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鏡思輕輕抿了抿唇,視線并未在楚憐臉上停留太久,因為她只是略略看了幾眼,楚憐這張冷艷精致的臉已經(jīng)與那晚前來林府作惡的邪物那張臉重合了。
風鏡思面上并無波瀾起伏,她手里還拿著楚憐扔給她的那枚圓滾滾的果子,雖說她并不知道楚憐這舉動是為何,但她大致也能猜到,恐怕是為了試探她的身份。
莫非,以前楚憐與容情安相識?
想到這里,風鏡思心下略沉,她上前輕撩裙擺坐到楚憐對面,面上微微浮現(xiàn)出一抹笑:“楚城主客氣了。”
楚憐似乎頗為詫異地輕掃她一眼,隨即涼涼道:“我記得,以前四殿下可不是這樣的?!?p> “那是什么樣的?”風鏡思將手里那枚果子放在案上,問道,“楚城主如何看我?”
楚憐搖了搖頭,并未回答。她微微閉了閉眼,半晌才道:“之前我曾見過四殿下一面,若是以前的四殿下,恐怕不會像現(xiàn)在這般手忙腳亂的去接那枚果子吧?!?p> “或許一面之緣,我對四殿下看的太淺?!背z又道,她端起茶杯輕飲一口,舉手投足間盡是大家女子的風范。
之前她曾作為朧月城城主與其他城主與諸位臣子商議過應如何發(fā)落殘殺雙親的容情安,那時她見到的容情安,年紀雖輕,可一雙烏泠泠的眼瞳里盡是看透了世間一切的空洞和絕望。如果是那時候的她,就算迎面而來的不是一枚果子而是一把劍,她也能面不改色的任由身體被劍穿透吧。
那樣的一雙眼瞳,早就沒了什么想要活下去的欲望。
風鏡思嘆了口氣,眼睫微微垂下:“畢竟人總是會變的。世界上哪會有一成不變的人呢?”
風鏡思很憂傷很惆悵,她又不是本人,怎么可能和以前一樣呢……可是為了保命,她還是得絞盡腦汁去掩飾。
所幸楚憐與容情安并無深交,也并未深究下去,對于楚憐來說,容情安終究只是陌路人,變成什么樣都與她無關了。楚憐眸光幽深,她點點頭,輕聲道:“四殿下說的不錯,無論是什么人,不管以前如何,總是會變的。”
風鏡思干巴巴笑了笑,她正想著應該如何把話題引到失魂一事上去,隨手端起茶杯輕抿了一小口。醇厚的茶香在口中漫開,風鏡思低嘆一聲,贊道:“好茶,楚城主好手藝?!?p> “多謝四殿下贊賞,”楚憐道,“這里并無外人,四殿下即是為查案所來,有什么問題便問吧?!?p> 她向來不是喜歡逃避的人,如今外面關于她作惡的言論紛紛揚揚,可她楚憐行的正,從不會畏懼任何質疑。沒有做就是沒有做,哪怕是王上親自來逼她承認,她也不會把莫須有的罪名扣在自己頭上。
風鏡思見楚憐如此上道,對她的大氣和干脆更是多了幾分贊賞。她也不拐彎抹角問些別的,直截了當?shù)氐溃骸案覇柍侵鳎虺侵髟唤o你的那枚玉佩,現(xiàn)在在何處?”
楚憐眼底閃過一絲訝然。她以為風鏡思會列出種種證據(jù)向她逼問,可沒想到開篇居然是這樣一個問題。她看著風鏡思的眼睛,很認真回道:“丟了?!?p> “丟了?”風鏡思蹙眉,若是按照常理,這種回答更像是一種來證明自己無辜的蹩腳理由。
“是,”她點頭,“我曾很珍視那枚玉佩,只因為那時沈涼送給我的一份獨一無二的禮物??墒乾F(xiàn)在,它已經(jīng)沒有令我珍視的理由了。所以,我丟掉了它。”
“丟在哪?”風鏡思繼續(xù)問。
“從朧月城到瀟雨城出嫁的路上,趁送親隊伍休息時,我偷偷丟到了一處草叢里。雖說我不愿再保留它,可我也不愿讓別人輕易拾了去,”楚憐道,“外面的傳聞我也了解,不管是沈涼打傷的那人身上掉出來的玉佩還是前幾日林府傳聞被國師所傷的人與我一模一樣,種種證據(jù)證明就是我所為,可我楚憐從不說假話,此事并非是我所為。”
風鏡思長嘆:“我相信楚城主說的每一句話。楚城主所言此事并非你所為,可你敢說,此事與你一點關系也無?”
“四殿下這是什么意思?”楚憐冷笑,“既然我已說明此事非我所為,那么又與我有何關系?”
“那晚,那與你一模一樣的‘人’曾說過,它有與你一模一樣的臉,是因為它只認得你楚憐一人,楚城主,我就是相信你所說的話,也無法說服我自己相信此事與你無關啊?!憋L鏡思并未特意說明那晚顧流端所傷的不過是個邪物,若是楚憐真的知道些什么,以她的性格絕對會說出一些別的線索。
楚憐微微思索一番,面上似是浮現(xiàn)出一抹譏諷:“抱歉,四殿下,此事我是真的不清楚,更何況,你說的那人認識我,我可不一定認識她。你也知道,這世上改變面容的法子多了,難道有人頂著我的臉作惡,那個人就一定是我本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