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去林安書的婚禮,也沒打算去鬧事。他和母親選擇好聚好散,而我又有什么資格來阻止他和別人在一起?
沈煜也不得不接受林安書成為他繼父的事實。我們都沒有選擇去哭鬧以求他們的關心,也沒有橫插一腳故意去挑事。我們都默認了這個結果,這個在一年前我們就已然知道遲早有一天會到來的事實。
母親也沒有如我想象一般地崩潰哭泣。她很云淡風輕,她特地在一個晚上與我談心,她說她與林安書的婚姻也就那樣,就那樣地開始,然后那般地結束,并沒有太多意難平,也沒有什么誰對不起誰的說法。她不希望我對林安書是一直抱有怨恨的,“畢竟他是你爸爸?!边@是她的原話。的確,不論我怎么麻痹自己,我也不能否認一個事實,就是林安書他是我的父親。
那天母親說到最后甚至眼睛紅紅地對我說對不起,她說一直以來她覺得唯一對不起的是我,因為她沒能給我一個圓滿幸福的家庭,她一直以來都覺得我現(xiàn)在性格變得有些寡言少語是因為缺少父愛的原因。
我當時超級想抱住劉姝芬,想告訴她不是的,真的不是的,您是個好母親,您一直以來都給予了我太多太多關愛,和溫暖。
可惜我沒有,我一直低著頭,抽泣著,仿佛在為自己的無知而哭泣,也為自己這么多年的自我懷疑哭泣。
母親輕柔地撫摸我的頭,任由我發(fā)泄,痛哭。
那天我好像終于找到了真正的自己,我在漫無邊際的大海中找到了浮木,我牢牢抓住它以求上岸。我恍然醒來,原來我是被愛的,原來我是被需要的。
母親告訴我她不怪林安書,他們之前是有過愛情的,只是可能他們并不是各自對的人,他們一開始的將就導致了后來的各奔東西。她笑著說,“你爸爸在你小時候老寶貝你了,當時你奶奶因為你是個女孩小時候經(jīng)常罵你,有一次因為你表哥和你在那兒玩,你表哥摔跤哭了,你奶奶一上來就打你,搞得你一回家就一直哭,一直哭,怎么勸也勸不好。你爸爸為此跟你奶奶鬧,這也導致你奶奶家那邊和我們家關系不是很好……”
我坐在床邊不吭聲,安靜聽她講過往的故事,我知道她只是想告訴我,林安書是在意我這個女兒的。
那天晚上母親跟我聊了許多,她已經(jīng)看淡了那些前塵往事,也早已經(jīng)從中走出來了。她應該準備開始新的生活。她不希望我繼續(xù)活在過去,繼續(xù)折磨自己。
其實我知道林安書和劉姝芬他們是給予我生命的人,雖然他們以后都會開啟新的人生篇章,都會遇見其他人,可能與其他人組合新的家庭,但他們還是愛我的,他們還是我的父親母親。
沈煜在林安書辦完婚禮后的一個下午來我班上找我,因為當時已經(jīng)放學了,李牧之因為生物競賽的事情被老師叫去辦公室,而我因為收拾東西慢,所以還在位置上。他直接步入我們班,站在我面前,說“林星洛,等下一起回家吧?!?p> 我知道他所說的回家是回他家,回林安書的家。我本想逃離,但是我好像應該和過去的自己說再見了,不能總是選擇逃跑。我點點頭,當做默認。
我和沈煜一同走的時候,氣氛很是尷尬,我們都沒有什么話語,只是默默地走路。路上碰到正從學校對面的奶茶店買完奶茶出來的張瑜琦,她看到沈煜,笑的很燦爛地沖我們打招呼,一溜煙地跑到我旁邊說,“好巧,你們怎么在一起???是討論文化部的事情嗎?”
“不是?!鄙蜢系鼗卮稹?p> 張瑜琦一臉狐疑地看了我一眼,也沒說話,但眼睛里已經(jīng)包含千言萬語。我的大腦在飛速地運轉,想找一個合適的理由解釋我和沈煜為什么會一同回家。在我思考時候沈煜突然將我往他那邊拽了一下,我剛想問怎么了,一輛自行車就從我和張瑜琦之間的空檔呼嘯而過。
我和張瑜琦都被嚇到了,如果不是沈煜將我拉開,那輛自行車可能就會撞到我或者張瑜琦。我諾諾地向沈煜道謝,張瑜琦忍不住罵剛剛那個騎自行車的家伙太沒有公德心,居然在人行道上騎自行車,還不看路。
不過這輛突如其來的自行車也打破了我們之間的尷尬。張瑜琦因為和我們不同路,在十字路口處她便和我們分開了。
我和沈煜依舊安靜地走路,不過他在后來的路上悄悄地挪到我的右邊,剛剛自行車飛速經(jīng)過的那邊。
沈煜家離我家不遠,只隔了兩條馬路,不過他帶我走的比較近的那條路線并不會經(jīng)過我家。那么他之前所謂地路過我家看來是繞的遠路。
剛進門的時候沈煜的媽媽就已經(jīng)在門口給我準備好了拖鞋,她親昵地叫我,“你就是洛洛啊,你爸常常說起你,可真是個大姑娘啦。”
“阿姨好?!蔽叶Y貌地跟她打招呼,有些局促不安地進入客廳。林安書在廚房忙活,他的手藝向來很好,還記得小時候家里的飯菜大部分都是他做的,他當時也很寵母親,導致母親在剛離婚的那年還不會做飯。不過現(xiàn)在母親的廚藝也越發(fā)精進了。
沈煜媽媽在招呼完我坐下喝茶之后便去廚房幫忙,她和林安書還真的挺配的,舉手投足之間無不彰顯他們之間的默契,還真的琴瑟和鳴。
因為沈煜跟我說林安書已經(jīng)給我媽打電話說讓我來他家吃飯了,所以我就沒有再給我媽打電話。也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在加班,或者說是和她的朋友出去小聚了。
等林安書忙活完之后,阿姨招呼我和沈煜去餐桌上吃飯,吃飯的時候我一直低著頭扒飯,阿姨很是熟絡地跟我說,“洛洛,來多吃點菜,不要光吃飯啊,來吃點這個魚,你爸說這是你最愛吃的?!薄_呎f邊夾了一大塊魚肉放在我碗里,我連連道謝。原來林安書還記得我的癖好,只是我早就不喜歡吃紅燒魚了,因為有一次母親做的時候我被魚刺卡過,從那以后對魚有了陰影。
但是看著阿姨一臉期待的樣子,以及林安書故作鎮(zhèn)定但卻不時地瞟我,似乎期待我的反應。我小心地咬了一口,表現(xiàn)出很喜歡的樣子。林安書似乎松了一口氣,雖然他沒說話,但我察覺出他挺開心的,因為那天不怎么喝酒的他,喝了一杯啤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