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義絕失魂落魄的走下山來,回頭看了鷹嘴山一眼,神色復雜。而后騎上快馬,一路快馬加鞭回到了揚州。
到達揚州后,邢義絕把自己關(guān)在了房間里面,每日以酒度日,消沉無比。
李碧云心下奇怪,旁敲側(cè)擊的詢問了邢義絕幾次,邢義絕只是沉默不語,默默喝酒。
邢義絕天天沉醉度日,難得有幾分清醒的時候,李碧云心中擔憂不已,卻又不知道該如何勸導。
幾日后,洛陽三十萬平叛大軍集結(jié)完畢,在李孝逸的帶領(lǐng)之下,浩浩蕩蕩的開赴潤州。
與之同行的,還有鎮(zhèn)國府大弟子魏元忠、龍隱寺住持玄空與其弟子云隱、重陽宮宮主陳歸塵與其大弟子王玄明、煙雨閣閣主陸非煙心系兒子安危,并未隨行,只派了大弟子莫愁前來,最后還有千機門空空兒。
行軍幾日,平叛大軍抵達長江北岸,在江邊安營扎寨,與徐敬業(yè)的十數(shù)萬義軍隔江相對。
這一戰(zhàn)的結(jié)果吸引了天下人的目光。
李碧云深知李孝逸領(lǐng)兵之能,深憂義軍,暫時顧不上邢義絕,帶著弟子玉滄海來到潤州義軍軍營,再次請見徐敬業(yè),但徐敬業(yè)依然推脫不見。
李碧云無奈之下,只得在離義軍軍營不遠處,一個小山坡上結(jié)蘆而居。
每日除了教導玉滄海練武之外,就是觀察李孝逸大軍的動向。兩軍隔江對峙。
長江以北,平叛大軍軍營,李孝逸從扎營第一天開始,除了操練兵士,勤練武道玄功之外。
閑暇之余都會在江邊觀看天空云彩變化,感受江面上的風向,這一舉動已經(jīng)持續(xù)了半月之久。
這一日,李孝逸與弟子魏元忠一同來到江邊上,李孝逸照舊抬頭細細觀察天空云彩變化,感受江面流風的軌跡。
魏元忠也學著李孝逸的舉動,抬頭看了看天上的云彩,只覺得沒什么特別的東西,撓了撓頭不解問道:“師父,你為何每天都在這里看這些云彩?”
李孝逸反問:“元忠,為師問你,為帥者應具備那些要素?!?p> 魏元忠答道:“知天時,察地勢,曉人心,把握戰(zhàn)局,權(quán)衡利弊,辨明方向,此為帥者?!?p> 李孝逸點點頭,指著對面江邊駐扎的十數(shù)萬大軍軍營:“徐敬業(yè)據(jù)江而筑防御工事,戰(zhàn)略意圖很明顯,就是想依靠長江天險拖延到寒冬來臨。”
“到時天氣嚴寒,大雪封山,我軍補給勢必困難,說不得只好退兵等待來年開春。到那時,徐敬業(yè)已經(jīng)訓練好兵將,有跟我們正面一戰(zhàn)的實力了?!?p> 魏元忠更為不解:“那師父為何還不進攻,只是在這里天天操練士兵?”
李孝逸道:“天時不如地利,如今徐敬業(yè)已經(jīng)筑好防御工事,又依托長江天險。”
“地利在徐敬業(yè),我軍若貿(mào)然進攻,死傷必定慘重,而且不能保證一定能夠攻上對岸?!?p> 魏元忠從小熟讀兵書,自然知曉局勢對自己方非常不利,只是心中依有擔憂:“師父所言在理,可是朝堂有些人就不會這么想了?!?p> “師父到此扎營半月不動,連試探性的進攻都沒有,想必武皇的御桌上,已經(jīng)堆滿了彈劾師父的奏折?!?p> 李孝逸感慨道:“也不知多少將領(lǐng)都是被這些個道貌岸然,德高望重的朝堂重臣害死的?!?p> 李孝逸搖了搖頭,不在說這個,話題一轉(zhuǎn):“你來看,對面軍營駐扎緊密,且無防火準備,若是一把大火,火借風勢,一戰(zhàn)可定?!?p> 魏元忠點頭贊同:“叛軍營地駐扎緊密,弟子也發(fā)現(xiàn)了,只是此時乃是冬季,刮的都是西北風,若要火攻對面,必須要刮東南風,借助東南風勢才行?!?p> 李孝逸笑了笑:“冬季就只會刮西北風嗎?”
魏元忠愣了一下:“可是按照經(jīng)驗來說,冬季刮的都是西北風啊?!?p> 李孝逸訓斥魏元忠:“兩軍作戰(zhàn),最忌經(jīng)驗之談。需知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厝ブ?,抄三遍六韜予我?!?p> 停了一下,李孝逸指著叛軍軍營,語氣柔和了一些:“逆賊徐敬業(yè)枉自將門世家出身,就是被經(jīng)驗之談迷惑?!?p> “認為冬季不會刮東南風,很快你就能看到其下場了,往后你獨自領(lǐng)兵作戰(zhàn),需審時度勢,萬不可再犯經(jīng)驗之談。”
魏元忠恭敬道:“是,弟子受教了。”
李孝逸轉(zhuǎn)身回營,邊走邊道:“我們回去吧,趁這段時間,好好休整一下,半月之內(nèi),必有戰(zhàn)事?!?p> 洛陽神都,大福殿中,武則天御桌上已經(jīng)堆滿了彈劾李孝逸的奏折,以盧獻為首的尊李一系官員全部上奏彈劾。
武則天靠在皇座之上,閉著眼睛,上官婉兒拿起一個奏折摘重點讀道:“李孝逸屯兵江邊,半月未曾進攻一次,其心必異,望武皇察之?!?p> 上官婉兒放下這個奏折,又拿起一份讀道:“李孝逸乃李氏宗親,如今重兵在握,恐有異心,望武皇慎之。”
武則天睜開雙眼,揮揮手:“不用在讀了,這些個人平時做事能推則推,能拖則拖,做出來的結(jié)果也不合本皇心意。婉兒你說說,在這件事上,這些人為何如此上心啊?”
上官婉兒合上奏折:“那奴婢就斗膽一說,這些大臣如此行事,不外乎是因為李將軍軍事才能極高。一戰(zhàn)之下,逆賊徐敬業(yè)就會兵敗如山倒,這個結(jié)果可不是這些大臣所期望的?!?p> 武則天冷冷一笑:“說得在理,這里面多數(shù)人只顧自身利益,不顧此事之危害。哼!蠅營狗茍之輩?!?p> 上官婉兒問道:“武皇,這些奏折如何處置?”
武則天手指在桌上敲了敲,想了想:“就統(tǒng)一回復:兩軍交戰(zhàn),局勢瞬息萬變,將士在外浴血拼殺,爾等一不知戰(zhàn)場局勢,二不知將軍用兵深意。胡亂猜測,亂下定語,著實可惡,念其初犯,不予追究,下不為例。”
上官婉兒記下之后,面色變幻了幾下之后還是道:“武皇,您就真的這么相信李將軍嗎?李將軍始終是李氏宗親啊。”
武則天笑了笑:“你能說出這些話,本皇甚是欣慰。如今兵權(quán)已在李將軍之手,擔心又有何用?”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李將軍是最早效忠本皇的人,本皇豈能因起出身而否定其功?”
武則天站起身來,拍了拍上官婉兒的肩膀:“當然,本皇最信任的人,唯你與團兒兩人而已?!?p> 上官婉兒眼眶微紅,跪伏地上哽咽道:“奴婢自幼苦難,當年身死之際,承蒙武皇不棄,救下一命,并收為婢女。此恩此情,奴婢無以為報,愿為武皇赴湯蹈火,萬死不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