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死死伏地,不住顫抖。
他們深知右教對左教的重視。
連頰上的紋路此時(shí)也因恐懼而顏色加深。
“回右教,未曾。”
一人咬牙,稟道。
燭臺(tái)受了風(fēng),此時(shí)正在晃動(dòng),晃動(dòng),如同她的心。
她足尖抵地,順過金紋匕首,行云流水,優(yōu)雅非常。
“廢物?!?p> 荼司哥哥,你若敢,就再別回來!
下一瞬,三人的瞳孔放大,眼珠突出,紋路黑到了極致。
側(cè)身倒地,氣息全無。
劫后余生的那人,卻難以慶幸。
他縱使已經(jīng)歷過無數(shù)次這般情況,卻仍然無法做到無視。
大口大口地喘氣,待紋路恢復(fù)原本的顏色時(shí),他平靜地起身,收拾殘局。
亂世,生存本就艱難。
可他必須偷生。
小小藥坊,微微光亮。
“任務(wù)呢?”墨桂揪住吉寶寶兩只長耳,輕輕提起,看著他小短腿不住地亂蹬。
“壞壞壞,放我下來嘛!”吉湘揉揉毛絨絨的腦袋,氣哼哼地,“皇你忘了?逐星人都被你做了記號(hào),超好認(rèn)!”
傻眼了吧。
壞皇皇,總欺負(fù)本湘主,坑人不成引火上身。
墨桂無言,吉湘似已習(xí)慣,捏捏肉乎乎小肚子,皇也挺可憐,本來都好好的,都是入侵者的鍋。
“能力越大,責(zé)任越大,皇皇你要加油呀!”吉湘努力賣萌。
輕輕地?fù)崃藫峒?,墨桂眼皮低垂,她本來就非平常人?p> 說好聽點(diǎn),可以用“超級(jí)”來冠名,說難聽點(diǎn),人類總是用“怪物”來稱呼他們。
“皇,只有逐星人真心追隨你,你才能用詭書將其帶走?!?p> 眼睫微斂,墨桂輕嘆,本是懶得做這茬子事,如今,卻還是得親自解決。
“拯救世界”果然是個(gè)燙手的,好容易甩出去,卻又被甩了回來。
“吉湘,世界還好嗎?”
墨桂壓著聲音,語氣含著傷,世界她已經(jīng)回不去了。
“嗯啊,好著呢,有事情的話,宓小哥哥他們會(huì)處理的呢……啊呀呀,有人找本湘主,皇,我先走啦!”
吉湘小小的臉上露出大大的笑容,伸出爪爪揮了揮,轉(zhuǎn)瞬消失。
墨桂唇角向上彎了一下,卻只是一下,眸中總是淡淡的,裹著一層不深不淺的寒冰。
捏緊手中詭書,閉眼入夢。
魔鬼洞窟不一定皆是恐怖、陰森的,或許惡魔亦有追求美的權(quán)利,魂殿的鬼兵皆身著白袍,腰佩紫柄短刃,與魂殿極具觀賞性的設(shè)計(jì)——銀白與魅紫完美的融合。
如仙子般純善、如櫻花般美好的姑娘未曾想過她的兄長,寵了她十四載的西北司王,終究為江山而棄美人。
亦未曾想到,如此神秘、奢華,甚至可用“人間仙境”形容也不為過的“圣地”,卻是個(gè)有進(jìn)無出魔窟。
她未曾關(guān)注過可悲的兄長與魔頭到底談了些什么,無論是野心、貪婪、或連極狡猾的野狐與餓狼也不忍聽的惡毒之招,皆不曾沾染她的純白世界。
幸而她被白衣少年帶出魔的洞穴,得以欣賞山川瀑布,氤氳紫氣之美。
或許,對一個(gè)君王來說,天下遠(yuǎn)比骨肉重要得多。
一雙惑人桃花眼微瞇,淺粉薄唇似笑非笑,在泛著光澤的銀白長發(fā)的襯托下,更顯潤澤。
唇瓣微起,露出瑩白珠兒般的齒,這般模樣,使得司王段朽甚至忘卻了琢磨其字句,呆滯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
自從他從魔教叛逃后,人性的丑惡,他已領(lǐng)會(huì)過不少。
妖罔心中冷笑,眉眼卻愈發(fā)魅惑,如微露毒牙的蛇般危險(xiǎn),白皙而修長的手輕托下顎。
他深知面前這位司王的貪婪,而他必須利用這一點(diǎn)。
“這天下終會(huì)歸屬于君?!?p> 邪魅語氣中不經(jīng)意流露出的涼薄,喚回了段朽的絲絲神志。
他一雙鷹眼直勾勾地盯著妖罔的唇,那醉人的光澤,美得讓人沉醉,眸中流露出的只是貪婪,沒有半分以往對皇女、對母后的溫柔之色。
溫柔之色是真是假,便只有他清楚了。
對一切美得過分的事物,他一向喜歡據(jù)為己有。
哪個(gè)是他的本來面目?或許他自己亦不愿回答罷。
這時(shí),若是妖罔再流露出些許妖冶,毫不懷疑,這處處彰顯著詭異高雅的大廳顯然已不適合他們接下來的談話。
于是他收手了。
“幽靈?!?p> 素白的手指揉著額角,不得不召喚出幽靈,以解如今這種尷尬的、即將逃離他掌控的局面。
幽靈,如同他的名字,膚色慘白,身著黑袍,一年四季藏匿在暗色中。
他特殊的能力,便是憑空燃起一叢幽藍(lán)鬼火,召喚出幾個(gè)鬼兵魂將出來。
這大抵也是稱他為“幽靈”的原因之一罷。
“稟殿主,全軍重塑!”
咬牙切齒說不上,但絕對是含著怒氣的。
就一個(gè)荼司,害得他的部下全軍重塑,怎能不氣!
“全軍重塑......”鬼殿殿主低聲呢喃,自心底升起的輕蔑藏匿于其斂下的眸色中,他輕咳一聲,臉頰越發(fā)白皙,唇上的點(diǎn)點(diǎn)血跡令段朽心中一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