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抗戰(zhàn)時期,整個社會生存環(huán)境惡化,小絲織手工作坊接連倒閉,振琴己難找到先前一直做的前加工的調(diào)經(jīng)生活,只能做點錢極少的零星女紅。
菊田聽說蓉芬下學期的學費還沒著落,沉思了一會,想了個主意,說:“這樣吧,如能相親成,我跟黃家說好條件:訂婚后蓉芬讀高中的全部費用由黃家出。蓉芬高中畢業(yè)時,正好王伯倫大學畢業(yè),一畢業(yè)兩人就結(jié)婚?!?p> 蓉芬說:“菊田公公,如能相親成,這樣敢情好。我不要什么聘禮,只要能資助我每學期的學雜費,讓我讀完高中就行?!?p> 這是發(fā)自她的內(nèi)心的話,不管她的處境如何艱難,她的美麗求學夢始終不肯放棄。
大家正說著,美芬回來了。
她是去老舅媽姜春家開的小作坊做幫工——踏草繩(即絞草繩);而鴻升阿哥踏的是另一種——花樣紙板;由于技術進步兩種純手工操作都已改用與機器連動了。不久鴻升就去上海的一家大照相館當學徒,而作坊由哥哥鴻運和弟弟鴻程幫著母親姜春打理。
振琴想留菊田吃晚飯,但實在揭不開鍋,對蓉芬說:“你和小龍官快到小天井邊上的菜田里弄點菜,我先點火煮飯?!?p> 自從一德離家去上海后,家里沒人有時間和技術全心打理菜地,菜的品種和長勢都不如以前。
菊田忙阻止,說自家人,不客氣,不吃飯了。
臨走時菊田說:“我會安排相親,到時到觀前街三萬昌茶樓樓上包個廂房,雙方見個面。”
到了那一天,蓉芬的心仍如五味雜陳,她向往自由戀愛,但被鐘意甩了,如今心還在痛。
她原本不想再在讀書期間搞對象了,一心想上大學改變命運。所以作為校花的她,每當有男生追求時,她一概拒絕。
而現(xiàn)在,有至親菊田公公做媒,對黃家知根知底,斷然不會錯,所以她改變主意,同意相親。黃伯倫是名牌大學的大學生,家境殷實,這都是自己滿意的。如能解決學費問題,簡直太好了。
但是互相不了解又使她擔心。最后得出:不管自由戀愛或是媒人介紹,只要合適都好?;ハ嗖涣私猓梢酝ㄟ^相處培養(yǎng)感情,性格不同,可以磨合,好在自己能善解人意,肯忍讓,為對方完善自己,所以她又樂觀起來。
已是深秋,她拿出只有在重要場合才舍得穿的,以前去寶隆醫(yī)院,三姑母給她改做的蘭底格子呢背帶長裙,內(nèi)襯白色細絨線結(jié)的長袖舊毛衣,樸素而大方。
她從不化樁,白白細嫩的皮膚,很清爽。鵝蛋臉,配著靈動的雙眼皮大眼睛,高鼻梁,小嘴巴,十分精致的五官。一個標準的蘇州小美女,帶著自然美和純真的青春氣息,加上聰明而活潑,招人喜愛。
菊田帶著振琴和蓉芬來到茶樓,穿過有評彈說唱的大茶廳,上了二樓,進到雅座包廂。不一會兒,黃家老夫妻和黃伯倫也來了。
黃伯倫穿著一身藏青呢子學生裝,顯得挺精神。他隔座朝蓉芬點了下頭,蓉芬也微笑著點頭回禮。
大人們在菊田的引見下問侯,並坐定下來,先寒喧一番。
一肩搭著毛巾的茶倌托著盤,送上茶水和幾樣點心瓜果。
看得出黃家兩老對蓉芬的美貌和端莊非常滿意,喜形于色,不斷地關心問話,蓉芬也有禮貌和分寸的回答著。倒是黃伯倫話語不多的坐在一邊,振琴只禮貌地問了他幾句。
相親后,菊田想等幾天,由黃家回去商量后回話。沒料到,黃家兩老到一旁低語商量后,馬上拍板。說這門親事很滿意,如振琴同意,就馬上定下。
菊田就提出蓉芬高中學費的事。黃家一口應承,說沒有問題,這個兒媳我們要定了,不僅三年讀書的費用全包,聘禮等我們一樣不會少。
菊田問振琴能否當面定下。
振琴拉拉蓉芬的裙子,兩人一前一后走到包廂外的一隅。振琴輕聲問是否同意,蓉芬點頭。振琴再問一遍,說:“婚姻大事,關系你一生的幸福,你要慎重地考慮,自己做決定?!比胤艺f:“我己考慮好了,挺好的。”振琴說:“我也覺得非常好,我家現(xiàn)在的條件能配上這樣的人家,真是菩薩賜福,你三生有幸?!?p> 雖然黃伯倫其貌不揚,個子有點矮,但振琴和蓉芬都認為,不要太看重男的相貌,要看才干和品行。
親就這樣定了。
沒幾天,黃家的聘禮送來了,有一錠如意(十兩),一只嵌寶金戒指等。
在吳縣的一家大酒樓辦了十桌訂婚酒席,喜氣洋洋地宴請雙方的親朋好友。
媒人菊田一家當然去了,而蓉芬在蘇州的親戚:四娘娘家、娘姨妹妹家、大舅媽姜春家和老寄娘家也都去了。
蓉芬非常喜歡這只金戒指。戒指的頂端造型為鏤空鏨花菱形,中央鑲嵌一顆圓形紅寶石,四周圍著十??|金小珍珠。戴在手指上非常靈巧且熠熠生光。
一錠如意的背景是用浮雕手法勾勒出古典祥云紋飾,線條流暢,一氣呵成。
純銀錠諧音“一定”,結(jié)合象征著“萬事如意”的如意,搭配成“一定如意”的吉祥口采。
蓉芬憧憬愛情,設想美好婚姻的未來。雖然和黃伯倫僅僅見過兩面,彼此並不了解,但堅信未婚夫黃伯倫一定會喜愛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