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的身體太過虛弱,曲千蝶不敢一次吃太多,以免給胃造成負擔。
在她曲千蝶過去二十年的生活中,唯有兩件事不可容忍:第一,問她借錢;第二,餓。穿越之初,虞家人已然在她底線外蹦跶了一圈,這筆賬,她在小黑本上給記下了。
用過飯,她又被帶著去洗了個澡,換上了一套干凈但布料粗糙的衣服,是原主平日在虞家穿的侍女服,時隔半月,這副瘦弱的身體再穿上這套衣服,顯得太過寬松。
原主在虞家只是一個寄人籬下的小孩,即使姨母祁靈秀是夫人,有絕對的話語權,她也沒對原主有過任何偏頗之心,十年前她將原主接來虞家,只為圖一個好名聲罷了。
曲千蝶循著記憶檢查了下原主的家當,說家當還抬舉了原主,因為她從兩歲還不記事時起就吃住在虞家,記事后自然而然成了虞家的小侍女。其他侍女每個月還能拿到薪水,但她打小被灌輸“你住在虞家,吃的穿的都是虞家你姨母給的,就該報答姨母和虞家的恩情”這種思想,所以對薪水也就沒了概念。這樣一來,原主的家當除了幾個月前唐小少爺送給她的一個金蛐蛐別無他物。
可是,金蛐蛐呢?
曲千蝶在原主記憶中存放金蛐蛐的小柜子找了找,奇怪的是裝金蛐蛐的小盒子還在,金蛐蛐卻不見了。
不!見!了!
曲千蝶立馬就炸了,原主一個窮到全身家當只有一個金蛐蛐的孤女竟然還有人把主意打她頭上來?不不不,現(xiàn)在她是曲千蝶,用的原主的身份,等于是在她頭上動土,動什么不好動她的錢?!
腦子有一瞬間的發(fā)熱,但她很快又冷靜下來。
虞家給侍女們住的房間是二人間和四人間,二人間是幾個貼身侍女才有資格住,四人間則是只能干些洗衣打掃活計的侍女住。虞家一共有兩間普通侍女住房,上個月有一個侍女得罪虞絲雨被她打傷送出了虞家,所以原本滿兩間住房的侍女一共有七人。曲千蝶如今住的這間是只有三人的一間,除她外另有兩個室友,名字一個叫范萍,一個叫湯燕,范萍是個話不多性格老實的女孩,湯燕正好相反,心胸狹隘,尖酸刻薄,逮著空就拍虞絲雨的馬屁,抱她的大腿,沒少幫著虞絲雨欺負原主。
另一個房間的四個侍女曲千蝶沒考慮,因為她們不流行串宿舍,范萍和湯燕之間,湯燕是她懷疑的目標。
“曲千蝶,夫人叫你過去!”曲千蝶剛敲定嫌疑人,她就聽到一個滿含不悅的聲音,與先前她在破舊老家聽到虞絲雨的聲音一樣討厭。
說曹操曹操到。過來叫她的正是湯燕。
曲千蝶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半跪下開小柜子時膝上沾上的灰塵,單刀直入問:“我柜子里的金蛐蛐是不是你偷的?”
湯燕心情正不爽呢,不爽的原因是曲千蝶回來,曲千蝶逃跑被抓回來她本以為會是死路一條,但現(xiàn)在全須全尾的回來,夫人、少爺和小姐臉上都帶著笑容,大家自然明白曲千蝶是妥協(xié),即將去唐家享福了。她嫉妒曲千蝶的好運氣,因此來喚人時沒什么好臉色,口氣也不好。
聽到曲千蝶張口就問她金蛐蛐的事,她臉上閃過一抹心虛,稍縱即逝。
“什么金蛐蛐,我沒見過?!睖嗝娌桓纳裾J,又催促:“快點跟我去見夫人,讓夫人久等惹她不快,有你好受的?!闭f完,她轉(zhuǎn)過身就往前走。
曲千蝶抬腳,不緊不慢的跟上,看著湯燕的背影冷笑。
祁靈秀與原主的母親祁靈慧是雙生姐妹,由于原主并沒有生母的記憶,因此曲千蝶不知道祁靈慧長相如何,但祁靈秀卻是個明眸皓齒,風姿綽約,容貌極美的女子,按理說她一雙兒女都十多歲了,她也該有三十歲,但這么一看,竟還如二十左右。
看到祁靈秀,她就想到了基因遺傳的重要性,也不禁有些懷疑虞英杰和虞絲雨是否為她親生,那倆兄妹整張臉上似乎沒一處遺傳到祁靈秀,尤其那兩雙小三角眼,微微瞇起時簡直三百六十度無死角詮釋了什么叫猥瑣。
“千蝶。”祁靈秀緩緩開口,僅僅兩個字,就透出了高高在上的優(yōu)越和屬于貴婦人的優(yōu)雅。
曲千蝶沒說話,在原主得知自己的親姨母為了表哥和表姐兩個名額瞞著她將她賣給唐家后,原主對祁靈秀僅剩的一點希冀也煙消云散,反而是仇恨占據(jù)了內(nèi)心。
至于如今的曲千蝶,她對祁靈秀也是沒好感的。
祁靈秀也沒因為她的不語惱怒,連眉頭都沒動一下,只淡淡道:“我聽英杰說,你自愿去唐家,是嗎?”
曲千蝶聽出她在“自愿”兩個字上加重了音,不由嘲諷的勾了勾唇角:“我不想死?!?p> 聞言祁靈秀挑了下左邊的眉毛,眼中也多了分鄙夷,她手指在桌上輕輕點了兩下,才不緊不慢道:“你能自己想開是最好的,唐家不會虧待了你,你表哥和表姐拿了名額入了學宮,姨母也會感謝你,這些,是姨母給你準備的?!?p> 桌子上擺放的是一個手臂長的黑色木盒,盒子蓋合著,曲千蝶看不見里面裝著什么。
似乎是看出了曲千蝶對盒子里東西的好奇和期盼,祁靈秀眼底鄙夷更甚,她假裝沒看到曲千蝶的眼神隨口道:“姨母沒什么本事,這些年嫁到虞家除了給你姨夫生了兩個孩子也沒做過其他,姨母唯一欣慰的是你表哥和表姐都覺醒了……瞧我,在這跟你說覺醒做什么呢,不過有句話姨母還是要叮囑你,到了唐家要緊守本分,孝敬長輩,你在唐家過得好,姨母和你表哥表姐也沾你的光?!?p> 曲千蝶似笑非笑看著她,直把她看得懷疑是不是她的妝花了,這才別有深意的開口:“待表哥和表姐拿到名額入了學宮學習,以表哥和表姐的血脈天賦,定能很快嶄露頭角,前途也不可限量,日后該是我沾他們的光才是?!?p> 祁靈秀覺得她的笑有些古怪,但她說的話正好戳到心癢的地方,高興之余遂也沒大在意。
“借你吉言?!逼铎`秀假裝不甚在意的說了句,又將盒子拿起遞上前,“你再在姨母家休息幾天,姨母讓人給你做幾件合身的衣服,畢竟唐家家大業(yè)大,也不似我們小門小戶不大講究。”
曲千蝶借著垂眸看盒子掩去了眼中劃過的冷厲和譏諷,她沒接祁靈秀的話,更沒道謝,而是故作想起什么來,神色不大好看說道:“對了姨母,有件事情……我想請您幫忙。”
“哦?”祁靈秀現(xiàn)在看她挺順眼,所以也沒拒絕。
曲千蝶猶豫半晌,抿了抿唇,方才下定決心似的道:“是這樣的,之前我陪唐小少爺一塊玩時,唐小少爺送了一個金蛐蛐給我,我把金蛐蛐藏在柜子里,之前去看時卻是不見了?!鳖D了頓,她又補充:“唐小少爺喜歡斗蛐蛐,還叫人用各種材質(zhì)給他雕刻打造蛐蛐。那金蛐蛐是一對兒,一只他送給了我,一只他自己保存,他說我再找他玩時我們再一起斗蛐蛐,金蛐蛐擺一旁觀戰(zhàn)……可是我把金蛐蛐弄丟了,唐小少爺他、他會不會生氣呀?”話到這里,眼中已經(jīng)蓄上了淚水。
曲千蝶的好友曾評價過她:她是一個被蠱(wan)蟲(wu)蛇(sang)蝎(zhi)耽誤了演員。
寒子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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