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盤,俺幫您擋著,您快走吧,不然咱倆就都要死在這了?!?p> 馬文將手中這把已經(jīng)砍得有了缺口的劍扔在地上,重新?lián)炝艘话眩瑲獯跤醯刈o(hù)在楊晨的身后。
饒是他體力好、力氣大,拼殺了這么久也有些累了。
“不。”楊晨搖了搖頭,一改平日的嬉笑,臉上罕見的浮現(xiàn)出一絲莊重。也不知道馬武能不能聽懂他的意思,去搬救兵。
“傻大個,你走吧,老子幫你斷后。你武藝沒我高,打不過他們的。”
楊晨奮力地將刀舉高,狠狠地劈向了正朝他沖來的一個家伙。刀落下時,鮮血化作點(diǎn)點(diǎn)凝珠,綴染在衣袍上。
握刀的手不停地顫抖,楊晨清楚地知道自己還有幾斤幾兩。他即便是跑,也跑不遠(yuǎn)了。
安義泰站在后面,見自己的手下轉(zhuǎn)眼間又死傷好幾個,看的眼眶欲裂。“噌”的一聲將旁邊一個手下的彎刀拔出。
光滑的刀身在周圍火把的照射下泛著凄冷的光色,安義泰用刀指著圍在他身邊的士兵,大聲吼道:
“上??!給老子殺了他!殺了他!”連趕帶罵的把眾人都轟了上去。
圍在楊晨和馬文身邊的士兵更多了,一個個不懼生死的沖著。
馬文已經(jīng)率先撲了上去,和敵人展開了貼身肉搏。能用劍就用劍,要是距離太短來不及則直接一拳頭搗過去。
鮮血把他的衣袍染得通紅,這天地間似乎都為之黯淡。
雖然大部分的士兵都被馬文吸引了過去,可楊晨周圍這十幾名穿著黑甲的士兵,卻讓楊晨感受到了莫大的威脅。
仰起頭頭看看天上,冷清掛在西天的月亮,正被烏云擋住,怕是不忍看到那一幕。
這些黑甲侍衛(wèi),雖然身上的鎧甲有些凌亂,甚至有些只是簡單地套了個胸甲。卻也給了楊晨難以戰(zhàn)勝的感覺。
“殺!”
狹路相逢勇者勝,楊晨大喝一聲,拖著疲憊不已的身軀強(qiáng)行往前沖去。
可跑了沒兩步便跌在地上,連站起來的氣力都沒了。傷口流血太多,楊晨只覺著眼前一陣眩暈。
恍惚中好像看到了安義泰那舉著大刀,瘋狂的笑聲。
在前方幫楊晨攔住大部分人的馬文,一直留意著楊晨這邊的狀況。見楊晨倒地不起,那些黑甲侍衛(wèi)正在緩慢地往楊晨那里走去,想要取了他的性命。
兩行濁淚從馬文的眼中流下,拿著兵器不顧自己身邊的敵人,直直往楊晨那里跑去,聲嘶力竭的大聲喊道:“不!”
“噗噗!”又是兩聲刀劍入肉的聲音。
只見纏在馬文身邊的士兵,見這頭跟“狗熊”似的家伙竟然如此大意,和他們打著打著說走就走。
趁著馬文轉(zhuǎn)身的瞬間,直直往前揮去。
一刀砍在了馬文的大腿外側(cè),鮮血直流。另一劍則刺入馬文的臀部,劍入寸余,拔出來時已是血肉模糊。
“啊啊啊?!?p> 馬文不顧疼痛,扭頭一刀一個結(jié)果了這兩人,這才踉蹌著步子跑到楊晨身邊,將他扶起。
已經(jīng)陷入昏迷的楊晨,對于外界的感知幾近于無。迷迷糊糊中卻感覺好像是下雨了,不知是什么東西打在自己臉上。
見掌盤怎么叫都不醒,馬文不知怎么鼻頭又是一酸。
望著那一個個步步緊逼的敵人,馬文伸手胡亂地從臉上擦了兩下。血水混著眼淚纏在一起,說不出的悲壯。
把武器丟在一邊,馬文坐在地上死死地將楊晨護(hù)在懷里,兩眼睜圓,對著敵人怒目而視。
他已經(jīng)放棄了抵抗,梗著脖子,把楊晨的腦袋藏在他懷里,將兩個胳膊摟在上面。
心里只有一個念頭,就算死,也要讓他死在掌盤前面。
四面八方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刀劍的冷光已經(jīng)反射在馬文的臉上。安義泰站在后面,面目猙獰的大聲叫著:
“殺了他們,殺了他們!”
右手將刀高高地舉起,形狀癲狂,狀若瘋子。
王德九死了,王家的士兵被打敗了,現(xiàn)在只要再把前面的這個方大人殺了,他就是名副其實(shí)的水東寨寨主。
以后這里全都是由他說了算,想到這里,他似乎已經(jīng)預(yù)料到了這兩人被他的士兵一劍刺死的畫面。
眼底那笑意再也藏不住,放聲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
已經(jīng)抱著必死之心的馬文,此時已經(jīng)緩緩地閉上了雙眼,等待著死亡的到來。
突然,只聽到一聲悶響。一把彎刀從遠(yuǎn)處呼嘯而來,刺入馬文身前這名士兵的體內(nèi),直愣愣的倒了下去。
恐怕那人到死都沒有明白,白花花的銀兩就在前面,怎么就突然不翼而飛了呢。
這突如其來的一刀,嚇得那些圍上來的士兵徑直往后退了好幾步。
一個身影手持武器,見機(jī)沖了進(jìn)來。
馬文等了許久不見那人殺自己,有些困惑。睜開雙眼一看,自己的面前竟然站著個人,只不過是背對著自己。
“安保順?”語氣有些不確定。
聽到聲音,那人回過頭來,正是剛才一直躲在黑暗處偷看的安保順。見楊晨和馬文陷入危機(jī)中,內(nèi)心掙扎了好久。
他有好幾種選擇,最安全的就是趁著沒人注意到他,趕緊跑路,遠(yuǎn)遠(yuǎn)的離開這個地方,從此以后無拘無束。
還有一種是趁著安義泰無人保護(hù),從背后偷襲把他殺掉,從此大仇得報。動作麻利的話說不得還能跑掉,最不濟(jì)也是一命換一命。
最后一種選擇就是沖進(jìn)去幫助楊晨和馬文,殺不掉安義泰不說,自己有可能也要搭進(jìn)去。
安保順猶豫了好久,人們在死亡面前往往是最懂得珍惜的,特別是當(dāng)你還有選擇的時候。
他的腳步甚至曾經(jīng)一度往黑暗處挪動,但是不知怎的,他的腦海中浮現(xiàn)出楊晨來到他們水東寨的那一晚。
燉的肉和干飯,給全寨子的人吃。
之前金剛臺巡司雖說受外界影響較小,在李暉的帶領(lǐng)下眾人都能混個溫飽,不至于像外面的百姓一樣流離失所。
但是眾人的笑容,那一晚是他見過最多的一次。
寨子中的吳大娘,雖然只有五十來歲,卻早已佝僂的不成樣子,眼睛都瞎了一只。根據(jù)村里的老人說,這吳大娘年輕的時候可是他們寨子里第一美人。
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完全是因為十幾年前和她相依為命的孩子因為貪吃,獨(dú)自上山想要打點(diǎn)野味,卻再也沒有回來。
從此以后吳大娘整日以淚洗面,右眼在兩年后便失明了。
他可以保證,那是他來寨子十來年,第一次見到吳大娘笑。只不過那笑容有些難看,還聽到她一個人喃喃道:
“孩子,咱有肉吃了,媽給你留著······”
千山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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