù)色彩，給“摩洛戈”軀體止不住的戰(zhàn)栗和動搖。
俄頃，灰色的天空，荒蕪的平地，除了對峙站立的兩人，無不支零破碎。
一如既往的黑土，一如既往的朽木，沒有蟲聲，沒有鳥鳴，仿佛色彩亦已然凋零，沉默領(lǐng)域自始至終徘徊著死一般的靜。
“摩洛戈”的不遠處是昏睡在地的摩洛戈。
“這個魔法能夠直接攻擊靈魂；普通武者的話，這個時候已經(jīng)神經(jīng)錯亂，變成傻子了，即使魔法師，魔力也會紊亂得無法控制，自此以后與魔法無緣。
而對于你，僅僅破壞了從他人靈魂里復(fù)制出來的奇怪空間?！?p> 也看不出驚訝，愛莎臉色平靜，
“剛才，這位公主殿下好像提到了‘神器’……”
回歸現(xiàn)實世界那一刻，“摩洛戈”已經(jīng)停止了動搖，臉色平靜。
雙手握劍于身前，劍脊照面，她不再說話。
寒光一閃，她把劍身平轉(zhuǎn)，令劍刃對著雙方。
霎時，似乎什么東XZ匿在地底下，遍及視野的沼澤和黑土，無不開始蓬松、撥動。
肉眼可見，伴隨骨骼咬合著發(fā)出“嘎吱嘎吱”的疼痛響聲，破土而出的是不計其數(shù)的煞白骷髏。
只一會兒，一整支骷髏軍團已然成型。
但，不止如此，骷髏們的殘軀斷體在自愈、在合并，直到修復(fù)得完整，然后一絲一毫地長出毛發(fā)、血肉，恢復(fù)出原本的人形！
無論男女老少，無論赤身裸體，無論眼神空洞，這就是一支尸體鑄造的軍團。
劍身拉到一側(cè)，頂位起勢，“摩洛戈”往前邁出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