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青天”盧布

　　當(dāng)天正午，芙蓉園里一處臨水閣樓上，魏王李泰正在舉行他的慶功宴。

　　他的客人只有兩個五十多歲的老頭，一個是工部尚書杜楚客，一個是大理寺少卿盧布，都是設(shè)計狀告東宮的大功臣。

　　外面雖然寒風(fēng)呼嘯，但閣樓內(nèi)燒著八個大炭盆，烘的里面溫暖如春。

　　李泰滿面笑容地給盧布敬酒，盧布一口飲盡杯中酒道：“真是好酒?。　?p>　　“哈哈，請先生多飲幾杯，驅(qū)驅(qū)寒氣?！崩钐┞勓允忠笄凇?p>　　“謝殿下?！闭f著又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李泰又去敬杜楚客，三人幾杯酒下肚便開始討論這兩天的事情。

　　杜楚客神色疑惑地道：“我今天早上已經(jīng)打聽清楚，昨天房玄齡訓(xùn)斥東宮，就只是訓(xùn)斥并沒有什么實際的懲罰也沒有讓他給孔穎達(dá)賠罪。”

　　李泰聞言輕松地道：“父皇現(xiàn)在對他失望透了，太子是不能讓他當(dāng)了，但到底是父子，這個時候還能再去苛責(zé)他什么。讓房玄齡公開訓(xùn)斥，就是為了向眾臣表明心跡。”

　　“對，殿下說的對，就是這樣的，所以昨天一聽說房玄齡親自去東宮傳口諭訓(xùn)斥他，微臣就直接發(fā)動了?！蹦憧矗裉觳恢烙钟卸嗌俟賳T彈劾東宮呢。”盧布喝的舌頭有些大。

　　“為保萬無一失我們要動用岑文本，不能再讓中書省扣著奏表不送給陛下的事，再出現(xiàn)了?！倍懦袜嵵氐氐?。

　　“杜先生言之有理，這個時候一點錯都不能出。”李泰也認(rèn)真起來。

　　說完正事，三人又說些風(fēng)花雪月，杜楚客和盧布便告辭離開芙蓉園，回各自衙門當(dāng)值去了。

　　自從盧布昨天接了狀告李承乾的狀子，大理寺卿孫伏伽和另一個大理寺少卿朱和就都請了病假。

　　目前大理寺做主就是盧布。

　　盧布已經(jīng)攀上魏王這個高枝，對大理寺其他人自然也不放在心上，何況現(xiàn)在可是與東宮斗爭的關(guān)鍵時期，沒有掣肘對他后面的行動只會更好。

　　盧布暈暈呼呼地來到大理寺，就見兩個大理正，都在他公事房門前焦急地等他回來。

　　盧布知道他們有事，便一邊走一邊大聲道：“你們不在各自的值房在這做什么?”

　　“回稟少卿大人，外面有人鳴冤?！币粋€大理寺正上前一步道。

　　“有人鳴冤，你們就該按例辦理，怎么到我這兒來了呢?”盧布走到跟前，腆著肚子斜著眼道。

　　那個大理正，只得賠著笑道：“還不是因為案情重大，牽涉的人也地位太過崇高，下官們不敢做主，只有等像大人您這樣有擔(dān)當(dāng)?shù)某⒋蟪疾拍軟Q斷?！?p>　　“嗯——”盧布聽了十分受用，點點頭道：“那我就去看看，真是沒用的東西，什么事都得由我來做。”

　　說著他的肚子腆的更大了，走路都有些趔趄，兩位大理寺正一路護(hù)著他來到大理寺大堂。

　　盧布一進(jìn)大理寺正大堂，看見大堂里黑壓壓都是人頭，鬧哄哄的集市一般，兩個大理寺丞正在安撫眾人。

　　盧布往堂上一坐，猛地一拍驚堂木，大喝道：“爾等有何冤屈，一個一個來說，本官會為你們做主。”

　　他話音一落，正面眾人就都亂喊起“大老爺，我冤枉”

　　“求大老爺給小民做主?！?p>　　“求青天大老爺為小民申冤啊?！?p>　　“小人全家都冤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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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又一聲驚堂木，盧布被氣壞了，大聲吼道：“把這些刁民的狀子收上來，本官看了叫到誰，誰來答話，不許再鬧亂嚷嚷?！?p>　　大堂里的衙役慌忙把告狀的人狀子都收了呈到桌上，盧布醉眼朦朧地拿起一份，一看之下不禁大喜，原來這些狀子都是狀告太子李承乾的。

　　看著這么多狀紙盧布心里閃過一絲疑惑，但是，一聽下面眾口一辭都喊他青天大老爺，便想到這一定是我昨天接了告太子的案子，今天這些人才敢來上告，真是天助我也。

　　盧布看著堂下跪的黑壓壓的告狀之人，都等著自己為他們伸冤雪恨，一時覺得自己無限高大起來，要做漢時的強(qiáng)項令。

　　當(dāng)下也不細(xì)看狀紙，只讓兩個大理寺正看狀紙再說給他聽，自己則想著怎么對付李承乾，然后在李泰面前邀功。

　　足足八十七張狀子，都是告李承乾的，有告他損毀莊稼的，有告他帶著人搶了牛的，有告他帶人搶媳婦的，有告他帶人搶了閨女的，還有告他讓人干了活還打人的……

　　種種罪行羅列清楚，但時間最近的都過半年了，基本上也沒有什么證據(jù)，兩個大理寺正看的冷汗淋漓，這樣狀子就是告普通百姓也不能成立，何況是告皇太子。但是兩人受人威脅，也知道上面坐著的盧布已經(jīng)投靠了魏王，要找太子的錯，就算不成立也得成立。

　　兩人對視一眼，對盧布道：“少卿大人，這些人都是刁民，哪里真有什么冤屈啊。”

　　“就算有冤屈，事涉太子殿下我等也不能輕易接他們的狀子，若是有損太子的聲譽，我們可擔(dān)待不起。”

　　盧布聽他們這么一說，對他們十分鄙視，心道：沒有后臺的蠢貨，真是膽小如鼠。

　　臉上卻作出怒色，大聲道：“咱們身為朝廷命官，主持朝廷法紀(jì)，只要有人受了冤屈就是我們的責(zé)任，太子殿下的聲譽應(yīng)該他自己維護(hù)，與我們何干?”

　　“青天大老爺，青天大老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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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盧布在堂下一片青天大老爺?shù)暮奥曋醒笱蟮靡?，嘲諷地看一眼兩個大理寺正，那兩個大理寺正，忙賠笑道：“大人一身正氣，實在讓我等佩服?！?p>　　“嗯，把狀子拿了帶上這些告狀的人，咱們?nèi)|宮面見太子殿下，問他怎么辦?”盧布已經(jīng)想好怎么給李承乾難看了。

　　什么?你要去問太子怎么辦?就算陛下不在京城，這也該是宰相去問??！

　　也不看看你算個什么東西?

　　兩個大理寺正在心里已經(jīng)罵起來了。

　　不過罵歸罵，他要作死自然也不攔著，兩人推說衙門里還有要事，給盧布安排了幾個衙役讓他自己帶人去了。

　　臨出衙門盧布看見告狀的人，也烏泱烏泱的往外走，心生一計，若是把這些苦主也帶上……

　　于是大聲喊道：“各位百姓你們要伸冤雪恨，就請隨本官一道去往東宮，找那東宮太子討個說法?！焙迷谒€有些理智，沒說去拿下太子。

　　李承乾發(fā)現(xiàn)許敬宗確實有些才學(xué)，不但把劇本修改了，他還能指導(dǎo)演員怎么演，舞臺怎么布置，怎么跳舞蹈……

　　李承乾看他能干就把八風(fēng)殿的事都交給他了，自己只坐在旁邊看著，哪里看不順眼就指點幾句。

　　杜荷和趙節(jié)也是天天來東宮聽用，畢竟現(xiàn)在雙方斗爭的很激烈，很多事情都要他們出面辦理，所以這兩個人也正百無聊賴地坐在李承乾身邊。

　　突然一個小內(nèi)侍進(jìn)來，聲音顫抖著對李承道：“啟稟太子殿下，大理寺少卿盧布帶著許多人來到東宮門口，說是要為百姓伸冤，請?zhí)拥钕鲁觥鋈ァ獙Α獙|(zhì)?！?p>　　“混帳，太子殿下何等尊貴，盧布是個什么東西，竟敢到東宮來撒野，我出去揍他一頓，讓他知道什么是天高地厚?！壁w節(jié)說著就要去打盧布。

　　“別急！”杜荷忙站起來攔住李承乾。

　　李承乾看一眼杜荷，對趙節(jié)道：“你去打他一頓，用鞭子抽，別打傷了，這幾天我還要他上竄下跳呢?”

　　趙節(jié)聽了似懂非懂的，杜荷卻道：“好，我也去?！?。

　　看著杜荷和趙節(jié)出去，李承乾心里暗嘆看來得找?guī)讉€得心的打手才是。

　　回頭看一眼旁邊的許敬宗，被他一眼看的打寒戰(zhàn)，忙賠笑道：“太子殿下真是仁慈善良啊。”

　　李承乾知道他猜出了內(nèi)情，也不點破，微微一笑道：“這出戲就辛苦許學(xué)士替孤王盯著，這幾天天也冷，許學(xué)士就住在這八風(fēng)殿吧?！?p>　　許敬宗心頭大震，暗想：太子殿下如此精明，與外頭傳言完全不相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