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在閉目等死,忽然覺得頭上風(fēng)聲呼呼,那豹子一聲慘嚎,猛竄出去,身上頓時輕了。
他連忙抬頭起身,只見那豹子已躍到堂前,死死盯著前面兩個人,頗有憤恨驚慌之意,便聽那更俊俏些的少年道:“豹子啊豹子,你既然是天生的靈物,便只該在山林之中捕食,怎么要出來吃人呢?象你們這一族,本來就稀少,要是死了,豈不可惜?”
這少年雙眼盯住豹子,嘴唇微動,不知念些什么,那豹子四只眼中竟露出驚奇之色來,嘴里也發(fā)出陣陣低吼。
那少年笑道:“你說你沒有吃過人?那這些日子來死的那些人又是誰吃的?”那豹子便又低吼幾聲,少年便嗤的一聲笑道:“你說這山中有怪物?你不是就是一只怪物么?”
黑豹兩只頭顱轉(zhuǎn)動,瞧了他一眼,身子猛的朝外竄去,那少年笑道:“話還沒有說完,你便要走了么?”
這豹子本已極快,這少年卻比它更快,疾步躍出,雙掌在那豹子頭上一擊,便聽那豹子一聲悶吼,身子竟被他擊得撞出數(shù)步之遠(yuǎn)。
豹子兇性大發(fā),扭身朝她撲來,猛聽得另外一個少年大喝一聲,已將那豹子的尾巴一把握住,豹子正朝前沖,兩相較勁,那少年喊一聲“起”,已把那豹子拉得騰空而起,在空中轉(zhuǎn)了個圈,直朝墻上撞去,但聽“砰”的聲響,豹子被撞得跌落在地,一時竟爬不起來。
田七在一旁瞧得目瞪口呆,他從小打獵,知道山間野獸都是兇猛無比,這雙頭豹子更比以往所見猛獸厲害十分,哪里想得到這文質(zhì)彬彬的兩個書生,竟把這樣的兇獸當(dāng)作小貓一般,摔來扯去,當(dāng)真是聞所未聞的奇事。
見那豹子摔得頭昏眼花,先前那更俊些的少年便走上前去,嘴里低低說話,豹子眼中的驚懼、狂暴之色便漸漸平息下來,少年蹲下身子,伸手在那豹子身上撫摸,那豹子四只眼睛盯著他,口里發(fā)出低吼。
那少年站起身來,道:“雀官,這些客人和獵戶并不是這只豹子吃的,它原本是上古異種,十分有靈性,藏身在這山林之間,只吃山中的野物,你別看它這樣大,其實還只是幼年,等到它長大之后,恐怕便不是你我能降伏的了?!?p> 雀官皺眉道:“如果不是它吃的人,那又是什么兇獸作惡?”
蕓娘笑道:“幾個月之前,不知從哪里跑來一只兇獸,將這山林霸占了,不但吃人,更是把這山里野獸吃了許多,連這只豹子也吃了它的虧,被它趕得無處覓食,所以今天才來偷吃這只羊呢。”
雀官道:“既然如此,我們還是要找出那只惡獸來,免得以后又有人被它吃了?!?p> 蕓娘點頭道:“正是如此,這只豹子知曉那怪物的巢穴,它也被這怪物欺負(fù)了許久,愿意帶我們?nèi)ァ!闭f罷便伸手在那豹子兩個頭上摸了一摸,豹子竟一動不動。
田七站在一旁,將自己的胳膊用力一擰,才道:“我的娘,我是不是在做夢?你兩個是神仙還是妖怪?”
雀官笑道:“田兄,我們兩個人既不是神仙,也不是妖怪,不過是學(xué)了些武藝罷了?!?p> 田七道:“要說是武藝高強(qiáng)也就罷了,為什么這么兇狠的豹子竟也聽這位小哥的話?”蕓娘便笑道:“不過是些馴獸之法罷了?!?p> 田七把眼睛揉了揉,又朝山神像瞧了一瞧,忽然道:“我知道了,一定是山神爺爺派你們來的,是不是?不然怎么能馴服這樣的猛獸?”
雀官與蕓娘相視一笑,道:“現(xiàn)在天色已晚,我們先休息一晚,明日白天再去找那只兇獸,田兄看如何?”
田七忙點頭道:“你們這么大的本領(lǐng),一定能為民除害,我久住在這山里,道路熟悉,明天我便和你們一起去除了這害人的東西。”當(dāng)下便出門去把羽箭都撿好。
那只羊兒被豹子一咬一嚇,早已經(jīng)死了,田七便在廟外升起火來,割下羊腿架在火上烤,又割了些生肉給那豹子吃。
第二天起來,由那只豹子領(lǐng)頭,三人便朝山林深處走去。
田七見那豹子在前面帶路,也不見一絲兇樣,又見蕓娘和它常常低聲說話,心中驚奇萬分。
林木漸漸濃密起來,雖然是白天,但大樹蔽日,林中陰暗,幾人穿山越嶺,走了約有兩個時辰,那豹子便突然停了下來,伏低身子,眼睛直直瞧著前方,數(shù)丈遠(yuǎn)處,林深草密處露出個洞穴,有一丈來高,洞里黑黝黝的,洞口外有幾具骸骨,腐臭腥味隨風(fēng)傳來。
蕓娘道:“那惡獸異常兇猛,我們要萬分小心在意?!比腹俳庀卤成习ぃ〕鰞杀摰?,和蕓娘一人拿了一把,對田七道:“你先爬到樹上,見機(jī)便用弓箭來射,和我們也好彼此照應(yīng)?!?p> 田七點頭道:“要是和它正面相對,恐怕我也幫不上什么忙。我這箭頭之上涂有毒藥,你們和它打斗時,我便來射它?!北闩赖揭豢么髽渲?。
雀官和蕓娘拿刀在拿手,跟著豹子朝前走去,到了離洞還有兩三丈遠(yuǎn),二人便停下腳步,要那豹子先上前去。
豹子雖然有驚懼之意,卻似乎也因為久受怪物欺凌,頗為憤怒,口里不住發(fā)出低吼,在洞口跳躍咆哮,片刻之后,洞里便傳出野獸怒吼之聲,豹子朝后退了幾步,洞口的吼聲卻漸漸低了。
蕓娘皺眉道:“這怪物十分警惕,輕易不肯出來,只好讓這只豹子進(jìn)洞去引它出來?!北闩牧伺哪潜?,豹子略一猶豫,低吼一聲,朝洞里慢慢走了進(jìn)去。
只聽洞內(nèi)傳來嘶吼打斗之聲,不一會兒,便見那只豹子竄了出來,背上血跡淋漓,十分狼狽,緊接著洞口忽然探出一顆人頭來,有巴斗大小,滿頭紅毛,眼瞳卻是綠色,越發(fā)顯得詭異可怖。
雀官等人見到這顆人頭,吃了一驚,那怪物便已從洞里猛然撲了出來,身子立起,發(fā)出一聲震天咆哮。
只見這怪物有七八尺高,下半身象是老虎,布滿斑紋,虎身之上卻又長出一截身子,便如成年男子的身軀,長滿細(xì)毛,后背脊之上,長著五六根骨刺,身軀兩邊又長出兩只手爪來,一雙碧綠獸瞳瞧見眾人,猛然收縮。
雀官與蕓娘對望一眼,心中驚駭莫名。那怪物本來便已被黑豹激怒,見到二人,停住腳步,低下身子,將頭朝前伸出,嘴里涎水直流,猛然四只虎足一蹬,竟直朝蕓娘沖來。
雀官和蕓娘只聞到一股腥臭之味,那怪便已沖到面前,二人分朝兩邊一躍,刀光如練,已各在那怪物腳上砍了一刀,只覺著手堅硬,竟只將那獸足稍銷破開了些皮毛。
那怪物陡然轉(zhuǎn)身,雙手箕張,只朝蕓娘抓去,蕓娘俯低身子,閃過一邊,隨勢一刀砍下,那怪物卻象是渾然不覺,只管俯下身體,雙手抓下,蕓娘在地上一滾,滾出幾尺遠(yuǎn)。
雀官見蕓娘危險,身子一躍,已撲到怪物背上,一刀便向它的后背刺去,怪物身子一晃,當(dāng)?shù)囊宦?,這一刀正刺在骨刺之上,竟半分也刺不進(jìn)去。
怪物口中吼叫,身軀猛然晃動,陡發(fā)怪力,一把將雀官甩下來背,落在地上,怪物兩只獸足、兩只人爪便同時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