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 更衣室的"鬼"
蘇天行呆了一下。開學才一個月,他在今天之前一次都沒來過游泳池,管理員有什么理由認識他?
他回頭看著緊閉的管理中心。所有的燈都已經(jīng)熄滅,整棟建筑一片漆黑,當然也包括管理員室。
心頭的不安,又加了一層。
※
夜深了,兩個人的手機畫面仍然不斷閃動著對話。
“妳不會游泳?”
“嗯。小時候?qū)W過一點點,但是后來沒練習,現(xiàn)在忘得差不多了。今天看到大家游得很高興,好羨慕。”
“也對,而且體育還是會上游泳課。如果妳不常游,最好先適應一下?!?p> “那妳可以陪我游嗎?一個人有點……”
“可以呀。妳要什么時候去?”
“明天下午好嗎?”
“好哦。那妳要記得帶泳具哦?!?p> “糟糕,我好像沒有蛙鏡?!?p> “沒關系啊,明天到學校再買就好?!?p> “但是有近視的人不是應該去配有度數(shù)的蛙鏡?”
“其實沒什么差啦,我也是都戴沒度數(shù)的蛙鏡?!?p> 她盯著朋友的回答,想了幾秒才寫下:
“那好,就這么辦?!?p> 放下手機,她才感受到深夜冒險帶來的疲倦,恨不得立刻往枕頭上一倒睡到天亮。
不過現(xiàn)在還要做一件事。
5
“其實我的游泳技術(shù)也只是普通而已,有時還會換不到氣。像我哥哥就很強了,我根本追不上他。待會如果我喝到水,妳可千萬別笑我哦?!?p> 拎著泳具袋走進大門,小芳先給詩堯打預防針。
“怎么會,我還怕我會浮不起來哩。對了,”詩堯忽然想到,”妳有沒有聽說,游泳社有些學長,在剛開學那幾天居然偷換男女更衣室的標示牌,害剛?cè)雽W的女生走錯再來取笑人家,好低級。”
“真的耶,到底有什么好笑的?無聊!”小芳氣憤地說。
詩堯用一種小心翼翼,生怕得罪小芳的語氣說:”我在想……妳那時看到劉德禎學長從女更衣室走出來,會不會也是因為標示牌互換,看錯了?或是學長走錯……”
“怎么可能啊?我看得很清楚好嗎?那間明明就是女更衣室!而且劉德禎是二年級耶,怎么會因為標示牌換過就被騙?”
“嗯,也對啦。啊,我忘記打電話跟我媽說今天要晚回家了,妳先進去吧?!?p> 她走向吹發(fā)室打電話,小芳便獨自走進女更衣室。然后發(fā)現(xiàn)情況不對勁。
更衣室里全是男生,而且她幾乎都見過。
袁毅城、蘇天行、易商禹,還有被她指控為偷窺狂的劉德禎。每個人都穿著整齊,一臉嚴肅地盯著她。
“你們……這里是女更衣室耶!”
“不對哦,陳同學,是男更衣室。”袁毅城說:”走錯的是妳?!?p> “什么……”
詩堯一臉愧疚地走了進來。
“對不起小芳,我事前拜托游泳社的學長,把標示牌又對調(diào)了?!?p> “妳為什么要做這種事?妳自己不是也說很低級嗎?”
詩堯的表情很悲傷。
“對。但是為什么妳會走錯呢?妳不是很確定女更衣室的位置,絕對不會看錯嗎?”
“我……”
“還有,妳說妳是上完洗手間要回去游泳的時候,看到學長從女更衣室出來;但是女更衣室跟女洗手間的位置正好是視線死角,一般人上完洗手間走回泳池時,根本不會看到更衣室門口?!?p> 昨夜的探險雖然沒看到鬼怪,卻讓她注意到管理中心內(nèi)部的配置,發(fā)現(xiàn)這個疑點。
“我……我本來要直接下水,聽到有怪聲才繞過去看的!”
“是什么怪聲?泳池開放時間,人來人往是很正常的,為什么妳會覺得是怪聲呢?”
“我……”小芳答不出來,頓時惱羞成怒?!眾吺裁匆馑??為什么我要被妳這樣審問?我做了什么?反正妳就是站到校友會長的大少爺那邊去了,對吧?”
“我只是想確認妳說的話而已,畢竟事關學長的名譽。更衣室在走道盡頭,游泳的時候不能戴隱形眼鏡,沒戴眼鏡就看不見東西的妳,怎么會一眼就認出偷窺狂是德禎學長?”
“因為我戴了有度數(shù)的蛙鏡……”
小芳話一出口就發(fā)現(xiàn)不對了。
“妳昨天才告訴我,妳都是戴沒度數(shù)的普通蛙鏡啊。”詩堯難過地說。
“……”
“我越想越納悶,懷疑妳到底有沒有進過游泳池。所謂的『看見德禎學長偷窺』,也可能是謊話。剛才我提到更衣室標示牌被對調(diào)的事,一般人應該都會遲疑一下,妳卻斬釘截鐵地說妳一定沒看錯,這讓我更確定,妳是存心陷害德禎學長。游泳社學姐聽到的傳言,就是妳放出來的?!?p> 小芳咬著下唇,一言不發(fā),顯然是默認了。
“妳到底什么意思,閑著沒事造謠害我?我得罪過妳嗎?我根本不認識妳!”劉德禎氣炸了。
“你這種人光是呼吸就會得罪人?!毙》祭淅涞卣f。
“嗯,我贊成……ouch!”蘇天行點頭,被袁毅城在頭上拍了一下。
“陳同學,我覺得妳最好說明一下,不然老師只好請妳去學務處解釋了?!?p> 小芳深吸了口氣,視線恨恨地盯著地板。
“我本來不姓陳,是因為爸媽離婚,我跟著媽媽改嫁才改姓。我本來姓何,我哥哥以前也讀五芒,他是游泳社長,還是校隊選手,叫做何道維?!?p> “何道維?”蘇天行沖口而出,”就是之前偷窺被開除那個……”
“我哥哥才沒有偷窺!”
小芳對他怒吼,然后又低下頭來。
“其實不能怪你,我本來也這么認為。聽到他偷窺又被開除,我覺得好羞恥。那時爸媽剛離婚,我心情很差,就把氣出在他身上,完全不理他,微信封鎖他,也不接他電話。后來他寫了一封長信給我,我也沒有讀,直到……他死了以后才打開?!?p> 袁毅城大驚,”死了?怎么死的?”
“他退學以后得了憂郁癥,不小心吃了太多的藥……”小芳泣不成聲。
——……自殺嗎?
眾人心中同時浮現(xiàn)這個念頭,卻沒人敢開口。
“他信里寫什么?”詩堯問。
“他說,他并不是要偷窺,只是想……做他自己……”
“什么意思?”
“因為我哥哥,雖然長得高大威猛又是運動健將,但是他內(nèi)心……其實認為自己是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