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著,之陽發(fā)現(xiàn),不僅是沒來得及拍的照片,其他與黑色信封相關(guān)的照片,都根本沒有在照相機(jī)中留下影子。
全部都是黑的。
——式微,宵祭就要開始了。相信我,你會享受這一切的。
“宵祭……是什么?”安然重復(fù)著,“聽起來就讓人不寒而栗。”
“等等?!笔轿⒑鋈徽f。
原來,等到紅色的血水將信紙和信封吞噬后,一封新的遺書出現(xiàn)在式微的手中。
這次只是一張對半折疊的普通白色信紙。
式微與大家對視了一眼,將信紙展開。
是用鋼筆寫的,校長常用的字體:
“我對我自己所做的一切,還有吳瑩因我所做的一切,感覺非常抱歉。事到如今,都無法挽回了。那么,死亡就是我贖罪的唯一方式。永別了,人世?!?p> “這是……遺書?”之陽驚詫道。
就在這時,不遠(yuǎn)處的樹林傳來了嘈雜的聲音,看來,警察到了。
沒辦法了……雖然黑色的信封消失了,他們只好按照原計劃將白色的信紙折疊,重新壓在石頭下。接著,如舜和式微將手套取下,混入那些未使用的試膽大會物件之中。
很快,幾個身影從林路中出現(xiàn),大步走向他們。
帶頭的是熟人,徐子峰。
“……又是你們?!彼砬閲?yán)肅地看了他們一眼,目光轉(zhuǎn)向吊著的尸體。上下掃視后,不出意外,他看到了石頭下壓著的信紙。
徐子峰蹲下后,觸碰了一下石頭下翻起的土壤。很新,像是剛剛才翻過。
他示意其他隊員檢查和拍照,接著轉(zhuǎn)向式微一行人。
“說說情況吧?!彼聪蛩麄?,目光銳利。
按照例行詢問,幾人如實說明了基本情況,當(dāng)然,隱瞞了他們觸碰證據(jù)的部分。
到了最后,式微想了想,道,“徐隊長,其實……有一件事,雖然您可能不信,但我們還是要說?!彼钢鴫涸谑^下的信紙,避開其他警察,低聲說,“那里原本是一個黑色的信封。后來,就變成了信紙。那信封與我們以前和您提過的,結(jié)社用來通信的信封是一樣的?!?p> 徐子峰審視著她,目光細(xì)密如針,讓式微感覺刺刺的疼痛。但她必須要提,除了不能說的——她不想讓警方完全漠視結(jié)社的存在。更何況,在那黑色信紙上所提到的宵祭,也讓她警覺。如果能借用到警方的力量,當(dāng)然是更優(yōu)的選擇。只是問題是,如何獲得警方的信任?
“當(dāng)時除了我們,學(xué)生會試膽大會的布置者都看到了……您若不信可以詢問他們?!?p> 徐子峰沒說是,也沒說不是,不過讓旁邊的警員從顏如舜那里要來了名單。
待幾人離去,徐子峰望著崇德大學(xué)校長的尸體,接著,他又看了所謂的遺書——或者說是認(rèn)罪書更恰當(dāng)。
結(jié)社……
這兩個字與校長懸掛的尸體,吳瑩倒在血泊中破碎的喉嚨一同浮現(xiàn)在眼前,他重重的呼出一口氣,無意識地按了按腰間的槍柄。
***
天空已徹底黑了下來。月亮升上了樹梢。
式微疲憊地躺在宿舍中的床上。她沒有開燈,也沒有拉簾,月光順著窗戶照射進(jìn)來,給了她一點安慰。
‘勸導(dǎo)’行動的大家決定明天去找錢承。看看是否還能找到他的什么破綻……
“宵祭。”
式微又想起這兩個字。
這到底是什么意思?在日語中,倒確實有這樣一個詞,是指主要祭祀之前的夜祭。也就是說,會有祭祀出現(xiàn)嗎?
祭祀,就要有祭品……無論是動物,還是……人。
如今,最可能被視為祭祀的大型活動……就只有百年校慶了。
式微抿了抿唇。
“你會享受這一切的?!?p> 信紙中后面的這句話語,更增添了宵祭的不詳意味。那么,阿撒托斯指的,享受這一切的,究竟是她,還是那個與她一樣長相的明妃?
她又想起顧納秋,想起他的反常,也想起他賜予的那次恐怖的幻覺。
她如同被困琥珀中的飛蛾,被束縛在血塊和黏液的世界,從肥厚血紅、搏動著生命的蓮花之中,游進(jìn)她腹部的紅魚……
式微好像感覺腹部有什么在跳動著,是真的有魚鉆進(jìn)去了嗎?
式微猛然睜開眼睛。她喘息著,發(fā)現(xiàn)自己不知不覺睡著了,身上出了一層冷汗。
睡不著了。式微干脆離開床,整理起物件來。
就在整理過程中,她再次碰到了納秋送給她的那幅畫。
“Remember.”
這畫的名字,似乎都有一種諷刺的意味。
式微展開畫,看著那再也無法重現(xiàn)的美好時光??Х瑞^中,在一起的他們,笑得那樣開心。
而如今……她想起白日見到納秋時,他異樣冰冷的神情。
在恍惚之中,畫從式微的手心里脫落,重重磕在椅子的邊緣。式微慌忙想要撿起來——就在這時,她停住了。
因為磕碰的意外,紙張的邊緣破損了,式微發(fā)現(xiàn),這幅畫竟然是兩張薄紙合在一起的。
她慢慢地,分別用手指按住脫落的兩邊,小心翼翼地將厚厚的畫紙分開。
在表面那層畫下的那張紙上……怎么會……
式微露出不可思議的神情。
她忍不住呢喃著,像是在質(zhì)問不在此處的那個人。
“納秋,你究竟是在想什么?”
***
明月高高懸掛在天空,稀少的星子不敢與月爭輝。
辦公室的白熾燈下,徐子峰終于拿到了吳瑩那些小物件的DNA報告。那個胸針上果然檢測出了任怡瑤的DNA,而還在一張手帕上,檢測出了魯印的DNA。
任怡瑤的尸體也找到了。她與數(shù)具尸體一同飄浮在地下室中的福爾馬林溶液之中。她的面容俱毀,樣貌極為恐怖。
徐子峰攥緊了拳頭。
他又想起了今天的問詢情況。
那些布置試膽大會,而發(fā)現(xiàn)校長尸體的學(xué)生會成員中,有幾個承認(rèn)確認(rèn)看到了黑色的信封,也有幾個說記不清了。但再繼續(xù)追問下去,那幾個確認(rèn)看到黑色信封的成員,又變得不確定起來。
消失的黑色的信封……?
校長的死亡時間確認(rèn)是在今天凌晨12點到1點之間。
徐子峰想起石頭下那看起來很新鮮的土壤。看起來很新鮮,不像被壓了好幾個小時的樣子。
蘇式微……
他又想起她的證詞。
除非,他們先動過現(xiàn)場的信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