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濁夢歸墟

第六章 后宮禪心

濁夢歸墟 MISS腦洞 1899 2019-07-28 21:38:27

  山思緣乘轎到了皇后寢宮外,才下轎步行入殿?;屎笪丛趯媽m內(nèi),前來招呼的乃是追隨賈后三十余載的賈嬤嬤?;屎蟾凹t人,派頭不是一般大,看見“張家女郎”也不見其流露半分敬意。賈嬤嬤命人沏茶,山思緣見香爐中冒禪煙,便將徐嬤嬤喚到跟前,故作孱弱道:

  ??????“嬤嬤,我這心口不知何故,忽而難受得緊---嬤嬤---我這---莫不是中邪了?”

  ??????徐嬤嬤一怔,壓低聲音問:

  “女郎這唱的是哪出?。俊?p>  嬤嬤心想,這不先通氣,她如何配合?。?p>  “無需多慮,去找賈嬤嬤。她有辦法?!鄙剿季壍馈?p>  徐嬤嬤于是去找賈嬤嬤求助。賈嬤嬤一聽中邪二字,先是呵斥徐嬤嬤信口胡說,皇后寢宮怎么可能有邪物,還逼著徐嬤嬤自己掌嘴兩下,才差人去請?jiān)S方士。賈嬤嬤命人攙扶山思緣臥軟榻上,又讓人搬來屏風(fēng)擋在軟榻前,在山思緣手腕上系了紅繩,引出屏風(fēng)外,便于小歧郎懸絲把脈。

  山思緣微驚,未曾想小歧郎還有此等神通,若被瞧出端倪,露餡了那就糟了。山思緣乘旁人不留意,施展術(shù)法使得面色更加憔悴慘白。

  沒多久,侍女領(lǐng)著小歧郎匆匆入殿。

  小歧郎剛執(zhí)起絲線,便有金色術(shù)符闖進(jìn)眼簾,化作四個(gè)字——裴郎有女。思緣所用術(shù)法精巧,小歧郎瞧不出其師門來歷,便也用術(shù)法暗暗詢問:

  【裴郎有女已逝,張家女郎何故重提傷心事?】

  【裴郎有女未逝,只是忘了舊事故人,成了大將山簡之女,不久前才恍惚憶起前事。生父之恩不可不報(bào),今聽聞父親有難,才冒險(xiǎn)頂替張家女郎入宮,向小郎君求破劫之法?!?p>  小歧郎不敢信,畢竟當(dāng)年師叔裴危頁曾以流沙占卜,確認(rèn)小女裴玖已無生跡這才宣布死訊。裴危頁以流沙占卜從未出過錯(cuò),小歧郎更愿意相信山思緣在撒謊。仔細(xì)權(quán)衡后,他忽而拽緊絲線,以術(shù)法回應(yīng)道:

  【死劫,無解?!?p>  不管她是誰,是何來歷,總不至于對一個(gè)注定會死之人下手。小岐郎探其脈相加快,乃心慌之兆,不禁心生疑惑,回去后再卜一卦。落葉有新脈,乃大生之兆,裴家小女郎果真還活著。

  “真是奇怪,還是頭一次見如此奇怪的卦象?!?p>  新脈還不止一條,難道說,那女子身懷某種不可知的神通?枯葉長新脈,極不尋常。

  或許,云樓之主能替他解惑。

  ——

  左等右等,約莫一個(gè)時(shí)辰,賈后才出現(xiàn)。滿臉脂粉,也難添半點(diǎn)姿色,賈后畢竟上了年紀(jì),年輕時(shí)亦非美人,雖過得富貴,卻還是比同齡婦人更顯老。然神情威嚴(yán),舉手投足頗有氣勢。

  “歡兒這模樣兒生得俊,太子見了,心中定然歡喜?!?p>  賈后主動去抓山思緣的纖手,山思緣不想與她過分親近,便摁著太陽穴假裝眩暈。

  “歡兒這是怎么了?”賈后關(guān)切問。

  “無妨。只是久坐忽而起身,身子有些不適應(yīng)而已。歡兒有罪,嚇著娘娘了。”

  山思緣恭敬作揖請罪,賈后只叫她寬心,不會因?yàn)檫@等事責(zé)備于她。隨后賈后領(lǐng)她去后花園漫步散心。園中桃花正盛,賈后看著桃花感慨,桃花年年開,人面卻早謝,終究還是敗給了歲月。

  “歲月不饒人,娘娘之名,必入史冊?!鄙剿季壍?。

  此話一出,賈后頓時(shí)警覺道:

  “歡兒以為,后世青史,會如何寫本宮呢?”

  “自是不會有太多溢美之詞?!鄙剿季壍馈?p>  賈后神色變,賈嬤嬤當(dāng)即喝道:

  “放肆!”

  半晌,賈后見山思緣面上并無懼意,卻轉(zhuǎn)陰沉為笑意,道:

  “若歡兒來寫史冊,又會如何?”

  “自古沒有女流之輩執(zhí)筆青史的道理,世俗不容許。就跟他們沒法容忍女子當(dāng)權(quán)一樣?!?p>  賈后再度神色變,賈嬤嬤又要呵斥,卻被賈后以手勢攔下。山思緣的話,說到賈后心坎里了。她雖居高位,雖掌一國之權(quán),卻也甚至不少人暗自磨刀,只待殺她泄憤。不少是政敵,不少是重男輕女世俗之輩。很多人私下里議論,她不守婦德,亂了朝綱人倫。可那又如何,反對她的人已死,這天下仍牢牢拽在她手心里。

  不過山思緣巧妙地避開了她的問題,不發(fā)表自己的意見,這點(diǎn)讓賈后甚是惶恐。張歡如今才十四歲,便有如此巧思,若真將她立為太子妃,只怕手段較賈后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本宮有些乏了,歡兒你身子不適,早些回去歇息吧。改日本宮再邀你進(jìn)宮賞花?!?p>  “歡兒多謝娘娘體恤,愿娘娘身體安康,無病無災(zāi)?!?p>  山思緣欠身行禮后,由賈嬤嬤領(lǐng)著,乘轎出宮門。宮門既出,徐嬤嬤方松了口氣,手心里的手絹被冷汗浸潤了。

  “女郎今日所言,鋒芒畢露,不是大郎君希望的呀。”徐嬤嬤憂心忡忡地說。

  山思緣笑了笑,道:

  “我聽聞賈后十四歲,也是聰明伶俐,鋒芒畢露。我這可都是照著她的模樣學(xué)的?!?p>  “若是惹惱了賈后,那可是滅門的大罪啊。”

  “嬤嬤多慮了,她不會的。”

  “女郎如何確信?”

  “她需要父親,幫他穩(wěn)定朝綱。父親若是有個(gè)三長兩短,朝中老臣離心,她的位子怎會坐得安穩(wěn)呢?賈后雖囂張跋扈,卻也不傻?!?p>  見女郎分析得頭頭是道,徐嬤嬤不禁道:

  “女郎今日倒是清醒得很,怎么平日總是膽小怯事的模樣?!?p>  “還不是被父親逼的?!?p>  山思緣笑笑,徐嬤嬤畢竟不是張大朗主,此事算是糊弄過去了?;氐綇埣?,張大郎主便將徐嬤嬤叫到屋里詢問入宮后的情況。

  張大郎主越聽越不對勁,這時(shí)有下人匆匆來報(bào),小女郎漫步橋邊時(shí)不慎落水,喚了幾聲也沒醒。

  徐嬤嬤匆匆去請大夫,針灸了幾下,人醒了,只是忘了一些事。她不記得自己為何落水,更不記得自己入了宮,但聽到賈后找張大郎主私談,要解除婚約,心中壓著的巨石總算落了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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